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来是爱吃这些个点心的。”何竹韵又勉强笑了一下,“这么说了会儿子话,我倒是有些饿了。午膳没进多少东西,便尝尝顺才人亲手做的栗子糕吧。”
苏子卿连忙亲自把那一碟栗子糕送到何竹韵面前,任她挑拣了一块,放入口中。
“嗯……味道很好,入口柔软又极易融化,竟似那雪花般的口感。且又香浓,比御膳房做的好多了。
难怪皇上天天惦记着。想必荷花酥又是另一番美味了。听皇上说,那荷花酥光是外形就十分精巧。”何竹韵一边品尝栗子糕,却一边眉头皱了皱,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紫燕,你进来。”何竹韵忽的把头转过去对着外间,一个宫女马上撩了软帘进来了。
“你那日从御膳房拿栗子糕回来,可曾碰见什么人?可在别处逗留?”何竹韵的神情十分严肃。
“回娘娘,不曾碰见任何人。”叫紫燕的宫女福了福身子,眼神并无闪躲:“奴婢知道娘娘爱吃栗子糕,因此去取了便很快回来了,并不曾逗留,更不曾遇到什么人。
娘娘那几日茶饭不思,突然想吃栗子糕,奴婢自是喜不自胜,一心想早早的取了回来给娘娘。”
何竹韵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道:“你仔细想想,你取栗子糕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或者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紫燕呆呆的立了会儿,沉思半晌,忽然道:“奴婢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日去御膳房取栗子糕的时候,合春宫的碧桃也在。
奴婢原和她在王府时是十分要好的,进宫以后才疏远了些。因着许久不见,就搭了两句话,她还好心帮奴婢挑拣了一盘新鲜的栗子糕。”
苏子卿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忙插嘴问道:“贵嫔娘娘是哪日吃的栗子糕?”
“便是螃蟹宴那日。”何竹韵娓娓道来,“那日,我因吃了螃蟹,脸上又不好了,便兴致缺缺的回了宫。
宫女们为哄我开心,就说这两日御花园的小太监们收了头茬新鲜的栗子,御膳房用那新鲜栗子做了栗子糕,预备着中秋宴上要用,也有富余的,说我要吃的话,便命人去取。
我向来爱吃这些的,一听就嘴馋了,忙叫紫燕去取。御膳房的栗子糕一向做得很好,不过那日的吃起来却略略有些不同。现在想来,怕是那栗子糕有什么问题。
只是御膳房的饭食出问题,那可是大事!”
苏子卿回头上下打量了紫燕一番,见她是个口阔面方的老实样,虽说生得丑些,却是一副能干模样。只是却看不出她脸上有何不妥。
何竹韵料到苏子卿打量紫燕的意思,忙道:“紫燕一直跟着我,是从王府里跟来的,是信得过的。这屋中的也都是我信得过的奴婢们,顺才人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苏子卿点了点头,才小声道:“碧桃和锦心是萧淑妃的得力丫鬟,要紧的事情才会交给她们二人做。”
何竹韵点了点头:“这是人人皆知的,她身边的锦心与碧桃是两个能干的丫鬟,可谓是左膀右臂。”
“敢问娘娘,那日告诉娘娘御膳房做了栗子糕的是哪位姑娘?”苏子卿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宫女,这几个宫女面上倒并无不妥。
何竹韵道:“不是她们,她们哪里管这些事。外间的几个小丫头子们倒是爱打听御膳房有什么吃食,送来讨我欢心。她们虽说做些我贴身的事宜,但不像外间那几个丫头那般爱讨人喜欢。”
“那是外间的丫头们说的吗?”苏子卿继续追问,“那日是哪个丫头说的,娘娘可还记得?”
“不是外间的丫头们。”何竹韵摇了摇头,突然严肃起来,“如此想来,那日的宫女,却好像不是我这靖安宫的人,面上看起来也不是熟悉的,像是没见过的。
我素来对这些有些大意,没注意记过宫女们是哪些宫中的,除非是要紧的几个地方的,才有些印象。”
“是了,娘娘,我也是如此猜想。”苏子卿回答,“那日恰巧御膳房做了栗子糕,又恰巧不是此宫的宫女路过这里,告诉了娘娘有栗子糕。
娘娘本身那几日便不思茶饭,听到有新鲜的栗子糕,自然食指大动。于是娘娘便派了紫燕去取,却恰巧遇见了合春宫的碧桃姑娘。
碧桃姑娘和紫燕是认识的,又是心善的,便为娘娘挑了一碟最最新鲜的栗子糕,当真是一片孝心。”
苏子卿一连说了好几个恰巧,何竹韵听得有些头晕,却又好似从中听出了什么。
“只是娘娘,我有一事不明白。既然是当日做好了送到中秋宴上的栗子糕,却为何还有什么新鲜不新鲜之说,都是一同做的吧?
且中秋宴上要用的栗子糕,虽说肯定有多备些,但为了预防意外,肯定不允许人随便接触……不知娘娘那日在中秋宴上可见到有栗子糕?可与娘娘尝过的味道一致?”
“我……”何竹韵吞吞吐吐道:“我那日并未去参加中秋宴,皇上嫌我容貌粗鄙,不必露面……”
“那中秋宴上有无栗子糕,娘娘可打听过?”苏子卿问。
何竹韵摇了摇头:“我怎会去打听这些事情……”
“娘娘,此时奴婢有耳闻……”一旁的一个宫女忽然福了福身子,何竹韵立刻挥手让她免礼,只管说便是。
那宫女先清了清嗓子,才小声道:“那中秋宴因为皇后娘娘生病,便是萧淑妃娘娘主持的。
萧淑妃娘娘觉得那栗子糕太素,上不得台面,便都叫撤了,并未出现在中秋宴上,只是用绿豆糕代替了。还说绿豆清热去火,最解油腻,正好能够化一化中秋宴上的大鱼大肉。
听说皇上十分赞赏萧淑妃娘娘的做法,又说中秋宴十分的圆满,因此还大赏了合春宫上下……”
何竹韵脸色便稍稍不愉,只是并不表现出来,只让那宫女不必再说下去了。那宫女便一福身子,退到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