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大男人,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苍凉浑身都在颤抖着,握紧了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冲上前挨个甩一巴掌“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来让来让去!何念,走!”
何念略蒙,微微张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苍凉转身就走,再扭头瞧瞧依旧保持着方才姿势的两个人,无奈摇头“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能不能懂事一点,这么大个人了,还那么幼稚……”说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迈步跟上去。
始终在剑拔弩张的叶辛阳和韩城,在看到他也离开之后,总算是清醒过来,快速抽回自己的手,狠狠瞪对方一眼,快步跑出去,并在他们离开动漫店之前,叶辛阳先行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妮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叶辛阳低声下气的说着,声音闷的厉害。
苍凉没有回头,身子还在颤抖着,没有说话。何念站在一旁看着,默默的为他家表哥祈祷了一番,余光中却看到韩城,一直隐忍的看着叶辛阳放在苍凉手腕上的手。
安静了几秒,韩城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不动声色的把叶辛阳的手打开,低声说道“阿凉,你听我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苍凉转过身,看着他,目光中似乎有着熊熊烈火“小城,我告诉过你,你,还有你的爸爸,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受够了每日伤心流泪,我只想平静的过日子,你明白吗!”
韩城沉默半晌,定定的看着她“我明白,但是,阿凉,你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城了,我会给你幸福,给你平静的生活的。”
“韩城!”叶辛阳上前一步横在他们两个中间“你不要再痴心妄想,是你伤害了她,那就不要再来招惹她,她现在有我!”
“叶辛阳,你不配!”
“够了!”苍凉再度怒不可遏的喊出口,把叶辛阳一把推开“你们两个,真是幼稚的可以。韩城,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是那都只是曾经了,你现在来告诉我你改变了,有什么意义?还有你,叶辛阳!”目光望向叶辛阳“你是嫌我还不够生气是不是?你出来见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说好不会欺瞒对方,你忘记了吗?”
何念已经祈祷完毕,接下来怎么样,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叶辛阳自知理亏“妮子,我也想过告诉你,但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后来你回来了,我却又说不出口……妮子,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叶辛阳,你别说的那么好听。”韩城打断他的话“不想失去她?我看你是为了报复我吧?因为我抢了你的爸爸?叶辛阳,我不稀罕这个男人,你若是想要,我大可以还给你,但是阿凉,她是我的。”
“韩城!你别自作聪明,那个男人,你不稀罕,我也不稀罕!”
又吵起来了,何念担忧的看着苍凉,她已经略微有些失神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苍凉的脑袋里,此时只有两个字——报复。忽然记起上个礼拜在家中和叶辛阳谈论的关于复仇大剧的事情,她编了两个版本,可是为何偏偏忘了最简单的复仇方法?若是她和叶辛阳在一起,这不就是对于韩城最好的报复吗?苍凉抬起头,看着那个在她心中永远都是美好的叶辛阳,心里开始惶惶不安。难道,他真的如韩城所说,是为了报复,所以才一直宣称关于她的所有权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算是什么?复仇的工具吗?
他们在吵什么,她已经全都听不见了,只是傻傻的看着两个人的嘴张张合合,脑袋眩晕不已。
“哎呀你们别吵了!”
忽然,一个洪亮的男声冒了出来,同时,动漫店的门被打开,段明翰冲了进来,苍凉回过神来转过身的时候,刚好看到韩修文跟着段明翰身后,沉着脸迈进了店里。
一时间,这动漫店小小的前厅里,竟同时站了六个人。
而叶辛阳和韩城看到韩修文走进来,都稍稍一愣,随后默契的别过头去,不愿看他。唯有苍凉,始终盯着他,却也不言语。段明翰和何念倒是两个不相关的人,默默的退后一步,把主要空间让给了他们。
韩修文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待见他,一时间有些尴尬,叹息一口气,对苍凉说道“小苍凉,叔叔来晚了,他们……有没有什么事?”
