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展香愁君一人,娇羞戴裳舞一曲。
世人都晓皇室贵族万佣财宝,受尽天下人抑慕,得尽天下人之所得,用尽天下人之所物,耐何只恐生于帝王家,没了天下人之潇脱,多了一抹算计在心头。
一曲红梢,没了少年头。灯火阐珊,歌乐奏起,朝歌名女戈颜随歌乐落了舞。
舞姿轻盈,脚步翩翩,身材纤细如缦蛇,一袭纱帘随风而起,挡住了台上美人,台下众人正喧哗此物遮挡了美人,就不知下刻又静了下来。
红纱帘飘起,美人于纱帘中起舞,漫漫舞姿,身形在灯火照映下多有别致,从红纱帘中看去,如红莲飘浮于水中,柔美而烈艳。
台上美人起舞,台下少年饮酒消愁。
纵使日日夜夜美中作乐,终敌不过
相思入心头。纵使万家灯火澜珊,终敌不过聂子画一人。
今日不过一解相思,苦脑扮作书生模样,一讨她欢喜,谁承想落了她眼中成了潇洒闲人。
没了儿时的洒脱,反倒多了一分约束,半分顾忌,一万分使不得。
瑜王展转酒杯,目视台上的戈颜。
女子是朝歌中的佼佼者,深受众人瞩慕,她面戴面纱,瑜王看不出她的真容,却也未在意半分,只脑中浮现一人。
那年漫天大雪,皑皑白雪中,只有墙角一枝红梅有了颜色,寒天漫雪纷飞,冰寒刺骨,墙外红梅分外惹人眼球。少儿顽皮,爬上墙角,只为一赏梅花风采,风采倒是见识,一点红梅前娇小的美人儿更吸引他。小美人一袭紫裘狐衣,一双杏眼如镶上宝珠,亮堂得很。梅树下美人儿折一枝红梅,沾花微笑,忽而兴起,漫天大雪中,不畏冰寒,翩翩然舞动了起来,脚步轻盈,在雪地中留下了些许印记,舞步翩翩,快乐源泉以此而来。忽而小美人察觉到墙上有人,停下了舞步,歪着脑袋看向此人,只见少年郎目光滞泄,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呆呆的样子让她觉得有些傻气。小美人朱唇轻启,娇音婉转:“呆子!”少年郎未曾预料小美人停下了舞步,并且发现了墙上的他,他还未反应过来,被她那一声呆子吓住,一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来,落入雪中,身上有些痛楚,眼眶涌上泪水,他也只忍着泪水,只“哎哟哎哟!”地叫着。
台上的美人早已舞毕,帘幕拉起,众人的掌声纷纷扬起,这才换回了他的思绪。
踏雪沾花美人绪,墙有一枝红梅窥,雪中寒梅情初开,巧笑寒冬尽春光。
瑜王醉了半宿,便要起身回去,巧的路上遇到哪户人家的闲事,他半醉半醒做个旁观者。
已是三更天,夜深露重,暗有一袭清香扑入鼻中,灯火也没几个,让人看得不太真切,忽而只瞧见两名粗衣大汉拖着一名红衣女子。月光下也看得清此女子的真容,秀发虽拂面,但也依稀瞧出此人粉面香腮,眉目亮堂,朱唇小嘴。这么个美人,眸中却有绝望之色,在寒月的衬映下,她更有些孤独。
此女子脑袋清醒,身子却动弹不了半分,她只懊悔粗心大意,中了歹人的计,给他们麻醉她的机会。
瑜王虽有些醉意,却也是识得此女子便是朝歌的戈颜,真容他未见过,但以他浏览过天下所有美人的经验来看,她倒是与戴面纱的戈颜有八九分像,便是戈颜无疑了。
夜黑风高,两名粗衣大汉胁持一名舞姬,可想而知目的是何。
瑜王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但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美人香消玉损,所以他便不能如此放任那两名粗衣大汉,站了出来,叫道:“三更半夜,尔等在此处作何?”
那二人已将戈颜拖到车厢内,忽而听到有人叫喊,忙出来一瞧,只见此人一袭金衣,威风凛凛,作风高贵。二人相相觊一眼,都识得此人身份的尊贵,忙陪笑道:“我等从外地赶来投奔亲戚,才到此,天色已黑,自家小妹疲劳,才让她上马车休息。”
简直是谎话连篇,瑜王却未有一句听信。
“果真?”
“果真!”
若是方才未瞧见的是戈颜,些许他会信,他正计划该如何救她,未曾料到车厢内的女子强忍喊了一句:“一派胡言!公子不可听信此二人半句言语!”
