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早在他优哉游哉地出现时就起了警惕之心。
早在之前的树林里,他劝自己不要掺和进侠帮派,之后劝慰不成,他离开的方向便是侠帮派的后山,那时他并没有在意,现在看到铭泽,想想他对皇帝的厌恶,再看看侠帮派同样对皇室的厌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脚下步子轻轻一错,许晟就躲过了铭泽貌似凌厉的一击。
铭泽本来也就没准备杀掉许晟,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想要杀掉许晟,除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然他绝对没有可能得手,即便他现在还受着伤。
高手过招也就在眨眼之间,两人便已交手数个回合。
许晟并未使出全部实力,铭泽也并没有痛下杀手,打斗看似惊险,实则有惊无险。许晟的一帮手下看的是津津有味,在铭泽刚一出现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流露过杀气,现在一看两人打斗更是跟高手切磋一样,便是完全不担心了。
可怜了平安公主杨青柳,一介女流之辈,从来都是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即便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是花拳绣腿不堪大用,此时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觉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心里恼怒着这群属下都是吃干饭的,都不知道帮忙,一边又后怕,如此惊险,若是晟哥哥有什么不测该怎么办。
不只有过了多少招,铭泽此时已经有些气喘,他一个翻滚在不远处站定,许晟也跟着停手,立在他的不远处。
“哈哈哈!痛快!将军伸手果然是不同凡响!”
铭泽缓和这自己的呼吸,满脸的酣畅淋漓,他感叹道:“能让在下用出全力还能讨不到好处的,除了将军便也没有谁了!”
许晟对他的夸赞没有丝毫触动,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管你为何要劫走平安公主,我此次前来,是带她回去的。”
“哈哈哈,在下自然知晓,咱们本就是朋友,在下自是不会阻拦将军,不过,你要再和我打过一场,这次,将军可千万不要留手了!”
说着,他一声长啸,攻势迅猛地笑着许晟袭来。
这场打斗显然比之刚刚更加精彩,真是处处险象环生,铭泽拼着自己被伤到,也要给许晟造成伤害。一时之间,两人竟是胶着一处,只听得拳声脚风呼啸而过,在空中打出阵阵破空之声,许晟手下那些血气方刚的汉子们见到这一幕,恨不得给自家将军加油助威,一次来发泄自己心中的兴奋。
杨青柳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担忧完全不在了,转而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远离,晟哥哥和这贼人认识,原来,他们认识!
她不禁怒火中烧,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再愤怒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受了背叛。
趁着许晟的那些手下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中心的两人,她偷偷地后退,渐渐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等她悄悄摸到后门的时候,远处还能听到叫好声传来,杨青柳咬着一口银牙,愤愤地转身,消失在密林中不见踪影。
杨青柳身上还带着些银票,一路上倒也没吃什么苦,等她一身狼狈地回到皇宫,立马有人将她围住嘘寒问暖。
杨青柳心情不好,又有人围上自己拦住了去路,顿时令她怒火中烧,她怒目圆睁,大喝一声:“给我滚开!”
围上来的宫人被她这一吓顿时花容失色,作鸟兽散。
杨青柳满脸的怒容,直接闯进皇上的书房,里面候着的太监看这情况立马有眼色地退下来。
皇帝显然是已经知晓了她的到来,只是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是眉头微皱:“怎么这般狼狈,许将军呢,不是他送你回来的?”
听他说许将军,杨青柳的心中怒火更甚,甚至还有些委屈,不禁眼睛一酸就哭了出来。
这可把皇上急坏了,这个女儿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更是没哭过,现在竟然委屈成这样!
皇帝慌忙起身,“皇儿,到底发生了合适,快与父王说说,父王给你主持公道!”
杨青柳哭了一阵,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哭诉道:“父皇,儿臣难受!儿臣心里难受!”
“那个许晟,他与侠帮派是一伙的!”
这话一出,皇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沉思片刻问道:“皇儿所言属实?”
“难道父皇还不信我!我亲耳听到那个帮主说,他与许晟是朋友!”杨青柳此时难掩的伤痛,看上去丝毫不带掺假,皇帝不由心中一沉。
他看着还在委屈的杨青柳,许久之后,拂袖震怒:“来人!将赵玖儿一众人给我押入大牢,大刑伺候!”
