这人分明就是接她来了,还装什么假正经?
陆昭九捧着肚子侧过身,不痛不痒的说着,“你走吧,你要小九,回头我接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我已经和掌柜说好,今日带你过去取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不能言而无信。”江挽舟态度执着。
“他今日才来给我看过病,知道我现在动不了,会体谅你。失信的人是我不是你,将军不必放在心上,安心回去休息。”陆昭九打了个哈欠,声音也懒了,“我困了,将军要是没别的事情,就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眼皮跟着合上了。
她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半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才侧过身体虚着一只眼睛偷看了两眼。江挽舟就一动不动站在床前看着她,也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
“你真不愿跟我回去?”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江挽舟想起了她在慈安殿外说的话。她当时是铁了心的推开他,说那句话的语气也是真真切切的失了望生了气。
他是去晚了,可他在太后面前失尽了面子装疯卖傻才把她带回来,她怎么就跟他生起气来了?
“你不也没说带我回去。”陆昭九闭着眼睛嘟囔,“当初死活不见我的人是你,现在你又要来带我回去,你这可不就是言行不一,出尔反尔?”
江挽舟看着她闹脾气的样子似笑非笑,“有的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结果听见其他男人生病,还不是说走就走?”
“我是走了,可我又没去见他,后来我不是又回来哄你了,还怕你嫌药苦给你带了冰糖蜜饯。”
“你连屋子都没他进来半步,算什么哄?”
陆昭九掀开被子翻身就起来了,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不是你不见我的?你当时都生气了,我要强闯进来,你不是更气?”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她平日就没听过他一句话,那日他不让她进去,她就真不进去了?
“谁知道你这人这么口嫌体正直,嘴上一套心里一套。”陆昭九咬着唇仰视着他,他眼底的眸色看不出情绪,生怕他说走就走了,放软了声音,“行吧,给你一个台阶下,当时就算是我的错,可你要带我走,好歹有点诚意哄哄我不是?”
“不哄。”江挽舟转身就走了。
陆昭九往床上一倒,翻来覆去的折腾着,这男人脾气也太坏了,她究竟是喜欢上他什么了。这么臭脾气的男人,她还不要了。
她一身翻疼了才安静下来,捂在被子里面做气。他爱哄不哄,不哄就算了,反正他再大的脾气,到了半个月后还得老老实实把她娶回去,他自己求来的懿旨,难不成还抗旨不尊?
“你要我怎么哄你?”
冷冰冰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陆昭九被子一掀,又把脸藏了回去,“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闹脾气要走?”
“什么时候闹脾气了?我让成景去和御史大人说了一声。”他坐下,把她头上的被子掀开。陆昭九别过脸去没看他,眼底的得意和欣喜都藏着,“你自己想想怎么哄我,哪有这么摆明了问的?”
“我没哄过人,不懂自然要学。”
嘁……
陆昭九不信,“你家里不是有个妹妹,她整日缠着你,你就没哄过她?”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江挽舟眼底流露出来赤果果的嫌弃,可以说是很实在了,“她自己闹脾气,我为什么要哄?”
从他眼里,陆昭九几乎能够感受到平日里江无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之前还一直羡慕江无晴来着,毕竟她自幼没了母亲,江穆又忙没时间搭理她,江挽舟身为哥哥自然应当多照顾她几分。
结果……这爹不疼没娘爱,还招哥哥嫌弃的……
“说吧,想要我怎么哄。”见她额上都折腾出了细汗,江挽舟把她身上的被子掀开。
陆昭九双手交叉揣在胸口,“那我只说一遍,第一,你不能再凶我,说话要温柔一点;第二,你以后要带着我一起睡觉;第三,从这里背我回去。”
“不可能。”江挽舟回答得斩钉截铁,人已经站了起来。
“你之前背药都背了,怎么我还不如一兜药?”陆昭九剜他一眼,“你不背也行,反正不背我就不回去。”
“不如。”
嗯?陆昭九脸一垮就想背过身不理他,捧着肚子还没翻过去,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还不上来?”
她看过去,江挽舟已经蹲下。
回去的路上,陆昭九一路的兴高采烈,江挽舟不看她的脸都能感受到她的欣喜。他调整了位置,稳稳的背着她,“别乱动。”
“没乱动。”
“那你的手放在我颈窝里做什么?”她就差没在大街上把他吃干抹净,“你真不知羞的?”
“不知,反正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都想过了,反正人生在世世事无常,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突然就嗝屁了,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醉了就去你屋里睡。”
“放肆!”江挽舟脸色局促。
陆昭九笑着,双手从后面捧着他的脸轻轻揉着,“又羞了?我说你这脸一天又青又绿姹紫嫣红的不会累吗,脸皮也忒薄了。我这还没对你做什么呢,你要是去清雅居松竹园了解了解那些闺房秘术,你这脸指不定能直接给煮得熟透了。”
她得意忘形,身下的人一张脸突然沉了下去。
“云扶柳!你什么时候还去了松竹园!”
完了,说岔了!
陆昭九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在扶柳公主的身上,连忙收了嘴,没敢嘟囔了。
江挽舟生平第一次走得这么快,走到路上简直是健步如飞,好不容易穿过烟水路永宁道把她丢进了房中,拔腿就走。一只腿还没能拔出去,被身后的人抱住了,“做什么?”
“不说了陪我说?”
“没说。”
“你默许了。”陆昭九拦腰把他抱着,等到转过身看向她,眼皮一瞬间耷拉了下去,咬了咬唇,“昨晚我一个人被打得遍体鳞伤,趴在慈安殿的地上又冷又黑过了一夜,我怕。要是没人陪着我,我肯定睡不着。”
江挽舟忧心忡忡看了她许久……
半柱香后,看着满屋的婢女和数十盏把房间照得晃眼的灯火,陆昭九躺在床上,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