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吓得脸色苍白，站在距离病床两米的位置不敢上前。刚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
她甚至不知道苏婉君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沈太太，先把刀放下……小心伤到自己。”
“不……我刚才看到高健了，他要伤害我。”苏婉君神色慌乱，脸颊憋得通红。她刚才小睡了片刻做了一个噩梦，以至于每次在醒来以后，总是分不清在梦里还是现实。
“婉君，先把刀放下来。”沈嘉伟大步上前，挡在护士面前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苏婉君这次受到的伤害很大，却没料到她会伤害自己！
这都是他的错，怎么就能离开苏婉君半步呢？
“嘉伟……”苏婉君茫然地望向沈嘉伟，眼泪止不住涌出。她的手抖了抖，水果刀从指间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哐当”生。
“嘉伟……”苏婉君再次呼喊道，声音悲凉又揪心。她看到沈嘉伟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情绪再次变得激动。他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慢慢缓解苏婉君激动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肩停止了抖动，抬头看着沈嘉伟问道：“我真的看到高健了，他说要伤害你和果果，我很害怕……”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沈嘉伟的浅吻落在女人的眼角，一点点吻去温热的泪水。
两人抱在一起，沈嘉伟的力度很大，仿佛要把女人塞进自己的胸口，用自己的所有保护她。
“我刚才真的看到高健了……真的……”苏婉君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顾教授说，某些患者可能产生幻觉，足以证明这次的时间对苏婉君的伤害有多深。沈嘉伟的心痛得难受，努力打起精神转移话题说：“饿了吗？要是不喜欢吃粥，我帮你准备其他。”
良久，怀中的女人才挪了挪身体应说：“好。”
沈嘉伟这才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吩咐护士说：“麻烦把水果刀捡起，再看看病房里有没有其他利器。”
“是的，沈先生。”护士惊魂未定，慌慌张张把水果刀拾起来。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病房，再三确定没有利器才离开。
现在的苏婉君，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她的神经变得很衰弱，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绷得紧紧的。
这一切落在沈嘉伟的眼里，既心疼又内疚。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苏婉君，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护士送来了南瓜小米粥，苏婉君喝了小半碗心情似乎缓和了些。她靠在枕头上，紧紧握住沈嘉伟的手说：“不要离开我，好吗？”
“好，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沈嘉伟笃定地说。
秋雨来了，淅淅沥沥下了一整个晚上。苏婉君睡得不踏实，一直在梦呓，喊着同一句话。
“高健，你放手……放开我……”
有生之年，沈嘉伟第一次尝到无助的感觉。
***
次日天气晴朗，和风煦煦，秋雨把秋老虎赶走了。沈嘉伟看着窗外的阳光，主动提议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带你去院子晒晒太阳吧。”
这个时候，苏婉君正靠在枕头上发呆，缓了很久才轻声应了一句：“好。”
轮椅很快送过来，沈嘉伟小心把苏婉君抱了上去，然后在腿上盖了一条毛毯。醒来的这几天她的情况时好时坏，每每夜里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我们到树下坐会儿，好不好？”沈嘉伟推着苏婉君走出电梯，凑到她的耳边耐心询问道。
“嗯。”苏婉君木讷地盯着天空，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陌生。
两人来到法国梧桐树下，微风徐徐而来。苏婉君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耳边的几缕碎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似乎不太习惯这一头短发，总会时不时用手去摸一下。
“喜欢这短发吗？当时你还处于昏迷当中，我自作主张帮让护士帮你剪了。”沈嘉伟主动解释说。他还是喜欢苏婉君长发飘飘的样子，温婉又迷人。
轻轻点头，苏婉君捡起飘落一片树叶没有说话。
自从醒过来以后，苏婉君的性子变得沉默。这几天她都不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沈嘉伟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有时候是关于果果的，有时候是关于左宁和梁美怡的。沈嘉伟刻意避开“高健”这个话题，除了苏婉君偶尔敷衍一句以外，其余时间都保持沉默。
“口渴吗？我给你带了水……”沈嘉伟细心拧开保温瓶递过去，突然一个皮球从远处飞过来。他眼明手快挡了下来，一抹小小的身影便飞奔过来。
一个跟果果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咯咯”地笑说：“叔叔，那是我的皮球！”
“还给你，下次小心点，刚才差点砸到人了。”沈嘉伟笑着把皮球丢了回去，严声提醒说。
小女孩点头如捣蒜，目光流连在苏婉君的身上。半响，她一脸好奇地问道：“阿姨的腿受伤了吗？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沈嘉伟没料到小女孩会问这么尴尬的问题，唇角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再看身旁的女人，表情有点复杂。
恰好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中年女人飞快跑过来把抓住小女孩的手，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走，我们回去找爸爸吧。”
尴尬地笑了笑，沈嘉伟下意识抓紧苏婉君的手。“没事，她只是个孩子。”
“跟叔叔阿姨说再见吧。”中年女人摸了摸女儿的头，小声提醒说。
小女孩咧开嘴笑了，阳光下绽放着甜美迷人的笑容：“叔叔阿姨拜拜，我回病房找爸爸了。”
“去吧。”沈嘉伟报以礼貌的笑意。
目送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沈嘉伟轻咳一声还说：“婉君，那孩子……的话不要放在心里，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
哪怕几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也不会放弃。
“假如治不好呢？”苏婉君眼眸低垂、眼眶微红。
“傻瓜，别胡思乱想。我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帮你治好这双腿。”沈嘉伟半蹲在苏婉君的额身旁，目光坚定而有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