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呼吸声是赵玖儿极为熟悉的频率,正是与赵玖儿如今整日里同床共枕的人。
然而即便如此,赵玖儿依旧是身子一僵。
她原本以为许晟不会这么快回来,心中想着等许晟回来的时候她应当已经坐到了木桶之中,不会过于尴尬。可是却没想到,许晟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正巧赶在这个时候。
如今,赵玖儿的衣衫前端微微敞开,是将要脱下去的样子。
许晟的呼吸就打在赵玖儿的脖颈上,一下接着一下,极尽亲密。
赵玖儿身子僵了片刻,旋即却是微微向后使力,想要将许晟推到一旁。
同时,赵玖儿口中也是轻声道,“晟哥……这如今大半夜的,你且先去床上躺着,等一会儿我沐浴罢了,咱们便可以直接歇下。”
然而赵玖儿的这些力道,对于许晟而言,却是如同挠痒痒一般。
许晟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搂着赵玖儿,不曾移动分毫。
在赵玖儿的感受之中,许晟似乎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接着,身后的人便有声音传来,直接传到赵玖儿的耳畔。
“玖儿,我这三更半夜的,可是为你打了这么一大桶水来,你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得?”
赵玖儿身子比之此前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会儿听得许晟的话,略微怔楞一下,旋即轻声开口,试探着与许晟道,“多……多谢晟哥?”
他们二人之间,极少有需要道谢的时候,是以这么一下子,赵玖儿只觉得极为迷茫。
许晟却是再度摇了摇头,直接单手将赵玖儿的衣衫拽了下来,旋即赵玖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与许晟一同坐到木桶之中了。
许晟的身子在赵玖儿身后垫着,使得赵玖儿不会被木桶略微坚硬的边缘咯到,旋即,许晟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在赵玖儿耳畔再度响起,“既然玖儿想不出来什么道谢的法子,而我为玖儿打了这么一大桶水,也是疲惫,玖儿便随我一同沐浴罢。”
赵玖儿此时身子在暖烘烘的热水之中,却不觉得热水灼热,只觉得自个儿的内心滚烫,几乎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
陈樱儿最近在西南王府之中的日子过得很好,这样的好,不仅仅是体现在西南王对她的另眼相待上,更是体现在能够与西南王有更多的私人接触。
而这,也正是陈樱儿最想要得到的。
只要真正得到了西南王的信任——不仅仅是欣赏,陈樱儿所想要做的事情,才能有所成功的希望。
如今,陈樱儿在这西南王府之间养了一只兔子。
并非是寻常用来饲养的观赏性的兔子,而是他此前在猎场打到的那只普通的野兔,虽说也是生的毛发白净,可是目光之中,却不像是寻常饲养兔子那般温和,而是仿佛带着些许的野性。
这样的野兔子,往往都还有几分在山林之中野外的凶性,一个不好,便有可能会直接伤人。是以,这宫中的嫔妃见着陈樱儿这只兔子,往往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可是陈樱儿丝毫不以为意,整日里侍弄着这只肥兔子,却是十分淡定的模样。
不仅如此,许是因为这只兔子是西南王与陈樱儿打赌所以才能生活在西南王府之中的,便是连西南王,对于这只兔子,也是颇为关切。他经常时不时的,便会打着看望兔子的名号,登上陈樱儿的院落之中。
西南王的王妃乃是先帝赐婚所指,如今跟在西南王身边儿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光景。然而这将近二十年来,纵然西南王并不曾如何亏待这人,却依旧是肚子不够争气,无从所出。
然而这西南王府之中的人却是都知晓,这人正妃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能被撼动的。
是以,这王府之中育有子嗣却没有什么好地位的女人们,便时常循着想要攀附上王妃的权势,想要以此能够在西南王府之中过的好上一些。
这一切,陈樱儿都是晓得的。
可是他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儿,知道自个儿注定也是无所出,索性从一开始,对着这王妃,便是淡淡的。是知晓礼节的样子,却并不谄媚。
陈樱儿本以为这样便会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这王妃虽说在正妃位置上许久,却偏生是个被王府之中其余女人们捧得过高了的性子。这会儿,便是见着本分对着她的人,心中都觉得颇有不恭敬。
