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氏原本也以为赵玖儿会选择与曾经那些人一样的方式，如果那样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在就着赵玖儿忽略这个问题的由头直接将事情挑出来，从而就是反客为主了。
可是却没想到……
小赵氏心思飞快的转动，接着直接心生一计，忍着疼痛朝着知府磕头道，“知府大老爷，小女子有话要说！”
“嗯？”知府一愣，接着看向小赵氏，“你有何事？此时当是许氏证人证词时候，如果不是相关的，一会儿再讲。”
“是相关的！”小赵氏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讲。”知府点点头，虽然他心底里是十分偏私赵玖儿的，可是面上却也不能够做的太过分。如果一句话都不让小赵氏说的话，那么便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他的倾向了。
小赵氏这次学乖了，听到准许先是磕了个头，接着才道，“知府大老爷，我举报赵玖儿他证人是串通好了的！”
“这两个人都是她酒楼里边儿的伙计！怎么可能不帮着她说话？！”
“你这话说的，倒也不是丝毫没有道理。”知府捋了捋胡子，看向赵玖儿，“你可有话说？”
“有。”赵玖儿也不谦让，直接便是点了点头。
“这二人虽说是我酒楼之中的伙计，但是却绝对不是那种口空说白话的人，他们今日所言，实在是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点偏私！”
赵玖儿说的言辞铿锵，极为有力。
在她身后跪着的两个酒楼之中的伙计也跟着连连点头，口中纷纷说着自己的清白。
小赵氏眼瞅着占据了一些主动，却不退让了，直接开口道，“知府大人，这些人摆明了都是从前就说好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赌咒发誓便信过了？”
知府挑了挑眉头，暂且不说话，而是盯着赵玖儿，把这个问题抛给她来解决。
而果然赵玖儿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开口便道，“赵氏既然这么说，那好，便是那日在场的所有人，只要是你记得住叫的出来，随便哪一个，都能出来作证。但凡是有人说的言辞确凿十分有凭据，便是算我的错，如何？”
对付小赵氏这样的人，就是根本不能有半分退让。
你让一分，她便跟上来，直接追着你讨要剩下的九分。
所以赵玖儿的的选择也十分明确，你不是硬来吗？
好！那我也硬来！
不过小赵氏既然提出这样的问题，就是早有准备，她满以为赵玖儿是被她逼着才走上了这一步，这会儿直接笑出来。
“好！赵玖儿，一会儿等着我的证人上来了，你可别哭出来！”
登时，她直接朝着知府转过去，“知府大老爷，我请传证人！”
知府眼见着是这么个时候，直接点了点头。
登时，便有声音道，“传赵氏头一号证人——”
很快，就有一看起来畏畏缩缩妇人打扮的女子走上来，走到小赵氏身后，扑通一声跪下。
她连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草民……草民崔氏，见过知府大老爷！”
对于平民，知府素来十分和善宽和，这会儿笑着问道，“赵氏说你是她的证人，你有何话说？”
“回……回知府大老爷的话，那日我确实是在许家酒楼一楼买东西，不过……不过草民位置站的不巧，所以……”
小赵氏刚见着这人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点儿笑容的神情，可是听到崔氏开口说话以后，整个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她还不等崔氏的话说完，不惜直接插了一句，“崔氏！你话可想清楚了再说！”
可是她这话话音刚落，惊堂木就又拍在桌子上，“赵氏！住口！方才得二十板子，你可是还没受够？”
小赵氏登时闭了嘴，不过却还是偏转过身子盯着崔氏。
这人是她好不容易说动赵明成花了大价钱买通好了的人，家里头穷困潦倒，几乎都要揭不开锅。儿子病在床上病的半死不活，儿媳妇儿跑了，就剩下一个半大的孙子和她相依为命，整个儿就是一出人间惨剧。
所以小赵氏对于这个人，可谓是十分的用心思。
先是找人给她儿子看病，接着又给了一笔钱，说的便是要这人给她做假证。崔氏心里头不大愿意，但是人生世故到了这一步，也不得不接受小赵氏的法子。
不过就在这时候，小赵氏目光定定的看着崔氏，可崔氏的头狠狠的低下去，根本不去看她。
她口中依旧是颤颤巍巍的说着话，“草民位置站的不巧，所以并不曾见着赵氏究竟是如何摔倒的……只知道后来许夫人连忙叫了人，将赵氏送去了医馆了。”
小赵氏听着这人彻底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登时眼睛十分凶狠的便瞪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崔氏。
“崔氏，是我之前对你还不够好吗？那赵玖儿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今日这么替她说话？！”
