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老人被推进了手术室。
夏诺忙着挂号,缴费,幸好老人的身上带着身份证,要不然她还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情况特殊,她也没忌讳太多,从老人的身上摸出了证件和手机。
原来老人姓毛,毛峰。
家属还是要联系的,毕竟她只是个伪家属。
老人的手机是最普通的老人机,很好解锁,星号键加井号键。
里面的电话号码很简单,儿子,儿媳,孙儿。
一目了然。
夏诺打给老人的儿子,电话很快被接起。
她简单说明了情况,对方千恩万谢,说很快就会赶回来,请她再多陪伴一会儿。
夏诺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反正她现在也是伤员,无所事事,去了也会被王明亮劝回来,便同意了。
只是她总觉着老人的这个儿子,声音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想了想,没有头绪,声音相同的人太多了,哪有那么多巧合。
夏诺一等便等到了天黑,老人已经回了病房,只是意识还没有清醒。
她虽然有点着急了,但是也没打电话催家属。
本来已经心急如焚,她一催,万一人家路上出个车祸什么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记得听闻姥姥病重的噩耗时,她浑身都是软的,幸亏贺以臻扶着她,又开车带她去医院。
这么一想,就惦记起了贺以臻的好,想着白天见面的时候,他又瘦了很多,竟然一阵心疼。
出息!
她暗骂自己。
乱糟糟的想着,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来人急切的喊道:“爸,你没事儿吧?”
大踏步走进来,与起身的夏诺目光相对。
两人同时喊出来:“夏诺!”
“毛大哥!”
这人竟然是夏诺在Y城陪床时吃过饭的毛家菜馆老板毛义盛!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夏诺可算是体会到了。
顾不得寒暄,毛义盛先走上前看看自己的老父亲,又问了夏诺老爷子情况怎么样。
听夏诺说情况稳定,这才放下心来。
拖了把椅子坐下,一脸的心有余悸:“这次多亏了你啊!真的太感谢你了!我真的不敢想后果……”
毛义盛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我妈去世的早,我算是我爸拉扯大的,本来想接他去Y城住,他偏放不下那处老房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了,一定得去和我们住。”
夏诺附和着:“父母在,不远游,还是住在一起比较方便,老人需要我们照顾。”
她想起姥姥,有点物伤其类的痛感,陪着掉了一回眼泪。
然后她说自己要回家了,毛义盛连忙问她垫了多少钱,当面和她结清。
又拿出一千元钱,说是感谢夏诺仗义相助。
他也知道这年头看热闹的多,特别是老人跌倒这类事儿,没有敢扶的,更不用说陪护到医院,还帮着垫钱的。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夏诺。
夏诺收下了垫付的钱,那一千元却死活不收。
毛义盛看她坚定,知道她不是贪财的主,便说道:“那什么,既然你不收,我就不给了。日后有用到大哥的地方,尽管开口,万死不辞。”
他俩之前在Y城就加过微信,夏诺笑着说:“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嫌我烦。我会给你发微信的。”
毛义盛连连摆手:“哪能呢!大哥说话算数!”
两人告别,毛义盛一路把她送上车,才转身回了医院。
夏诺用那只完好的手握着方向盘,心里也打起了如意算盘。
嘿嘿,这可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她正愁病号餐没头绪呢,老天爷就把毛义盛送到了她面前。
咳,她可不是故意占人便宜,挟恩图报。毛义盛如果愿意把菜谱传给她,她出高价购买!
第二天,张大贵说有新鲜玩意,让她去趟夏日手作。
夏诺开着车,摇下车窗,呼吸着乡村格外新鲜的空气,一阵心旷神怡。
打铁趁热,她昨晚回家就联系了毛义盛,说明自己的心思,毛义盛虽然有点为难,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至于夏诺说的高价购买,请求驳回!
