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要和娘在一起。”稚气的声音响起,阿离不等男人的话说出口,便断了他的念想。
南宫龙泽皱了皱眉头,眸光睨向皇甫羽晴,指望着她能在这个时候说句话,可是皇甫羽晴却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率先下了马车朝前走。
“你要去哪儿?”南宫龙泽不悦的低冷嗓音从身后传来,三步并两拦下了女人的去路。
“不是要备干粮吗?”皇甫羽晴淡淡反问,水眸凝望着男人。
男人无语,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绕过自己的身体朝前走去,阿离这会儿也神情雀跃的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跟着女人屁股后面追去,稚气明亮的嗓音响起:“娘亲,我饿了!”
“前面有不少小吃,你想吃什么娘买给你!”皇甫羽晴放慢了步伐,等着儿子追赶中自己,唇角微勾,澄净的眸光盛着浓浓爱意。
不远处,南宫龙泽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正买糖葫芦的母子身上,阳光下,母子二人脸上都洋溢着璀璨的笑容,画面说不出的唯美和谐,他突然发现那丑女人的侧面轮廓不仅不丑,似乎还有点……漂亮。
当脑子里闪过漂亮两个字时,连南宫龙泽自己也吓倒了,他脑子这是进水了吗?怎么会将漂亮这个词用到那个丑女人身上。
冰山脚下,望着白雪皑皑的玉洁雪峰,皇甫羽晴一行三人开始打算上行,只见南宫龙泽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先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随手抛向女人,低冷出声:“山路陡峭险峻,你们母子俩都必须系上这个,以防万一。”
女人眸底划过一抹异样复杂,眼敛低垂,没有说话,接过男人丢过来的绳子,先仔细将阿离系好,然后再顺着绳子的尾端系上自己腰间,眼下的画面看起来,他们还真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离开谁。
男人身上背着大部分的干粮,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不时会伸手照顾身后的阿离,皇甫羽晴跟在后面也不算吃力,不过越往上去,积雪越多越滑,山峰也愈来愈陡峭,阿离毕竟只是个孩子,越到后面几乎是靠南宫龙泽背着他往上行。
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皇甫羽晴一眼瞄到半山腰有一个山洞,倒是可以将阿离先留下来,否则愈往上去愈加险峻,谁也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后悔,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阿离跟着上山来。
“前面有个山洞,先把阿离放下吧,回头下山我们再来接他。”皇甫羽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眸底闪过一抹犹豫,不过再仰首向雪峰山巅望去,也不得不同意女人的话。
“这样也好。”男人缓缓点头,眸光凝向几乎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小娃儿,一脸认真表情:“阿离……我和你娘去找虫草,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你就在山洞里,哪儿也不要去。明白吗?”
其实小娃儿心里早就怕了,没想到这冰山这么难爬,又滑又陡,如果不是整个人攀着男人的手臂,他恐怕早就掉下山崖,而且越往上去越加寒冷,他的牙齿都已经开始打颤了。
“那……你和娘一定要快点回来,我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一点儿也不好玩。”阿离这小子也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留在镇上好了。
一行三人爬到半山腰顺着岩壁进了山洞,皇甫羽晴先解下自己腰间的绳子,再把儿子腰上的绳索松开,顺便将自己身上带的烧饼和干菜留下,以备不时之需,最后再将自己身上的绳索系着好。
“可以出发了。”女人清冷的嗓音逸出,此刻她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这个时候男人却注意到小娃儿冻得通红的小手,深邃的眸光微微一暗,紧接着将自己身上那件用来御寒的貂毛长氅褪下,大步上前,用长氅将阿离娇小的身子紧紧包裹
皇甫羽晴清冷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异色,男人对阿离的好不是装出来的,这难道就是血浓于水最好的证明,哪怕是并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形中也有一股巨大磁场吸引着他们彼此靠近。
走出山洞,南宫龙泽走在前面,依然保持着惯有的沉默,身后的女人欲言又止,柔软的唇瓣几次微微抽搐却又都忍住,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接下来的岩壁越来越陡峭,男人从袖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短匕,将岩壁上的积冰凿的凹凸不平,能容下脚尖踩上去,就这样一点点的继续往上攀爬。
男人用短匕在前面开路,跟在后面的皇甫羽晴就显得轻松容易得多,每一次利刃落在厚实在积冰上,发出铿锵响声时,女人在身后默默地仰望着他健硕的英姿,男人认真起来做事的模样和四年前无异,依然是那么英俊迷人。