听到皇上说大刑伺候的时候,杨青柳止住了眼泪,略一沉思,突然开口道:“父皇,儿臣怕这其中还有什么误会,先不急着上刑,再者,那凤凰儿也是颇得儿臣欢心,儿臣想带在身边几日……”
这些要求都是无关紧要,皇帝二话没说度由了她,接到旨意,宫中禁军立马整装待发,向着赵玖儿几人的住处而去。
皇帝确实将他们带入了宫中,在吃穿用度上也没有苛刻,此时住在临时分出的一处宫殿,赵玖儿和春草正悠闲地吃着外域供奉给皇室的葡萄,凤凰儿自己趴在一边,瞅着坛中的鲜花,伸着手去拨弄。
突然,殿门外传来一阵金戈交错只声,赵玖儿与春草相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本来进了这皇宫就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麻烦找上门拖了许晟后腿。
不多时,殿外有人传唤,殿中的宫女将门打开,一众禁军一拥而上,吓得宫女一声尖叫,窝在一旁瑟瑟发抖。
赵玖儿心中凝重,她刚招呼了凤凰儿到自己身边来,一个面相稚嫩的小太监一个健步上前,将凤凰儿抱在怀里。
“凤凰儿!”赵玖儿怒视那个太监:“你要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两名禁军上前反剪了她的双手,直压得她半跪在地上。一旁的春草试图反抗,被人一脚踹在腹部,疼得蜷缩在地上止不住地声音出声。
“春草!”
赵玖儿紧咬着牙关,看向皇帝身边的近侍:“敢问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公一甩拂尘,尖着嗓子笑道:“这件事杂家倒是略有耳闻,听说是许将军与外贼勾结,皇上震怒之下,要给许夫人上大刑,还是平安公主给拦下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许夫人,得罪了。”他一指禁军,喝道:“带走!”
赵玖儿和春草被人扭着带走,凤凰儿则是被那个小太监带走,凤凰儿当然不让他抱,又扭又抓,回头看着赵玖儿的背影委屈地叫着:“娘,娘……”
只见着越来越远,凤凰儿回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太监,哼哼道:“坏坏!打!”
一眨眼的功夫,凤凰儿已经挥出了几爪子,在太监脸上留下了数道红痕。
待到了杨青柳寝宫,小太监脸上已经惨不忍睹,杨青柳见状冷笑一声:“小畜生爪子还挺厉害,来人,把他指甲剪了。”
一旁的宫女也摸不清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是规规矩矩地剪了指甲,之后便退到了一边。
杨青柳倒也没有对凤凰儿做什么,说到底这是许晟的第一个孩子,要想和许晟在一起,她就不能做什么。
这边,赵玖儿被人一路扭送着进入了大牢,牢门啪一声关上的时候,赵玖儿扒着栏杆朝外喊着:“你们把我儿子带哪去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她扒着栏杆,五指深深地抠进牢门里。
身后,春草担忧的看着她,“夫人……”
半晌,赵玖儿松开了手,指甲因为用力折断了几根,还渗着血。她缓缓地滑坐在地上,低声自语道:“没事……我没事……”
就在赵玖儿进入大牢没多久,许晟也带着众部下赶回了皇城。
甫一进入京城,许晟便被人拦住了,他认出了来人是杨青柳身边的,本不欲搭理,但是那人拿出了赵玖儿身上的信物。
许晟随那人七拐八拐地进了宫里,越走就越感觉不对劲,带路的那人一路都在避着人,像是怕被人看到。
许晟掩住心里的沉思,最后随那人来到了杨青柳的寝宫。
杨青柳正百无聊赖地斜靠在贵妃椅上,见到许晟,她满面欣喜地起身走上前:“晟哥哥,你来了!”
许晟后退一步,不冷不淡地说道:“不知公主让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见他这样疏离,杨青柳也冷下了脸色,她红唇轻扬,冷笑道:“晟哥哥,你还不知道吧,因为你勾结乱贼,赵玖儿已经被下了大牢……”
许晟闻言脸色巨变,他神情莫测地看着一脸得意的杨青柳,冷声说道:“是你。”
“晟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杨青柳笑眯了眼睛,亲密地说道:“只要晟哥哥娶了我,我就立马去跟父皇求情,到时候,赵玖儿自然也就能出来了,你的事情,父皇也可以既往不咎,晟哥哥认为如何?”
许晟眼神暗沉,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笑容,杨青柳顿时就被迷了眼睛,一颗心砰砰地乱跳,这时却听许晟冷酷地说道:“不如何。”
“你!”杨青柳脸色铁青,她深吸了几口气,突然展颜一笑:“晟哥哥,既然这样,那本宫也帮不了你了!”
话音刚落,寝宫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众禁军冲过来,将许晟团团围住。
“许将军闯入本宫寝宫,欲行不轨,快快将他捉拿!”
许晟没有一丝反抗,直接被带进了刑房。
皇宫中的刑房,处处都透出阴冷的血腥味,挂在刑架上的人体无完肤,还被人抽着鞭子,间或逸出几声压抑的痛叫,便再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