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的渐行渐远,院门悬挂的灯笼逐渐变成黑夜里的一个白点,明月将头伏在车窗,一直在眼眶里打旋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她记得刚出生时,眼前一片模糊,但始终能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将她抱在怀里拍着,时而还哼唱着轻柔的歌谣。也正是这份轻柔,将它心中的戾气逐渐抚平。
过了几日,她逐渐能看清妇人的面容。前世见过无数女子,但她依然无数次在心中赞叹,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出身将门,英气端庄,却也不失温和秀气。
她一直以为这一世是对她前世亲情匮乏的弥补,可是一息之前原本的美好分崩离析。
明淮起身将明月揽在怀里,轻抚安慰她。
等到明月缓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在两个小萝卜头面前落了泪。
哼哼。
她将头埋在明淮肩上还窝了几下,她暗自发誓这一世她定要能守护好这些亲人,收拾好情绪,扭身探出头便听秦时开口说道,
“我们连夜赶路,入夜之前就可进入尧州地界。”
“没错,只是过段时间,秦治的人在泰州和泾州找不到人,一定会扩大范围”
“不如让方先生和忍冬姑姑扮成夫妇,大哥,二哥和小妹!我们是从京城去容安的外祖家探亲。”
明月指了指明淮和秦时,最后手指落在自己身上。
“好主意,只是我们人马众多,着实引人注目。”
明淮虽然与秦时情深意重,但是皇室龙卫就如皇权一般,他自然不会越雷池半步。
秦时知道这是明淮在询问他的意思,毕竟这次离京龙卫天部有百余人守在他身边。
“不如让暗影挑选三十人与我们同行,其余化整为零,扮作行路人,前前后后也有所照应。父皇将他们交于我,我自珍之爱之,不会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极好,这样既能分散目标,还可互通消息。”
“小主子,不如让我和忍冬姑娘扮作管家和奶娘?”德怀一直跟在秦时身边,寸步不离,唯恐出了什么岔子。
“谁家的公子小姐是管家和奶娘陪同去外祖家探亲的。这不是直接告诉旁人我无父无母,失怙可欺?”
“恕罪,内臣只是不想冒犯了陛下。”
秦时知道德怀同暗影一样,都是父皇的心腹,早在父皇登基之时就将忘忧解给他了。
“没关系的,人前人后你都要叫我时儿。可不能说漏了嘴。”
又转头和明淮、明月说,“早些年德怀便服了忘忧解,父皇本属意以后他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的。”
这些话秦时他是说与忍冬的,毕竟任谁和一个内侍扮夫妻,心里都会膈应。
马车外的暗影也听了几个孩子的话,心里有震惊也有温暖。大秦的龙卫,世世代代都只忠于正统。突逢大变,陛下将龙卫交给太子殿下,他们早就做好了赴死保护太子的准备。
即使转身杀回皇城,他们也无所畏惧。可太子将他们当做复仇的棋子。先是知悉娘娘惨死,又亲眼目睹了陛下被毒杀,现下太子居然还能如此宽厚沉着,不得不令人心疼。
如今春寒又在,这满地的月光虽然衬的一行人有些壮士一去的悲壮,可是马车里的温言细语却格外岳钦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