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诺没有片刻的犹豫,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看也没看内容,刷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旁边的签字处,贺以臻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哼,还真是迫不及待。
夏诺嘲讽的弯了弯唇。
当初,迫不及待拉着她去领证的是他,现在,一张纸丢给她,要她签字离婚的也是她。
这算什么?
“不看看你应得的财产?”贺以臻探究似的目光紧盯着她。
这女人,是不是太过冷静了,还是,她真的压根儿就没在乎过他。
离了婚,正好可以去找他的初恋情人。
那个林时飞,现在已经富甲一方,观光农业和有机农业做得风生水起,夏诺跟了他,想必夏家父母不会再阻挠了。
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扶手,关节处微微发白。
他这步棋,是不是真的下错了?
“以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扰。”夏诺扔下笔,转身离去。
看似潇洒的动作,却被踉跄的脚步破了功。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十八九岁的某“少女”迫不及待的撕扯着身上的衣物,像个跳蚤似的上蹿下跳。
脱下的衣裙里,竟然掉出来两颗白白胖胖的馒头。
然后,里面是扁平的男性身材。
“哎呀妈呀,嫂嫂可算是走了。”贺以玺卸下所有伪装,变回了美少男,四仰八叉的躺在舒适的沙发上。
“注意你的形象。”贺以臻淡淡的瞄他一眼。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贺以玺挥挥手:“武越大哥说你一定会后悔的,以后如果嫂嫂不肯原谅你,你就等着吃翔吧!”
“要不要我帮你洗洗嘴!”贺以臻作势起身。
“不用了,不用了哥。”贺以玺嬉皮笑脸的起身做好。
乖乖,以臻哥下手贼狠,他可不敢真的惹怒了他。
“四叔和四婶呢?”贺以臻压下心中的忐忑,问道。
夏诺临出门前那个万念俱灰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抽痛,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拽她回来,全盘托出。
可是,他不能。
在不能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他只能暂时放手。
怪他,那时候不该情不自禁去招惹她,应该等一切尘埃落定……
她失去孩子,躺在病床上的郁郁寡欢,她被贺以晟带走,遭受折磨的那一段……
始终在他心上,一遍遍的播放,提醒他,他把她拖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天知道……”贺以玺朝天翻了个白眼。
他那对宝贝父母,简直就是天下最不负责任的父母,成天抛下儿子游山玩水。
他强烈怀疑自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你跑到我这里做什么?”贺以臻看向他。
这小子闯祸的本领绝壁超出常人的想象,最大的可能就是避祸。
贺以玺立刻呼天抢地的做戏:“哥,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我刚帮你骗走嫂嫂,你就翻脸不认人,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贺以臻忍耐的闭了闭眼:“没事儿赶紧滚回美国。”
“哎,哥,说实话,你不觉得嫂嫂的反应有点太那个了……”贺以玺八卦兮兮的凑近他:“一般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是哭天喊地,骂你负心汉、王八蛋、杀千刀的……”
夏诺却是心平气和的签了离婚协议,就好像……
就好像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甚至有点故意配合的嫌疑。
贺以玺摸着下巴,有点看不透这位初次见面的嫂嫂。
贺以臻怔楞。
夏诺外柔内刚,遇事冷静,但是执拗起来,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只顾着担心事后怎么求得她的谅解,没注意到刚才她的举动。
现在想来,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她有点过分冷静了。
贺以臻突然也有点看不透夏诺。
“哎,哥,我的女装扮相怎么样,是不是美呆了?”贺以玺突然抛了个媚眼。
“滚。”贺以臻伸脚踹他。
夏诺出了贺氏集团大楼,脸上扯出一抹笑。
强颜欢笑。
贺以臻,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都记下了,如果不让你痛彻心扉的痛一次,我跟你姓!
她掏出手机,拨给曾咏仪:“咏仪,果然不出我们所料。”
曾咏仪惊呼一声:“他真的和你离婚了?”
“恩,字已经签了。就剩办手续了。”夏诺说道。
“这些臭男人,还真是自以为是的彻底。”曾咏仪撇嘴:“你得狠狠的折磨他一通,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他知道不?”
某天晚上,她看到武越鬼鬼祟祟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便偷偷跟过去听壁角。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她东拼西凑,大致弄明白了一件事。
贺以臻准备和周琴、贺博、贺震对决,担心伤到夏诺和孩子,决定逼迫夏诺离开。
武越在她的大刑伺候下,被迫交待了他们的计划,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担心夏诺受到伤害,她立刻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贺以臻他们,把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
夏诺原本以为贺以臻那种性格,不屑用这种手段,没想到他真的用了。
好,很好,他想玩儿,她就陪他玩一场。
只不过,离婚可以,想再结婚,难。
“必须的,不让他深刻的痛一次,怎么能让他改掉自以为是的毛病。”夏诺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狠厉表情。
还在办公室里的贺以臻冷不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对了,到时候别把武越卖了。”曾咏仪叮嘱。
“啧啧,还没过门呢,心就倾斜过去了。”夏诺调侃她。
“我这不是看在他坦白从宽的份儿上么。”曾咏仪笑,紧跟着问了句:“下一步怎么做?”
“该干什么干什么呗。”夏诺说道:“我这里忙得要死,没工夫伤春悲秋。至于贺以臻,哼,死男人,自己的仗自己去打,人家不是怕我拖后腿吗,那我就如他所愿好了。”
“听武越的意思,挺凶险的,以臻一个人要面对三个人,周琴的手段我已经领教过了,贺博和贺震两位叔叔,就算是草包,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涉及到切身利益,只怕会拼个鱼死网破。”夏诺叹口气,有些理解贺以臻的举动。
只是,他不该自作主张,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要我说,他们就是吃不饱了撑的,贺家资产雄厚,即使就在现在的岗位上浑水摸鱼,也能安养天年,跟个小辈斗什么斗。”曾咏仪不屑这些豪门斗争。
人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