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他们兄弟三人如潮的攻势下,由于腹背受敌,敌人三面合围,赵昆鹤无暇耍弄烟火绝技,再者以一对三,你打一杆人家攻你三剑,你对付前面的,背后又受到敌人袭击;你攻左边,右边又有人打你,因此受到诸多制肘,不免落了下风,甚至还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打了一阵,跛足烟王一看不是路,陡然一声长啸,一飞冲天跃到空中,边挥舞旱烟杆,舞出漫天杖影,如山压迫下来。由于他占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下击力道更是生猛,砸打下来杖沉如山,燕山三怪仰着头与人家打斗,剑短杆长,自是吃了亏。
如此一来,赵昆鹤的烟火绝技得以从容施展,但见他时而喷出一团团蘑菇云般的白烟压迫下来,将燕山三怪呛得啊啾连天,眼泪鼻涕流了满面;时而又喷出一蓬蓬火星,或一条条火舌火龙来,在夜空中摇曳飞窜,把燕山三怪烧得焦头烂额,闹得手忙脚乱,场面滑稽好看,又让人心惊胆战!
激斗多时,烟王看看时机成熟了,一声大喝,猛抡烟杆一下将燕山三怪打翻在地,落地后,正想上前结果了他们。
怎料三怪虽然受伤,行走使剑虽然不方便,但是双手还可以动,一看跛足烟王赵昆鹤挥杆打来,三怪齐啸一声,一时暗器齐发,呼啸震天,纷纷向烟王射去!
由于燕山三怪骤然发难,烟王差点着了暗算,好在他轻功卓然,反应奇快,一个旋身急舞,挥出漫天杖影,在一片叮叮当当声中,己飘出五丈开外。接着,烟王哈哈一阵大笑,喷出漫天烟雾火星来。
刹时。
但见条条火龙在空中游曳飞腾,蓬蓬火星在空中炸开,犹如放烟花般,璀璨夜空,分外灿烂夺目。
然后,烟王衣衫飘飘,扬长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白蒙蒙的烟雾里,只余呛人的烟草味,阵阵飘来……
还有那阴峭刺耳的怪笑,遥遥传来……
待烟王去得远后,燕山三怪兄弟三人才似想起了什么,急忙转头回处张望寻找,只见荒野寂寂,除了他们三人外,哪里还有半个鬼影?
陈明义趁着烟王大战燕山三怪的时候,与陈浩云骑上马悄悄溜走了。
二人急赶了一段路,估计敌人追赶不上丁,心中稍松了一口气,陈明义才猛然想起什么来,问道:
“云儿,你现在肚子还痛吗?”
听他问起,陈浩云也才醒觉还有肚疼这回事,用手一摸,又自我感觉了一下,惊喜的叫道:
“啊,叔叔,我的肚子不疼了吔!真是奇怪,还没吃药呢,怎么会自己好了呢?哈哈,不用吃药喽,真好!”说完乐得在马背上跳了起来。
陈明义听他说肚子不疼了,也很高兴,笑道:“可能是今日经历大多紧张危险的事情了,都把你的肚疼给吓走或是暂时把它给压下去了吧?哈哈!”
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药还是要吃的,不说了,快走吧,找得宿处时再煲药给你吃。”说完又继续向四川方向驰去。
陈浩云边纵马狂奔边笑道:“噢,叔叔我想起来了,咱们看病拿药还没付诊金和药钱呢,这样那大夫岂不是要做赔本生意了?哈哈,那大夫这回可亏大了。”
陈明义也笑道:“话该他赔本,谁叫他贪图赏银去告状?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哈哈哈,可笑!”
后来,在农家借宿时陈明义把那两包药煲来给陈浩云服下后,果然药到病除,腹痛全消。
叔侄二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匆匆似丧家之犬,披星戴月兼路赶程,怕被官差认出缉拿,也不敢进城和走大道,只专门拣小道来走。一路宿农家,眠野庙,备尽艰辛,可真是:
月明星稀夜,怆惶逃亡时。
荒山宿古寺,卧对寒风雨。
时闻虎豹吼,常见狼群行。
豺狼虽可怖,怎比人心毒?
唉,所以说这世上最可怕最恐怖的,不是什么狼虫虎豹,洪水猛兽;而是人,是人心,人心的险恶远比世界上任何凶猛动物都更令人心生胆悸!
不是么?儿女出门远行时,父母担心的不是怕他们被什么真正的狼虫虎豹给吃了害了,而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教育子女说:“这世上的坏人太多,披着人皮面具的狼大多,要小心在意,不要跟这种人打交道,不要与那些人来往”什么的,最后还不忘了补充几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等诸如此类的话。
这也难怪,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天性使然。再说,很多皇朝的倾倒,政权的更迭,战争的发生,血染山河红,森森白骨曝荒野,忠良含冤死,无辜人惨亡,无一不是因为人心在作崇……
呀。
往事悠悠随风逝。
今人尚且在路上,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陈浩云叔侄二人历尽千辛万苦,这一日终于踏进了四川境内。
蜀中道路崎岖,山高路陡,十分难行。四川道路本就不好走,两人为避官差又不敢走官路大道,只拣荒僻小道来走,这样一来非但骑不了马,还要人在前面拽着马匹前行,或者在后面推它,这可把人害苦!
后来干脆连马也不要了,送给了借宿处的老农,说是日后探亲回来若经过这里时再要,若回来没经过这里就把马送给他们了,如此大方可把老农乐坏了,自然是好一顿千恩万谢。
没了马匹后,叔侄二人只能徒步前进,陈明义是个粗豪汉子,倒不觉得怎样,但对于年幼而又初出远门的陈浩云来说,那可就受了大罪喽,只走得身疲力乏,腰酸腿疼,脚底还磨出了不少的水泡,踩到地上辣疼辣疼的,犹似针刺般难受。
陈浩云想起这一路上的坎坷艰险,几次差点命丧黄泉,触景生情,想起诗仙李白作的那首《蜀道难》来,与此次逃亡之路甚是贴切,于是边走边吟道:
“噫吁哦,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以上青天!
……
西当大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这折之四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陈浩云初时尚是低声吟哦,渐渐地,吟咏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当吟到:“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们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时,感怀心事,想起此番逃亡不知“西游何时还?”不知何日才能回京与父母亲人团聚,己渐有呜呼之声了。
后来,吟到“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人吮血,杀人如麻”时,想起此次逃亡所历艰险,想起权奸恶奴锦衣卫,如磨牙吮血的豺狼蛇虎,又不禁激愤满怀,悲声长啸!
陈明义随在他身后,静静的听着,心也随着诗的韵律而跳动,诗与现实的高度吻合使得这位粗豪汉子也不由得心生感伤,泪盈于睫……
待等陈浩云情绪平复些,陈明义心疼侄儿脚疼起泡不便行走,说要背他走。陈浩云却不肯,并说道:“叔叔,我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还能要您背呢?再说您为了我受到拖累,万里奔波逃命,也够辛苦的了。叔叔,咱们走吧,就快到峨眉山了,我挺得住的!”
陈明义心疼之余,也不由得暗自欣慰,心说这孩子经过这段日子的磨练,更成熟更坚强了。
这日,正自行着,远方一座巍巍大山在云海中若向往若沉,若隐若现,其大无匹,可说是生平仅见,陈浩云心中惊喜交集,不知这座大山是否就是心中向往已久的武林圣地峨眉山?
向路人一打听,那路人道:“这么巍峨壮阔的大山,在这里不是峨眉山还有哪个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