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过瘾,实在是太过瘾了!”
郁见唔哩哇啦的叫着,兴奋的手舞足蹈。
那月光下屹立不倒的千年高墙,雄伟宫殿,抵挡得了岁月和北川的风雪,却在宫墙破碎之后,无法抵御兽潮的入侵。
“低调,低调。”柳琪继没心思去看郁见,而是飞快的在冰原上穿行。
这里离着永极宫还是太近了,永极宫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袁自省又已经跑去夹途峡报信去了,以永极宫主的速度,说不定瞬息而至,现在还并不安全。
更何况,除了永极宫是威胁以外,还有那个来自上界的江浩。
从兽潮开始,柳琪继就没看到他的人,虽然没看到,但是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却如附骨之蛆。
柳琪继知道,江浩肯定就在自己的附近。
现在自己的危机并没有真正的解除。
……
夜色凄迷中,残垣断壁混杂着人类的血肉残肢,被妖兽肆虐的宫殿在清白的月色下更加显得荒凉颓败。
一道雪白的人影飞驰而过,悬停在宫殿的上方。
冷峻的眼眸深深的望向下方,银色的长发宛如被狂风吹拂,在漆黑的夜色里张牙舞爪,仿佛一条发怒的狂龙。
永极宫主的愤怒仿佛化为了实质,从他悬停的位置,赫然有冰冷的气息发出,地面上霜冻冰结,只一瞬间就蔓延至整个建筑群。
一座座被撞得塌陷的楼台,上千战死的弟子,都在这一瞬间被冻结。
“咔嚓”一声,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永极宫顿时化作冰渣,无论是建筑还是尸体,全部变成了冰渣,铺满一地。
在这个冰原上,就仿佛是陡然被增高了一层,满地的碎冰屑,被晚风一吹,便纷纷扬起,如同下了一场小型的风雪。
“哈哈哈……哈哈哈!!!”
永极宫主蓦然仰天长笑,“哈哈,好啊,好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笑到了极点,他的眼中却凝结了万年的冰寒,锐利如刀的目光向着远方的夜色里深深的扎去,“郁见啊郁见,本座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点?才让你这么大胆的做出这种事情!本座数百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呵呵,你准备拿什么来赔?”
建筑的毁坏还可以重建,没有了弟子还可以重新招收。
但是繁星楼内被盗取的功法,才是真正决定永极宫存亡的关键,那是最重要的传承。
他多年来收集的功法,就这样被那个人给偷走了。
永极宫主闭上眼睛,发出如同负伤的野兽般低低的笑,“很好,很好啊,你杀了极寒,这无所谓,你拿走了月魄晶,也无所谓,柳琪继,本座看在郁见的面子上,还想放你一马,可是现在,是你自寻死路!”
他猛然张开双眼,语气深冷,“郁见,这一世,我本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各自修炼,我享受我的自由,你享受你的轮回,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
在永极宫主走后,那一片化作冰渣的废墟之上,缓缓的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身材高大,一个显得十分娇小,一席黑色的斗篷在身后随风飘扬。
两人在沉默中摘落头上的兜帽,看着永极宫主飞掠而去的方向,身材高大着蹲下身轻轻的捞了一把地上的冰渣,嘿然笑道:“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娇小的人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咬着唇道:“他惹怒了永极宫主,这下子,恐怕很难善了了。”
“嘿,霜月,你虽然一直陪伴着那小子,可是对他的心思好像并不那么了解啊。”
霜月转头望向他,“我不了解,贺大师便了解吗?”
贺大师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冰渣扬出去,笑道:“你以为他真的是头脑一热,为了报复才攻破永极宫的宫墙,把那些妖兽放进来的吗?这小子,嘿嘿,聪明着呢!”
“贺大师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惹怒永极宫主的?”
“没错。”贺大师道:“你看,在兽潮之前,他就去接触了江浩,还跟江浩混得好像忘年交的老朋友似的,这说明他本身便已经推测出了江浩和永极宫主之间可能存在着交易,为了拖延江浩的行动,他就跟他混熟,顺便有意无意的表达出,对付兽潮的大阵是他毕生心愿,让江浩不至于在风雪一停的时候就把他给带走。”
霜月点头,“这我知道,他还故意安排了于家的人在兽潮的时候进入禁地,偷走月魄晶,好帮他吸引永极宫的注意力,给自己的逃离创造机会。但是,他为何还要惹怒永极宫主?他没理由这么做。”
贺大师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啊。他逃离了永极宫,但是江浩呢?凭他自己,肯定无法躲避江浩的追捕。”
霜月皱眉,沉吟道:“就算如此,他惹怒永极宫主,岂不是给自己更增危险?”