而陈樱儿若还是从前那般不受西南王另眼相待的样子也就罢了,可是偏生,陈樱儿如今的风头,却是隐隐有与她分庭抗礼的意思。
是以,这西南王妃,却是再也忍不住,终究一日,借着陈樱儿所饲养这肥兔子的名头,直接找上了门。
这兔子原本便是野兔,索性陈樱儿对于这兔子的管束并不是十分苛刻,而这兔子似乎也是机灵得很,知晓如今这等平平安安不被人宰杀的生活是陈樱儿给的。索性虽说陈樱儿放这兔子出去,可这兔子便像是训练有素的一般,总会在相应的时候回来。
然而这一日,陈樱儿等在院子之中,却没有等到自个儿的兔子,而是等来了气势汹汹的西南王妃。
陈樱儿目光一动,便知晓是自个儿布下的局,终究开始走了第一步。
只是旋即,他就将目光之中的神色掩藏下去,转而恢复了平日里那般对着西南王妃淡淡的恭敬姿态,直接上前,便如同不曾看到跟在西南王妃身后之人手中拿捏的兔子一般,只是恭敬的见礼。
“见过王妃。”陈樱儿的声音温和好听,由着以往的身份,在不刻意娇媚的时候,却似乎还带着些许清冷一般的感受。
西南王妃见着陈樱儿这般直接低头行礼的模样,却是一愣。
她原本在不曾过来之前,可是将陈樱儿在心中好好脑补了一番,已经将陈樱儿脑补成了一个不识大体不懂尊卑的妇人,而今日过来,也是完全存着教训的心思的。
可是如今,这陈樱儿却是直接恭敬的行礼,倒是使得西南王妃准备好了的咄咄逼人的话语,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出口才是。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半晌,而这气氛,却也陡然诡异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西南王妃才反应过来自个儿今日过来的意图。便是这陈樱儿本身没有什么错处,她也是应当好生刁难一番,使得这人日后能够对她恭恭敬敬的才是。
是以,便是见着如今陈樱儿在这儿为她见礼,这西南王妃却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微微抬起下巴,便伸手由着一旁的丫鬟扶着,直接坐在陈樱儿院子之中的石凳之上了。
这会儿是冬日,虽不算天气严寒,不过却也是会使人感受到几分森然。西南王妃原本便是过来找陈樱儿麻烦的,这会儿可谓是做足了准备,暖炉便在手中抱着,身上大裘也披的好好的。看样子,倒像是想要与陈樱儿在这院子之中进行一番谈话。
而反观陈樱儿,原本便是突然被叫着恭迎王妃,这会儿身上不曾穿着裘衣,仅仅只是一件普通的棉质衣衫,手中也不曾抱着暖炉之类的玩意儿。
那西南王妃好端端的坐下,这才微微一扬手,顿时,始终跟在她身后那个小厮便上前,将肥兔子放在了陈樱儿的面前。
这肥兔子腿上尚且有着斑斑血迹,看着,似乎是此前曾被陈樱儿弓箭所伤的伤口此次又被人用石子恶劣的击打所导致的伤势。
可是这样的伤势看在陈樱儿眼中,陈樱儿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陈樱儿的这般反应,不由得使得西南王妃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根据她得到的情报来看,这陈樱儿对于这兔子,可谓是十分喜爱,如今见着自个儿如此喜欢的玩意儿被人所伤,不论如何,也不应当是这个态度才对。
可是如今,没有人能够解答西南王妃的疑惑。
西南王妃无奈,只能够按照自个儿原本便编写好了的剧本,与陈樱儿开口道,“你这肥兔子,不懂规矩,今日竟跑去我的院子之中,直接冲撞了本王妃,更是差点儿将我的手背狠狠咬下一块儿肉来。本王妃原本捉住这畜生之后便想要好生处置一番,叫它生死不得,可是却听闻了身边儿人说,这是妹妹你养的兔子。”
西南王妃轻描淡写的开口,用一种悠然自得高高在上的语调与陈樱儿言说。
而其中意思十分明显,无非便是——你来求我。
可是直到西南王妃已经说出了这般的话语,陈樱儿却还是面不改色,就这样站在西南王妃的面前,目光恭敬的微微低垂着,似乎就是在听从西南王妃训话的样子。
西南王妃心中一时气急,心说这与预料之中的完全不同。
可是无可奈何,该演的戏,还是要演下去。
是以,她只好硬着头皮的接着开口道,“是以,本王妃心中便想,若这兔子是妹妹心爱之物,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处置了,还是要知会妹妹一声才是。却是不知,如今我将这兔子给妹妹带来了,妹妹想要如何才是啊?”
这话的意思说出来,却是极为明显了。
明晃晃的问句,由不得陈樱儿再度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不去回答。
可是这一切,却也就在陈樱儿的预料之中。
他依旧不曾抬起头看着西南王妃,只是垂眸恭敬道,“既然这兔子冲撞到了王妃,便是它的过错与不是,王妃只管处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