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赵玖儿却并不打算做出任何的改变。
诚然,复式记账法代表着更加先进,更加科学的记账手段,可是它却终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对于衣着款式这一方面,赵玖儿可以随意的将后人的思想带上来,因为这只是身外之物。可是对于记账方式,这不仅仅是他们一家所能采用的,若是一旦涉及到朝廷之中,甚至会引发变革。
动了记账方式,便是动了许多人的蛋糕。
即便是当真要用,也定然要等到阿七承了皇位之后再说。
而对于药毒之术,明月也不愧是潜心研究,这么多年,终有所成。
景家之人拼尽全力也只能够做出来个半成品的解药,在明月拼死拼活不舍昼夜的努力之下,竟然当真只用了短短五日的时间,便将之完善。
在完善的那一日,明月给出了药方之后,倒头便睡,昏天黑地都不曾醒来。
药材都是珍贵的药材不假,可是一旦有了药方,那么最终药材,都是小事儿。
通过陈樱儿在西南之地原本的些许经营,药材很快便被找齐,接着,又由明月将之进行融合精炼,最终,汇聚成了一个透着淡淡鲜红的小小药丸。
他拿着那药丸,轻轻地递到春草面前,“春草,这便是解药了。”
期待了许久的解药,终究在即将毒发之前被送到了面前,然而春草一时之间,甚至有些不敢伸手去接。
这么接近一个月以来,有多少次的希望,却都仿佛成了泡影。
赵玖儿在一旁,目光中隐隐带着些许泪水,不过这时候,她却不是如同春草那般,而是直接替春草将药丸接过来,便放在她口中。
“吃下去,春草,吃下去便没事儿了。”赵玖儿话语轻轻,似乎还带着些许哽咽的意味。
春草将药丸含在口中,看着赵玖儿,也是目光带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
一朝枯荣,一朝繁盛。
西南之地经历了整整一个冬日的灾情,却也终究在这一年开春的时候,成功的依照着“瑞雪兆丰年”的兆头翻了身。
自打开春之后,便是风调雨顺。便是去年的灾情尚且有些余韵所在,然而西南之地幸存的百姓,却也本能的将曾经的苦难掩饰在笑容之下,重新的以一个积极而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赵玖儿最后使得清风与陈樱儿去边境采买的东西终究没有白费,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它们逐渐的派上了用场。
对于帮着灾民家园的重建,赵玖儿并不是如同施粥送衣一般不求回报,而是都与那些灾民索要了报酬。或者是部分人未来的劳力,也有可能是日后的方便等等。
赵玖儿不曾索要银钱,仅仅凭借着自个儿宛如“散财童子”一般的做法,却在这一个小小城池之中,建立起了极大的威望。
这城池之中原本不是没有势力存在,只不过在天灾之下,这些人家也是受损严重,更是在灾情蔓延的时候便抛家舍业的离开。那么后来,即便是又拖家带口的回来,却也难以与赵玖儿一较高下。
在彻底春暖花开的时候,许晟暗中吩咐这自个儿的手下,将远在朝廷省城之中的许苏娘一行人,也千里迢迢的接了过来。
这一次,许家之人,又是在西南之地,彻底团聚。
不仅如此,通过这次接人所带来的情报,原本赵玖儿在省城所留下的产业,已经是尽皆成了气候。若不是因为许晟在接许苏娘他们过来的同时,也派遣了靠谱的人手去接应,只怕许苏娘他们还不愿意过来。
“娘亲!”赵玖儿正在家里的成衣庄子忙着拾掇衣衫样子,便见着阿七一边儿叫喊着,一边儿撒着欢儿的跑进来。
此次许晟接人,只接了许家这些人,而对于原本那些拥护着先太子的队伍们,在他与徐生飞鸽传书之后,还是决定便暂且安置在省城附近。
毕竟,经营已久,若是擅自动弹,并非定然是好事儿。
故而,阿七原本的先生,便也没有跟着过来。
这会儿西南之地一切都是百废待兴,并不曾有什么像样儿的私塾,是以赵玖儿与许晟简单商议了之后,便决定还是由许晟教授阿七武艺,至于其余的四书五经,便让阿七自个儿去修习。
阿七识得的字已经足够了,何况“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对于阿七,他原本的目的也并非是去科举,而只是要从其中有自己的见解而已。
赵玖儿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阿七笑盈盈的,“阿七,怎么过来了?”