那两名粗衣大汉面色紧张,二人正想跳上马车,逃离这里,反正夜黑风高,皇室之人也瞧不出他们二人的真容,谁承想被此人抢先一步,跳入马车。
“驾!”
马车早已被瑜王驶出,待二人反应过来,才气气骑上马追了上去。
马车颠波,戈颜还处在麻醉状态中,一不小心,头部撞上了车厢,只闷哼一声,额上冒了些许汗。
瑜王自小养尊处忧,也只会骚诗弄文,这会自是不会御马,平坦的地面也能颠波出很大的幅度,加上醉意,御马更是不稳。
他只能对车厢内的戈颜道一声歉意。
这也是没什么,撞几下也能过的去,主要是以他的御术,那两名粗衣大汉很快便追上来了,距离虽不近,却一直尾随着二人,眼快就要被追上。
戈颜撑起了身子,忍着麻醉令身体发软的劲,颤颤地拿过瑜王手中的疆绳,狠狠往马儿背上抽了一鞭。
“驾!”
在戈颜的强硬支撑下,马车很快驶出了很远,并且绕转了路,甩掉了那两个人。
戈颜整个人都在颤抖,冷汗冒了一身,瑜王这才看得她的真容,是真好看,她那双凌利的双目,苍白的面色,寒冷的性子,可谓是个冰美人。
半响,戈颜身子的力气总算是透支了,软了下来,将要倒下,瑜王见势,抱住了她,唤道:“姑娘?”
戈颜也只是体力透支,躺在瑜王怀中,倒是有几分温暖之意涌上心头,舒适得很,她闭上了双目,淡淡道:“无事,只是有些累了,公子不介意吧。”
瑜王只顿了一下,才启唇道:“不……介意。”
他也只让她靠在怀中,手脚未敢触碰到她,出门在外,女孩子的名声特别重要。
于他心中,聂子画便是如此。
瑜王的这一份正经,倒是让戈颜觉得有些惊奇,毕竟她对自身的相貌很自信。她睁开了双眸,他的俊颜禁锢在她的眼中,心中萌生出一股奇怪的情意。
似陈封至久的美酿,忽而沁出一缕幽幽醇香,香而灌溉至全身。
戈颜那会心想:以我此时状态,他若动了何心思,我也无力反抗,可算来他此时此态,未尝不是一名君子。
二人以此状态保持良久,更深露重,马儿也跑累了,正萎萎地走着,四周一片漆黑,未有一盏灯火,路也看不清,周围尽是树木,似是跑到了郊外。
二人倒是不在意,只是这会浓云密集,天巧不巧的,在这时下起了浠稀大雨,马儿累了,昏厥了过去,自是不能呆在马车中,得寻处地方避雨。
瑜王脱下了外衫,将它盖到戈颜身上,怕以她女子之身湿了身,染上了风寒可就不好了。下一刻他便抱着戈颜四处找等避雨之地。
戈颜心中一暖,这休息了一会,体力也恢复了半成,连麻醉之感也都尽数消散,他却未曾叫她起身走路。
这雨毫无停下之意,瑜王抱着戈颜在雨中良久,身上已全然浸湿,而戈颜尚有皇族衣袍盖于身,此衣布料是个上品,自是有防水之效。
她抬眼看着此男子,墨发已全然湿透,水珠顺着发丝一颗一颗掉落,雨水集满他一身,不仅从他发丝上划落,更是顺着他的轮廓划落至下腭,掉到戈颜脸上。她也不以为意,瞧见了男子面色忽而苍白,眼眶中集满血丝,嘴唇发紫,她自知不能再如此,正要开口叫他放她下来,突然见他面目狰狞,有些苦楚。
他只闷哼出:“嘶!”一声。
戈颜忙急道:“怎么了?”