苍凉面对着这个一切灾祸的始作俑者,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小孩子吵架。”
“……”叶辛阳和韩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韩修文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扫视着叶辛阳和韩城,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叶辛阳身上,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叶辛阳见他这样,倒也懒得开口,干脆一屁股坐在柜台的椅子上。
韩修文更加尴尬,咬咬牙,终于开了口“辛阳……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就别说了。”叶辛阳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
韩城后退一步,倚在书架侧面,静静的看着这一出闹剧。
韩修文咳嗽两声,不甘沉默,继续说了下去“你出生的时候,你妈妈去世了……当时,我真的很恨你,明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我一看到你在哭,而你妈妈却已经没了气息,我就在想,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
“叔叔!”苍凉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能……”
韩修文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断他的话,随后继续说道“为了逃避现实,我当天就离开了小镇,将你扔给了你的外婆……但是去到北方后,我却后悔了,我将你抛弃,你妈妈在天上一定会难过的。所以,我想回来找你,想要把你好好抚养长大。可是,我太爱面子,我怕我回来之后,会被小镇的人耻笑……我不敢回来……”
苍凉段明翰以及何念都呆住了,何念本就与他不熟也就罢了,但是段明翰和苍凉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都说孩子小时候心中的英雄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在他们这伙人中,心中的英雄除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便是小城爸爸。小城爸爸会修玩具,就算是布娃娃,只要拿给他,他都会修复回原样。他们被别的小区的孩子欺负了,他二话不说就会去替他们报仇。甚至他们考试考砸了需要家长签名,也会去找小城爸爸,因为小城爸爸不会责怪他们,只会鼓励他们。这些,都是他们对于小城爸爸的回忆,可是今日,他们却亲耳听到了他曾经的懦弱,他不仅抛弃了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甚至还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回来找他!
刹那间,韩修文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崩塌了。
叶辛阳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但是苍凉还是从他颤抖的双肩中看出,他一直在隐忍,他隐藏在桌下的双手,必定是紧紧握着的。她不禁开始担心,万一他忍不住,对韩修文大打出手,怎么办?
“在北方漂泊了几年,我遇到了小城的妈妈,她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孩,那时候我鬼迷心窍,一心想着功成名就,风风光光的回到小镇,所以,我舍掉我的面子,入赘韩家,改了姓韩……”
“幸好,你改了姓韩。”叶辛阳忽的抬起头“而我,姓叶,所以,我和你没有关系!”
“孩子……”韩修文的双眼闪着泪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入赘之后,钱赚的越来越多,所以我拜托朋友,收购了那家医院,希望你生病的时候,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但是没想到你身体很健康,二十几年来你除了去医院买感冒药,从没有因为大病住院过……我一直很欣慰……再后来,你外婆就去世了……”
“别提我外婆!”叶辛阳激动的喊出口“你走的畅快,有没有想过我和外婆怎么办?你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给我起名字!若不是外婆,我现在连名字都没有!韩修文,我恨了你二十几年,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你恨我……”韩修文颤抖着声音“岳母丧礼那天,我在远处望着你,我看你那么痛苦,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也想过,我要好好的补偿你,但是小苍凉说,不希望我和小城再介入你们的生活……”
“没错,我没有你,一样可以活的很好。”叶辛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韩修文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珠,接着说道“的确,我在小镇悄悄的观察了几天,发现你有很多朋友,也有李哥他们一家帮衬着,所以,我打算将医院交给小城,待手续都办齐了,便带着小城离开这里,让你继续平静的生活。”
“我不会跟你走。”一直沉默着的韩城忽然开了口,抱胸看着他,轻轻开口“就算是走,我也要带着苍凉走。老实说,若不是在医院遇到,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先你一步,来到小镇了吧?”
韩修文转过身看着他的另一个儿子,半晌,低声开口“小城,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我,别的孩子喜欢缠着我,你却很少与我交谈。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你毕竟是我儿子。听爸爸的话,咱们离开小镇吧,你和我,不属于这里。”
“你不明白为什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入赘进了韩家,别人与你没有血缘关系,而小楼当时还小,所以即使知道你的丑态,也还是喜欢你,但是我却讨厌你,我讨厌你这个窝囊的爸爸。”
苍凉愣住了,段明翰也愣住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小城房间里听到的那一段段话,蓦地再度回到了脑子里。
果然,对于小城妈妈说过的话,当时所有人都听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