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父女二人一个哭诉一个安慰,都道皇家无情,此时父女两人的 情谊却是一点都不作假的。
等平复了心情,两人开始说起脸的事情。
“皇儿,毛太医说,你可能是被人下了毒……”皇帝神情复杂,他不知道杨青柳是不是已经察觉。
谁知道杨青柳神色淡淡地道:“儿臣也早有怀疑,只是还没有头绪罢了?”
杨青柳没有头绪也是真的,这几日,光是想起自己的脸,她都满脑子想要崩溃的念头,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思考到底是谁害自己。
“皇儿有没有想过……那日你见了许将军……”皇上问话的时候颇为小心翼翼,他知道 自己这个公主对许晟的执着。
谁知道杨青柳直接摇头反驳道:“父皇,你不要再说了,不是他,晟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会对女人下这么狠的手!”
说的也是,毁容这种手段,对于女人来说,着实太狠毒了些,现在即便是许晟做的,杨青柳也会自欺欺人地说跟他没关系。
这时,一直在杨青柳身边伺候的丫鬟突然说话了,她从始至终跟在杨青柳身边,不论是在监牢里用凤凰儿逼迫赵玖儿离开许晟,还是将许晟救出大牢,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皇帝还不满一个小小的丫鬟插嘴,听到丫鬟所说的话,立马重视起来。
“公主,你可还记得那日在监牢里,赵玖儿挥出那一巴掌?奴婢现在想想很是可疑!”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可疑,她只是再找不到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歪打正着这么一说,加过话一出口,来连自己都感觉自己说的没错了。
她激动道:“奴婢想来想去,那日公主就见了那么几个人,这宫里也断不会有人会对公主下手,那日除却赵玖儿举止有些反常,奴婢再想不到其他可疑的人了。”
杨青柳突然眼前一亮,继而就是咬牙切齿,还好她那张脸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面纱,不然此时定是会吓死人。
她早该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抢走了自己的晟哥哥,现在竟是心思歹毒,毁掉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容貌,只要一想到是这样,她就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吐出一口鲜血。
“父皇!父皇!”她一双眼睛似乎含血,生生悲切,犹如杜鹃啼血,竟是让皇帝瞬间怔愣住了。
“皇儿!你不要激动,父皇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然而此时的杨青柳竟像是魔怔了一般,任谁说话都听不到,只是声声泣血:“我恨!我恨啊!”
说着,竟是生生呕出一口鲜血,直接将面巾染得一片通红。
“皇儿!”
皇帝瞳孔一阵紧缩,猛地站起身,摇晃着杨青柳的肩膀,但是她仍旧魔怔,回不过神。急得皇帝直朝殿外大吼:“太医!太医!”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还不带跪下,皇帝直接吼道:“跪什么跪!快来看看公主!”
太医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是吓了一大跳,之间此时的杨青柳已经两眼泛白,面色却是诡异的潮,红,口中还不知道喃喃着什么,慌忙连君臣都不顾了,直接将皇帝挤到一边,拿出针包就开始施针,直到将杨青柳扎成了筛子,才见她面色渐渐恢复。
杨青柳回国神来,茫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太医,还有皇帝担忧的脸,疑惑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见她没事,皇帝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是又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许晟夫妻对杨青柳的影响之大。
“无事,”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儿,只因你喜欢许晟,所以他才是个人物,你要记住,你始终是平安公主,任何人都不能越了你而去……”
这话没说完,杨青柳又开始列流满面了,“可是父皇,我是公主,我竟比不上那个乡野里走出来的穷酸丫头,这让儿臣如何甘心!终究是我先认识的晟哥哥,最后竟然让别人捷足先登,这让我如何甘心!儿臣意难平!”
说着,她又感觉自己心口一阵发闷,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舒坦了许多。
皇帝大惊失色,谁知太医见状跪下称喜:“公主大吉,如今这口郁血吐出,只要注意情绪,便没有大碍了!”
皇上放心了,杨青柳却是丝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她等着太医将银针都拔出,才对着皇帝说道:“父皇,儿臣要去见见赵玖儿。”
皇帝犹豫了,但是还不等他拒绝,杨青柳就说道:“儿臣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况且只是去看看,他还能吃了儿臣不成?”
在监牢里,除了吃住不行,这几日基本没有人来烦赵玖儿,无聊了和春草聊聊天,教她人血草药,日子也算过得去,她这般悠闲,反倒衬得春草神经兮兮的。
“夫人,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赵玖儿不理她这茬,只是问道:“这几日教你的东西都记住了吗?”