他说她救了他家老爷子一命,千金难买,不要说是菜谱,就是要他散尽家财,他也愿意。
夏诺不愿意占人便宜,最后便折中一下,说新店如果开张,让毛义盛入个干股。
毛义盛百般推脱,夏诺寸步不让。
两人都是傻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哪有这样把利益往外推的。
最后两人都笑了,毛义盛推脱不过,只能同意了吃干股的诱人提议。
他说等老爷子好转了,他便把菜谱整理出来传给她,让她稍安勿躁。
夏诺知道好事多磨的道理,况且她最近需要解决的事儿太多,本来也不急于一时,就让他慢慢来,先把老人照顾好再说。
想着这事儿也成了,夏诺心花朵朵开。
目光不经意的瞥向窗外,一片果园呈现欣欣向荣之姿,树上硕果累累,迎风飒飒。
夏诺注意的却不是这些半大不小的果子,而是树下那连成片的马齿苋!
妈耶!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马齿苋,竟然没人要,任其疯长!
这可是好东西啊!
可以凉拌,可以炖菜和炖汤。
能降低胆固醇,对心血管疾病有很好的食疗作用。
就连焯马齿苋的水都是宝,夏天用来洗澡,可以预防痱子。
压下心底的狂喜,夏诺将车子开进了夏日手作。
张大贵早就站在厂子门口迎接,一见到她下车,立刻迎了上来:“妹子你来了,快来看看咱们的新品。”
夏诺见他一头汗,说道:“干嘛站在大太阳地下等?”
张大贵搔头笑了:“不是着急么。”
夏诺也笑了,这个傻大哥,对自己真是实心实意,掏心掏肺的好。
阴凉的地方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张大贵说的新品。
豆腐泡、腐竹、花豆腐,还有腌制好的嫩瓜咸菜。
豆腐泡金黄锃亮,腐竹像是抹了油一样水润,花豆腐结结实实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嫩瓜咸菜是疏果掐下来不要的,大家去收集了回来,也算是废物利用。
张大贵殷勤的递了筷子给夏诺,夏诺就着切块的花豆腐尝了一筷子嫩瓜咸菜。
爽口脆嫩,酸辣可口,就是酷暑十分来一口,也能让人多吃几口饭。
下饭神器啊!
成本又低,简直不要太美好!
“这咸菜能有多少?”夏诺喜滋滋的问道。
“多着呢,附近十里八乡我们都去了,花了一点点钱,老乡们本来要喂羊的,看到能卖钱,都收集来了给我们。羊么,现在草多,吃啥都行。不差这一口。”张大贵笑得得意。
“大哥辛苦了!”夏诺真心感谢。
在这个厂子里,他们是真正操心的人,她只是闲暇了才过来看看。
“咸菜卖出去了,卖的钱给你们所有人发奖金。”夏诺大方的许诺。
她不在意这点小钱,但是这钱对于大家,却是一种肯定。
“我就不要了,给她们吧,都是些苦命人。”张大贵不贪财。
他家征地,多少有点余钱,一个大男人,何苦去抢那点奖金。
夏诺明白他的意思,应了他。
之前提出嫩瓜咸菜的大姐正好迎头走了出来,看见夏诺,笑着过来打招呼。
夏诺想起那满地的马齿苋,试探性的问道:“姐,你们这里的马齿苋有没有人吃?卖不卖?”
大姐爽朗的笑着:“卖?没人卖,在我们农村,那都是给猪吃的。”
她看了眼夏诺,自悔失言,讪讪的补充道:“也有人吃,少。听说你们城里人当宝贝。”
夏诺失笑:“你们都拿来喂猪啊?啧啧,你们这里的猪,比我们的伙食好啊!”
说的大姐和张大贵都笑了。
“你这是又盯上野菜了?”大姐问道。
夏诺说是。
这几年,苦菜价格居高不下,成为野菜界的新宠,新春刚冒头的嫩草,卖十几元一斤,比平时吃的菜都金贵,依然供不应求。
还有荠菜、马齿苋、苋菜、猪毛菜这些,都从被人遗忘渐渐走入了人们的视线。
夏诺不愿意用开河鱼这些噱头招人,“劝君莫食三月鲫 万千鱼仔在腹中。”
但是野菜这些,却也可以搞些名堂出来。
正说着野菜的事儿,夏诺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肖海军打来的。
“夏诺,能不能来趟警局,你那件事,有眉目了!”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