冰山之巅,这神奇美丽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到达的,迷雾袅袅,能见度非常低,仅仅只隔着数米的距离,也看得不太清楚。
“平南王就停在这儿歇息吧,民妇自己来找虫草便可。”皇甫羽晴淡淡道,从袖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器皿,这冰山虫草不仅珍贵难寻,还必须用特殊的水晶器皿保存。
男人没有吱声,算是默应了女人的话,隔着迷蒙袅袅的迷雾,看着那抹纤盈的身体低俯着在冰雪里细细的寻找,深邃的眸光越来越暗,这身影看着总给人如此熟悉的感觉。
一阵寒意传来,男人原本被汗水浸透的后背此刻似乎开始结冰了,雪峰之巅的温度是极寒的,之前因为一直在运动所以不禁感觉不到冷,还累得汗流浃背,可此刻静站在这雪峰之巅,身子的热度很快消褪,后背的汗也开始积结成冰,男人原本备来御寒的长氅之前留在半山腰给了阿离,所以此刻也只能强忍着寒意。
皇甫羽晴一手拿着器皿,点燃了玄叶草炼制的檀香,在医典里这玄叶草炼制的檀香可是上好的宝贝,有很多时候能够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缓缓,奇妙的事情还真的发生了,原本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不知何时钻出绿色的嫩芽,那露出头的小芽就像蚯蚓的脑袋,圆溜溜的,仔细看起来还真像一条条的虫子。
“果然出来了。”皇甫羽晴又惊又喜,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兴奋,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看着眼前奇妙的一幕,南宫龙泽同样震惊。
因为女人说这虫草是有灵性的,不允许南宫龙泽动手帮忙,担心会吓跑了它们,所以南宫龙泽只能耐性的在一旁等候,眸光无意间瞥望,隐约看见雪地里有绚丽的色彩,小心翼翼的走近些再看,才注意到这雪山之巅的美景原来不止如此,还有大片大片的七彩雪莲。
冰山雪莲原来就属于名贵中药,宫里的贡品里也时常能够看到,可是七彩雪莲南宫龙泽也还是头一回见,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别插到腰间,打算带回去送给柳儿,她看见一定会很高兴。
皇甫羽晴将摘采的冰山虫草小心翼翼的包好系在腰间,不过这个时候风突然大了起来,雪花也越来越大,女人急急叫了南宫龙泽一起离开。
常言上山容易下山难,从冰山峰巅往下的路更难走,这一回皇甫羽晴走在前面,她小心翼翼的寻找上来时男人凿的那些凹凸不平的冰坑,原路返回,不过这个时候的风却越来越大了,女人纤盈的身子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好几次脚下失滑,幸亏上面有南宫龙泽紧拽住绳索,他们二人才得以平安到达半山腰的石洞。
“阿离”皇甫羽晴唤着儿子的名字,石洞里怎么没看见小家伙的身影,急着转身却正好撞上男人高大精壮的身体,男人的步伐一个踉跄,差点被她撞倒。
女人水眸闪过一丝疑色,正眼望向南宫龙泽的方向,却注意到男人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再定晴一看,鲜红的液体正顺着男人的指尖滴落到地面,白雪溅染成鲜红色泽。
“你受伤了?”女人惊诧出声,脑海里联想到下山时的险峻,岩峰上的冰刀甚是锋利,男人应该是几次三番为了救她握紧在冰锋上,划伤了手。
“人不见了吗?”南宫龙泽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眸底亦划过一抹紧张,虽然此刻身体的不适也正强烈冲击着他的身体,可是他还是更关心孩子的下落。
“爹,娘”稚气的声音从山洞外传来,阿离一脸兴奋的从外面爬了进来,头上身上全都是雪,看来大人不在的时候,他压根儿也没闲着。
“阿离,你怎么跑到洞外去了,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皇甫羽晴一声厉喝,俊颜顿时黑沉下来,南宫龙泽虽说也暗捏了一把冷汗,不过既然人没事儿就好。
“我……我想捉它。”阿离委屈的扬起手中那条雪白肥胖的肉虫,女人眸光一惊,脱口而出:“雪蟾?你是在哪儿找到它的?”
要知道这种雪蟾可是百年难遇的宝贝,它擅长治疗毒伤,不论是中了什么剧毒,只要有这只小东西,就能化险为夷。
“就在……”阿离的话还未说完,只闻轰的一声,男人高大欣长的身体应声而倒。
“爹爹,娘,爹爹他怎么了?他流血了……”阿离惊呼出声。
男人倒在地面上,还在流血的手掌将白雪浸染的更加妖娆,这样的画面不禁让皇甫羽晴心里也喀噔一下,再反应过来人已经扑到男人身前,用力拖着他的身体朝洞内深处。
几乎折腾了一身的汗,皇甫羽晴好不容易将男人搬到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将那条温暖雪貂长氅为他盖上,她现在才发现男人的身子像冰块似的寒的彻骨。
“娘,爹爹他流了好多血,他会不会死?”阿离眼巴巴的望着皇甫羽晴,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王爷爹爹,虽然男人有时候凶起来让人害怕,可他就是喜欢他。
皇甫羽晴仔细的替男人号脉,发现男人的五脏六腑都很微弱,水眸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一咬牙,将小手从男人的衣襟探入,掌心直接触摸男人精壮的身体,熟悉的陌生感觉让女人的心跳随之加快,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