瑜王只淡淡一道:“无事,只是不小心被荆棘扎了一下。”
戈颜转头看瑜王口中的“荆棘”,她皱了眉,这“荆棘”她似在书中见过,却忘了是何物,正要细想。
瑜王忽而又道:“前方似有一间废弃小屋,咱们先去避会雨,等天亮再走,如何。”
说话间瑜王已经渐渐走进了小屋,戈颜一看,果真有一间小屋。
此屋虽破败,但还好里边物质齐全,屋顶有一处窟窿,雨水顺着流了下来。
瑜王戈颜放在床上之后,忙了起来,他从来都是别人伺候的主,这会收拾起屋子来却是不太会的,找了一个破盆接住了屋顶上掉落的雨水,寻了一块破布,挂了起来,挡住了床与外边的面积,巧的是桌上有半截蜡烛,他也找到了火折子。
点燃了蜡烛后,两人才看清屋中的一切,大概是猎人留下来的屋子,屋里还有几张兽皮,碗盆也有,床是干净的,许是刚搬走不久。
雨是还未停,屋中唯有一烛火照明。瑜王忽而觉得全身燥热,虽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加上这雨天,更是冷才对,他背对戈颜站着,攥紧了拳头
戈颜见外边一片沉寂,怕瑜玉会出了事,便拿着他的衣袍,掀开布帘,唤道:“公子先穿上衣袍罢,小心染上了风寒。”
瑜王略微转头,瞧见女子一袭红纱舞,布料极薄此布料之处设计得较紧密,着于戈颜之身,衬得她身材凹凸有致,又有金线修边,薄纱之下能瞧见她白皙的皮肤,如碧玉般的长臂,白皙无暇。虽有瑜王的衣袍,戈颜也湿了不少,纱裙贴于身,能瞧出她饱满的身材,亭亭玉立。
瑜王也只敢瞧一眼,便转头了回来他只干咽口水,额上集满细汗,面色苍白,嘴唇青紫,浸湿的衣裳贴于他身,难受极了。
戈颜来见他回应,走上前一步,又道:“公子?”
瑜王故作镇定:“姑娘止步,你本是女子之身,最是需要保暖,本……我无碍。”
他自认,烟花柳巷他没少逛过,却未行苟且之事,只是心系一人,古道有云:“悦己者,览此招艳,生妒也,妒者,明了芳心,其一心也。”
瑜王掩饰得不差,却还是被戈颜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疑视着他良久。背脊挺拔,即使是湿身,却还是翩翩公子模样,攥紧的手比方才攥得更紧,青筋暴起,指节白皙,白骨分明,青筋暴起之处,略有些青紫,汗珠顺着面颊,落于衣裳中。
戈颜忽而想起方才荆棘一事,再仔细一想,张大了双眼,瞳孔放大,吸了一口气。
那哪是荆棘,分明是情花。
古书上有云:情为魂,花为引,惑乱迷心也,幻魂引身,毒效行一刻,比拟批霜。
情花之毒,堪比批霜,不逊于鹤顶红。
她不知该作何心情,情花之毒不解,他必死无疑。
戈颜又思绪半响,才启唇道:“公子可知自己中毒了?”
瑜王一愣,怔怔道:“中毒?”
“情花之毒!”戈颜未眨双眼,凝视着他,面不改色。
他虽未见过情花,却也曾在书中了解过一二,思衬片刻,他才道:“如此,姑娘你便离我远些。”
他真的是心乱情迷,即使有美人在侧,他也宁委屈自己,保一洁身,不难,只因一人视此为命。
戈颜是惊愕的,没想到此人是个忠贞君子,似是有锄头翘住了她的心,涌入了满身的情愫。
她伸手了手,指尖解开了衣带,一点一点,舞裙从她身上慢慢划落,如玉般的脚踝越过地上的舞裙,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一步一步走近他。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得离戈颜远些。
正要移步走出去,一双美王般的双手从他背后往腰部伸至前面抱住他,他僵直了身子,不动。
戈颜贴着他的背后,双手抚摸着他的胸膛,
她红了面庞,娇嗔道:“公子,你可知情花之毒不解…”
“我知……”
旭日再次高升,刚下过雨的漫天竟明亮了起来,没有浓密的乌云,唯有皎洁似雪的白云向西卷,一场雨过后,树上也有些湿意,破败的小屋中狼狈不堪。
一袭旭光从缝中射入,照到戈颜脸上,她只觉得有些刺眼,张开了长睫下的双眸,盯着屋顶上方,脑中不尽有昨日的片断闪现,她红起了脸来,转头一来,竟发现旁边空无一人,她忙起身,眺望了四周,未有半个人影,她失落地瘫坐在床上,看着身上披着的金衣锦袍,她一愣,碍于昨日多慌忙,她来不及细看。
金衣,皇室中人。
戈颜不知作何感想,忽而她又瞧见落红之处有一块玉佩,她伸手拿起细看。
此玉白碧无瑕,光滑润译,上有雕着龙身,背面刻有一个“瑜”字,除了此玉属白,其它装饰且都与紫色沾边。穗子是紫明线制成,上面的珠子是萍紫珠,世间旱见,仅此一两颗,再细一看,珠子上刻有一小篆字“姝怀”,纠细非常,若不细看,是未有发现。
戈颜目光锁住了此玉背右的“瑜”字,她心中答案了然,只是目光滞泄,面无表情=
恨卷湘帘招蝶来,苦作妆容憔悴损;欢声笑愉伴蝶来,初走留此花一人。
戈颜心知,此情此意,不过只是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