按理来讲,这个时候,阿七应当在家练剑才是。
“爹爹带上了樱儿姐姐,说是要去见一个人,打发我让我过来找娘。”阿七站在赵玖儿面前,比从前高了不少的他,这会儿已经能够与坐着的赵玖儿平视了。
一听到阿七口中的“樱儿姐姐”,赵玖儿便不由得觉得一阵头大。
陈樱儿看在外表,确实是个漂亮姑娘不假,生的貌美身段又好。即便是稍稍高了一些,也不影响整体给人的感觉。
可是在赵玖儿看来,不论如何,他终究是个男儿的心理,并不以一个女人家的心态生活,便是怎样,也不应当使得阿七叫出一口一个“姐姐”来!
无奈,这事情赵玖儿纠正了几次,奈何阿七与陈樱儿,一个愿意叫,一个也愿意听。到了最后,赵玖儿只能无奈的揉揉额角,便随他去了。
这会儿,赵玖儿又是揉揉额角,旋即才道,“那你爹爹可曾告诉你,他是带着樱儿去做什么?”
阿七摇摇头,“不曾,爹只说让我过来,还让我给娘带话,说是约莫一去三日,不用记挂。”
听着这话,赵玖儿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西南之地并非是全然没有许晟的经营,不过这地方,原本先太子的手脚伸不到,许晟纵然是刻意经营过,但也不过是浅显的用处,平日里传递个消息或许还行。但是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竟要使得许晟一去三日。
不过却也正是因为许晟这次走的如此随意轻松,又没有留下什么其余的话,大约也不是什么过于要紧的事情。
随着与许晟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赵玖儿与许晟之间,就更多了一些以往不曾有过的默契。
是以,赵玖儿只是抬手摸了摸阿七的脑袋,“既然你爹没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接着,赵玖儿又问,“他走的时候交代你什么没有?好好练剑,不可怠惰?”
阿七原本脸还是笑着的,不过听得了赵玖儿的话,却瞬间苦了脸色,“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道。
“因为娘了解你爹,也了解你。”赵玖儿笑着眨了眨眼睛。
阿七不可谓不聪明,然而这分聪明,却似乎由于这几个月来不在赵玖儿和许晟身边儿,被许苏娘略微娇惯的有些坏了,发展成了一定偷奸耍滑的小聪明。
是以,赵玖儿与许晟,这段时间都在尽力将阿七这个不大好的习惯改过来。
好在阿七懂事儿又听话,听得进去道理,这才叫赵玖儿不算心力交瘁。
在一旁的刘香兰瞧着阿七变了几变,接着留下一句“我接着去练剑”,便愤而跑出去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禁捂着嘴巴一笑。
她朝着赵玖儿道,“阿七还小呢,玖儿妹子你就这么严厉待他。”
赵玖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阿七离开的背影,目光中带着一点儿慈爱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总觉得自个儿身上的母性比以前变得多了一些。
对待阿七,不再像是对待一个可爱孩子,而真像是亲生亲养的一样儿。
她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手上的衣服样子,朝着刘香兰轻声道,“香兰姐,你跟着我这么久了,应当也早就看出来了。晟哥不是寻常人,阿七更不是。所以,这不是我对阿七严格,而是这世道如此。”
“阿七的身份,让他不在逆流中向上,便只能被逆流刮下,而此生万劫不复。”
没来由的,赵玖儿对着刘香兰的话,说得便不由得多了一些。
刘香兰先前还是带着笑意看向赵玖儿,可是听着赵玖儿的话,便不由得沉默下去。
赵玖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多,连忙又道,“香兰姐,你放心,我既然使得你们都在我身旁,日后便是有什么,也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有些恍神儿之中,赵玖儿本能的以为刘香兰所担忧的是这个。
然而坐在赵玖儿不远的地方,刘香兰却摇了摇头,“玖儿妹子,一同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就不是在担忧这个了。”
说着,她也看向门口儿,“我只是在想,这么久了,你终究愿意同我说上一些了。”
刘香兰素来不是个傻的,在省城又跟在赵玖儿身边儿之后,一些迎来送往之上的事情,虽说一些大多都是小事儿,可是却依旧能够使人感觉出来。无论是赵玖儿还是许晟,都不是普通人。
然而这么久,赵玖儿虽说不曾一直刻意的瞒着刘香兰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却也从来没有与刘香兰主动说过什么。久而久之,索性刘香兰就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赵玖儿不说,她便也是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