春草心里急,但是自己夫人没事人一样她也只能压住心中的急躁,轻声回答道:“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都记住了。”
赵玖儿闻言眯着眼睛笑:“记住了就好……”
春草总感觉夫人有些不对劲,像是在瞒着她些什么,但是这么多天他们一直被关在一起,哪里会有什么能瞒住她?
想不通,她准备将夫人教的东西再回忆一遍加深印象,监牢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等到了近前,春夏看到蒙了一层面纱的杨青柳款款而来。
她就想到了自己夫人高深莫测笑说“花容月貌”是的样子,不禁多看了几眼,然而那厚厚的一层,任她眼力再好也是不能窥视到一点。
今天的杨青柳分外与众不同,她不急不躁,停在栏山前淡淡地说道:“你给我下毒。”
她说的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说吃了顿饭这么简单,甚至让春草有些看不透。
赵玖儿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杨青柳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会治好我的。”
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来了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完了,除了神情依旧目中无人之外,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春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看着杨青柳的背影,涨涨嘴,呆呆的说道:“她这是怎么了,傻了吗?”
赵玖儿淡淡地投过去一个眼神,无所谓地说道:“是受了刺激吧。”
“那这刺激可真不轻……”
春草一转头,仅看到自家夫人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就像是一只狡诈的狐狸看到猎物正在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陷阱,看得春草背后一凉,慌忙回过神来,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敬的想法。
春草很快就知道杨青柳过来胸有成竹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第二日一早,考在墙角睡觉的春草便被一阵喧哗声吵醒了。
皇帝带着一众宫人前来,前呼后应的,好不威风。
然而他确实很威风,直接就逼迫赵玖儿给杨青柳解毒,言语中还那许晟和凤凰儿开威胁她。
赵玖儿只是动了动眉头,什么都没说,皇帝只当她是怕了,若是他不那么自负,兴许会看出赵玖儿眼中淡淡的嘲讽,但是凡事没有如果,所以皇帝只是理所当然地吩咐着她。
春草早已从起初的慌张恢复了镇定,多大点事,现在皇帝有求于自己夫人呢,即便是表现得再理所当然,有求于人就要有有求于人的姿态,最起码,这皇帝不会动不动就砍人脑袋了,毕竟砍了脑袋,谁还去给公主看病?
别看皇帝现在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他也也有些发慌,许晟和凤凰儿现在都不知所踪,若是让赵玖儿知道了,这最后一个威胁的理由也没了。
然而赵玖儿真的不知道吗?
杨李可是在这宫里不知道进出过多少回了,带人出去他是没把握,但是来这里溜溜还是轻而易举的,顺便给赵玖儿递几个情报那更是不要说。
所以,现在,赵玖儿钓的鱼,上钩了,在走之前,不如好好玩一场吧!
任谁也看不出赵玖儿此时心中的想法,在皇帝看来,她的沉默更是一种妥协,于是大手一挥,让人将赵玖儿主仆带出监牢,洗漱一番,直接送去了平安公主寝宫。
再次见到杨青柳,她还是之前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看得春草大为惊讶,到底是多大的刺激才能让一个人完全变了性?
其实也是她没见过杨青柳毁容后的样子,任那个女人遭此变故,还能一点不变?
皇帝是想让赵玖儿第一时间给杨青柳解毒,但是怎么解都是靠赵玖儿一张嘴说的,印着赵玖儿对家人的重视,再加上之前再监牢的沉默,皇帝以为她不会刷什么花招,于是当赵玖儿说到,时机未到,无法解毒的时候,他也是将信将疑,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种毒也是我前不久才研制出来,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取九十九种剧毒之物,九蒸九制,用以七七四十九天才得了这么一点,这解药,自然也要比之寻常解药要复杂。”
赵玖儿这一番话当然都是瞎说的,这时候不耍耍他们,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这么蠢?
他这话听的人倒也没有怀疑,毕竟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东西,来历这般复杂也不稀奇。
见周围人一阵恍悟,不懂装懂地点着头,就连皇帝都是傻不愣登地一愣一愣地,春草忍笑忍得很辛苦,她将视线移向一旁的御医,不禁差点笑喷出来。
不说皇帝这个不懂药的,便是你这御医,一脸的推崇是要闹哪般啊!
如果不是顾忌着皇帝在这里,恐怕这年过半百的老头都要跪在自家夫人脚下求收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