贺大师忍不住扶额,看了看她脸上那疑惑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不是残余剑心,想不明白也正常。这么说吧,柳琪继的行为不仅仅惹怒了永极宫主,而且也激发了他的吞噬之心。江浩要的是带活着的柳琪继回到上界,但是永极宫主却是要把柳琪继抓起来,人要杀,剑要吞。所以呢……”
霜月听到此处,眼睛赫然亮起,“所以,这样一来,江浩和永极宫主之间就会形成对立的关系!他便能在夹缝中寻求生路。甚至于……”
霜月的左手和右手猛然合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响,在夜色里传出老远,“……让他们同归于尽!”
“嗯,这就是整个计划里,这小子走得最精妙的一招。”
“唉,可怜的永极宫主,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吞噬的欲望,这下子,又要成为郁见的养分之一了。”贺大师又叹息了一声,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
他们这些残余剑心,心底那份对于郁见的渴望是常人难以理解的。一旦郁见出现,就会对他们散发着致命的诱惑。虽然这种诱惑也可能是一种取而代之的机会,但是,作为最老的一代,经历了这么多的轮回,贺大师早就明白,他们这些残余剑心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取代郁见。
所有凑上去的,都将被郁见吞噬吸收,作为养分壮大己身。
永极宫主作为二代,也渐渐的明白了这么道理,只是内心的那种渴望在压制了一千多年之后,终于无法遏制的爆发出来。这压制到极致的狂潮,形成的爆发如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的心中,除了杀掉柳琪继,吞噬郁见之外,再没有了第二个想法。
柳琪继不断的奔跑,在越过十峰围屏之后,已经离着永极宫足够远了,才飞上了天空。
在这个奔跑的过程中,他明显得感觉有巨大的危险正跟在他的身后,那不紧不慢的速度,似乎是想要把他逼到极致,才会扑出来。
柳琪继放开速度全速飞行,身后忽然传出一声轻“咦”,然后那锁定的自己的气息忽然消失。
柳琪继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放松的神情,飞快的再空中转了个圈子,找了个方向一头扎了下去。
在他刚刚转了个圈子飞遁之后,很快的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刚刚离去的地方。
江浩朝着的四周望了一圈,寻找着柳琪继遗留下来的痕迹,闷声道:“想不到这小子连修为都刻意压制了,还以为他只是筑基,现在么……怕是至少要金丹了。”
他一直跟随者柳琪继从夹途峡回到永极宫,本来是想立刻动手将他带走的,结果发现他回到永极宫后的一系列行动,顿时来了兴致,打算看看他到底想干些什么。
当他最后看到柳琪继一招攻破永极宫的宫墙,让妖兽肆虐而入的时候,心中狠狠的被震撼了一下。
此子当真心狠手辣。这是他当时对柳琪继下的评价。
柳琪继一离开永极宫,他便远远的缀在后面,永极宫这地方正在遭受兽潮侵袭,不太适合动手。他打算等离开永极宫的范畴,再出手不迟,毕竟,在他的眼中,要抓柳琪继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结果完全没想到,柳琪继竟然压制了修为,此刻速度全部放开,竟然在一瞬间挣脱了他的锁定,一下子失去了踪影。
“这小子真是奸猾之极。”
其实只要想一想他看到的柳琪继如何在永极宫主的眼皮子底下把永极宫给弄垮,就明白这小子诡计多端,不是个易与之辈。
之前站旁边看热闹,还不觉得怎样,只是觉得这小子有趣,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才觉得这事一点也没趣,只有被耍了的愤怒才是真实的。
他冷笑一声,反手之间,一道光华从他袖口飞出,是一个小小的圆盘,那圆盘上是一枚指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司南。
这个司南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一圈,上面的指针极速飞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指向某一个方向停了下来,不再转动。
江浩将司南收回,望着那被指出的方向冷笑一声,“想跑?呵呵,耗费了老夫十亿灵石,一朵三坎冰花,你以为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