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沈嘉伟的那五年，苏婉君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天，可以把这个男人彻底忘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等待家里的经济条件能好一点，给苏静和果果买一套公寓，安稳地过完这辈子。
只是苏婉君等不到这一天，苏静已经走了；再后来，果果被阿美卖给了人贩子，至今仍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农历新年，在苏婉君的记忆中是最难熬的。
家家户户都在大扫除、布置家里，到处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氛。偌大的别墅里冷冷清清的，张妈不敢提半句关于新年或者团圆的字眼，生怕惹苏婉君不高兴。
“张妈，你收拾一下东西回家过年吧。这几天，我们自己做饭就行。”苏婉君把红包递给张妈，主动提议说。
张妈有些不好意思，苦笑说：“这可不行，你刚怀孕正需要人照顾呢。”
“就按照太太的意思做吧，家里还有我。”沈嘉伟刚好从门外进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挨年近晚，公司的应酬特别多。他能推的都推掉了，一心只想着回家陪苏婉君。
“回去吧，过了元宵再回来。”苏婉君注意已决。大过年的，她总不能让张妈与家人分开吧。
话说到这里，张妈只好应了下来：“谢谢沈先生，沈太太，祝您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张妈走后，屋子里更显冷清。沈嘉伟脱下外套，挽起衣袖说：“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张妈熬了燕窝粥，包了饺子，不介意的话我们今晚就吃这些。”苏婉君心不在焉地说。
“好！”
出院以后，苏婉君的胃口一天不如一天，妊娠反应很大。她除了睡觉，就是坐在床上看书发呆，倒也不吵不闹了。
苏婉君吃了小半碗粥，已经吃不下了。她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沈嘉伟不说话。
沈嘉伟被盯得不自在，摸了摸唇角笑说：“我的脸脏了吗？”
“没有……”苏婉君一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地说：“大冷天的，不知道果果有没有吃饱，会不会着凉？”
沈嘉伟轻蹙眉头，劝慰说：“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今天早上梁队长打电话给我，说已经掌握人贩子的位置，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但愿如此。”苏婉君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说。
看得出来，苏婉君一直在强颜欢笑。沈嘉伟心疼她，能做的事情只有陪伴。
“吃饱了吗？我陪你到湖边散散步。”沈嘉伟拿起纸巾，小心把苏婉君擦拭唇角。
“好！”苏婉君应说。
两人穿好外套刚想出门，院子外面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没多久，左宁便跑了进来，兴奋地说：“沈总，有人贩子的消息了！”
幸福来得突然，苏婉君不容置信地问道：“在哪里？”
“帝都，三个人贩子都落网了，承认曾经从一个越南女人的手中买了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当地的警局已经把窝点包围起来，梁队长也打算连夜赶过去。”左宁如实告知。
“太好了。”苏婉君激动得直掉眼泪，哽咽说：“嘉伟，你赶快跟左宁一起过去吧。”
等了大半个月终于等来好消息，沈嘉伟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声附和说：“好，我们马上出发。”
突然想起什么，他焦急地问道：“张妈休假了，婉君……”
“没事，张妈还在收拾行李，我让她多留一个晚上再回去。嘉伟，答应我一定要把果果带回家。”苏婉君努力把泪水忍了回去，她不能再哭了，果果看到一定会很担心。
“好！”沈嘉伟喜形如色，再三叮嘱以后跟随左宁离开。
帝都距离北城足有四小时的车程，沈嘉伟亲自开车，把速度飙到最快。他担心果果被人贩子抓走的这些日子会遭遇虐待，一颗心雀跃却又忐忑。
晚上十一点，车子最终抵达帝都郊区。左宁仔细研究导航上的定位，松了口气说：“前面左拐，目的地到了。”
这次的目的地，是帝都郊区一处偏僻的小乡村。当地的留守老人和儿童很多，同时也是人贩子的藏身好处。
靠近小树林前的砖瓦房，正是人贩子的藏身之处。沈嘉伟走近院子的时候，里面沸沸扬扬的，到处都是孩子的叫声。
“你们是谁？这里不能随便进入！”一个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严厉警告说。
左宁大步上前，主动介绍说：“我叫左宁，这位是沈先生，是梁队长告诉我们蜘蛛党的人落网了。”
“是，他给我打过电话了，人已经在路上。”警察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改变，主动交待说：“人贩子被控制住了，我们正在逐一清点人数呢。”
“左宁，我们进去看看。”沈嘉伟丢下这句话，如风一般跑了进去。
这座小平房十分简陋，客厅里只有几张旧沙发和茶几。上面堆满了方便食物的包装，恶臭的味道迎面而来。
“都清点好了吗？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孩子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站在客厅中央指挥工作。
环视了一眼客厅，沈嘉伟发现角落里挤满了小孩子，粗略估算有十六七个。他们年纪仿若，整齐排成队伍，露出恐惧的表情。
警察逐一帮孩子们测量身高，以及拍照，做初步的资料整理。仔细看了又看，沈嘉伟并没有看到果果的身影。
“果果在吗？”沈嘉伟艰难吐出这句话来。
女警看了一眼笔记本，摇头应说：“对不起，这里没有人叫果果。”
“果果……”沈嘉伟往角落走过去，脸色阴沉如水。怎么可能没有果果呢？那几个人贩子不是已经落网了吗？
女警再次看了一眼笔记本，笃定地说：“都问过了，没有叫果果的孩子。”
沈嘉伟转过身，神色焦虑：“你们找清楚了吗？那些人贩子到底把果果藏在哪里？”
女警指着身后的卧室，提醒说：“他们在里面，正在接受审问。”
沈嘉伟直径走了过去，推开门的瞬间，三个人贩子不约而同抬起头。阿美的记忆力不错，这三个人跟模拟画图中容貌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果果呢？”沈嘉伟冲上前，抓住其中一个人贩子问道。
他吓坏了，哆哆嗦嗦地问道：“什么果果？我不知道！”
“他们说你已经承认了，从越南女人的手上买了一个男孩。”沈嘉伟的情绪有点激动，警察慌忙上前阻止。
人贩子露出无辜的表情，解释说：“拐卖回来的孩子那么多，我不记得了。你们说有越南的，那就有吧。”
“你……”沈嘉伟气得脸都黑了，用力把人贩子往墙上撞，咬牙骂道：“你想清楚，在北城白燕街的公寓，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把果果卖给你！”
话落，身旁的高个子女人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穿蓝色运动服的那个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