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亚文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身为凯瑟琳的辅佐官，但凯瑟琳除了后勤方面，几乎很少让他接触军事方面的政务。
而且不知凯瑟琳出于什么考虑，最近有关北方行省的一切信息都封锁地很严密，只有高层的官员与将领知晓。
因此，北方行省正在进行的大屠杀，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既然已经听到了，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身为一个现代人，尤其是生长在和谐社会下的人，他本就对人类屠杀自己的同族十分厌恶。
更何况现在被屠杀的这些将来可都是凯瑟琳自己的领民，是她成就帝王之业的基石。
亚文用力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等我的好消息。”
亚文说着独自一人走向了凯瑟琳的营帐。
菲利普望着亚文的背影，眼中显露出一丝期待。
亚文来到帐篷前，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件事……做得……下面……轻松……接下来……继续挑拨……怒火。”
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到来，营帐中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了。
亚文没有在意，而是在帐篷外喊道。
“阁下，亚文求见。”
“进来。”
帐篷内传来凯瑟琳清冷的声音。
亚文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再看时却不见了。
亚文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对凯瑟琳说道。
“阁下，这是我刚做好的覆盆子蛋糕，请品尝一下吧。”
亚文将一小碟蛋糕放在了凯瑟琳面前。
凯瑟琳情不自禁地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蛋糕来。
蛋糕被切成三角形，金黄蓬松的海绵蛋糕之中，镶嵌着一颗颗比葡萄略大的覆盆子，乍一看宛如无数颗小小的红宝石聚拢在一起，散发出瑰丽的红色。
海绵蛋糕之上，铺着一层雪白的奶油，仿佛冬日飘落的厚厚积雪，散发出浓郁的奶香。
奶油之上又点缀着一颗完整的覆盆子以及两片翠绿的薄荷叶。红与绿交相辉映，使得整块蛋糕充满了别样的生机，显得更加可口。
凯瑟琳不由眼前一亮，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语气中显露出几分轻快。
“亚文卿你做的甜点每次都是这么诱人。”
亚文微微一笑。
“阁下谬赞了，还是先尝尝看吧。”
“那我就不客气啰~”
凯瑟琳脸上带着笑容，拿起了餐盘旁边的叉子，划出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嘴里。
顿时奶油的香甜，覆盆子的酸甜清爽，海绵蛋糕的绵软一齐涌上舌尖。
恍然间，凯瑟琳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童话中的云朵乐园，地面覆盖着纯白香甜的‘云’，点缀着巨大的红色半透明‘石块’，每走一步让她都感觉漫步云间，软软的仿佛不着力一般。
好甜……好软……
凯瑟琳不由双颊羞红，眼神迷离。
“阁下……阁下！”
亚文的声音仿佛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
凯瑟琳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亚文卿，你制作的蛋糕还是那么好吃。”
“阁下喜欢就好。”
亚文偷偷打量了一下凯瑟琳的表情。
他发现，似乎吃过蛋糕之后，凯瑟琳的心情变好了，唇角竟然能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亚文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了。
“阁下，刚才我在外面碰到菲利普骑士了……”
陡然间，亚文感觉四周的温度狂降，原本温暖甚至带着一丝燥热的帐篷内陡然变得如同冰窖一般。
凯瑟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亚文偷眼观察了一下凯瑟琳的神色，发现她似乎并没有特别生气，心中不由大呼侥幸。
幸好他聪明的让凯瑟琳先吃了蛋糕，心情变好了，才开口提这件事。
毕竟身为官员，贸然插手主君不想让你插手的事情，可是一件大忌！
亚文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
“我知道阁下选择这样做，必然有阁下的深意。我只是说一下我的想法……”
“首先，阁下想利用叛乱军消耗杜兰公爵的实力，这件事本身是不成立的。杜兰公爵每次都是让那头……呃……霸王龙？”
“是地行龙。”
凯瑟琳提醒道。
亚文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继续说道。
“每次都是让地行龙负责进攻，军队只围不攻。这样的消耗根本就微乎其微，达不到消耗杜兰公爵实力的效果。”
毕竟杜兰公爵只是傲慢、残暴，但并不笨。他知道有两个敌人在外面对他虎视眈眈，所以进攻叛乱城镇时，想方设法让军队消耗降到最低。
凯瑟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亚文继续说。
“至于要不要救援领民，我认为有必要。并非出于同情，而是为了利益。”
亚文一边说服凯瑟琳，一边整理思路，现在语速越来越快了。
“整个北方行省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肥沃的土地？稀有的矿产？公爵仓库内的财宝？”
“都不是！整个北方行省最有价值的财富是那一百万领民！”
“只有领民才是王者霸业的基石！”
“如今这百万领民在杜兰公爵的屠杀之下恐惧万分。阁下只要现在出兵救援，立刻就能收获百万领民的拥戴，而且……”
“而且什么？”
凯瑟琳似乎被亚文的话牢牢吸引，下意识地问道。
“请恕我直言，以阁下的立场是绝对不可能获得贵族们的拥戴。所以阁下不如抛弃贵族，选择民众。”
亚文说完之后，帐篷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凯瑟琳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
“亚文卿，如果你是我的敌人，将会是我遇到的最可怕的敌人。”
亚文微微一笑，一脸坦然地摊开双手。
“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只是一个厨子，也只想当一个厨子。”
凯瑟琳愣愣地望着他，眼神十分奇怪。
“贵族不应该信任任何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