小赵氏可能是气的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正常了，这会儿直接张口说出来的话，已经是隐隐触犯到了禁忌。
有关于证人这事儿，这年头但凡是正常人，多半都不大愿意去官府扯上什么事儿。所以暗地里给证人好处，也是一件几乎约定俗成的事儿。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便出现了许多的“伪证”。
可是这样的事儿原本都是藏匿起来的，但这会儿竟然险些被小赵氏挑明。登时，一下惊堂木下来，便有两个衙役上来一左一右的压着小赵氏，接着便看向知府，等着知府说话发落。
知府狠狠咳了一声，接着锐利目光看向小赵氏，“本官知道你一时许是气急，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胡言乱语，不然板子伺候！听明白了吗！”
方才得一顿板子打下去，小赵氏觉得自己几乎要没了半条命，这会儿只能哆哆嗦嗦的应承下来，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知府见着小赵氏乖觉下来，这才再问崔氏。
“本官问你，你临时修改证词，可是句句属实，句句当真？”
知府毕竟不是个傻子，当然能看出来在小赵氏原本的计划之中，崔氏原本要说的应该不是这个。
那么，既然出现了两个版本，究竟哪个版本是对，又哪个版本是错呢？
崔氏没有赵玖儿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也没有小赵氏那么厚的脸皮，这会儿直接和知府说话，狠狠的哆嗦了几下，这才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接着开口，“草民……草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知府这才接着点头，转向小赵氏，“你还有何话说？可有其余证人？”
小赵氏原本就找了崔氏这一个，一心以为直接便能让赵玖儿百口莫辩，结果却没想到在这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岔子，登时十分麻爪。不过她即便是心中十分怨恨，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十分不情愿的点点头。
“草民没有话说。”
“好。”知府点点头，先是朝着崔氏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接着才转向方才话语被打断的酒楼小厮，“你方才的证词，接着说。”
“是。”这撞了小赵氏的小厮比之前那个还要更加机灵，利索的点点头，就将早就打好的腹稿娓娓道来。
“回知府大人的话，小人是那日撞了赵氏的那跑堂伙计。我们酒楼二楼是铜锅子火锅，那日小人收拾了一堆锅子下来，正打算送到后厨去让人清洗，结果铜锅子挡住视线，小人还不知是怎的，便与人撞上了，直接摔倒在地上。小人摔得七荤八素，也是等着稍稍清醒了一些才知道，竟然是撞了有身子的！”
“许夫人当即便带着赵氏去了医馆，小人随后也跟过去，之后更是登门致歉赔礼，绝对不曾有什么故意伤人这个说法！还请大人明察啊！”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也不曾怎么开脱自己的过错，毕竟之前撞上了小赵氏是那么多人都看在眼睛里的这事儿，这事儿根本就是不可能说干净说清楚的。于是这么几天，赵玖儿琢磨着，便是想出来这么个办法。
既然不能说干净，那索性就说出来。
既然不是故意伤人，那么这事儿说出来也是无关紧要的。
果然，等着小厮这话说完，知府直接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看向赵玖儿又看向小赵氏，“证人证词，你二人可认？”
“认。”赵玖儿干脆的点头。
小赵氏则是狠狠摇头，“我不认！他明明就是故意朝我撞上来的！”
赵玖儿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赵氏，看来你已经忘了当天的情况了。”
小赵氏对于那天的情况确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却也不愿意就这么认了，她直接看向赵玖儿，“你记得清楚？那你便说说，如何才能证明他不是故意撞上来的！”
赵玖儿朗然一笑，“那自然是要说的。”
“当日你我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肢体冲突，可是言语冲突却是存在的。明明就是你被我说的不愿意再在酒楼待下去，猛地转身便撞上了。”
赵玖儿盈盈一笑，“我说的这话是实情，在场的人都知道。敢问赵氏，明明是你突然转身路也不看便走，而我小厮口中吆喝着闪开，走的也是又慢又谨慎，怎么可能会主动撞到你？”
“便是你真的在那儿等着他撞过来，他都不会这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