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什么啊!”梦雪挥挥手帕:“我不过是代替夫人给你送赏赐来的!你对我不敬便是对夫人不敬,自然有夫人和你算帐!”
这句话一出来,桃花就变了脸色,她苍白着脸对梦雪说:“梦雪姑姑,毛姑娘初来乍到,不懂规距,您别和她计较!”
梦雪冷哼一声,指着身后四人手里的托盘:“这是夫人赏赐下来的,新衣三套,金首饰两套,还有银两一百两,紫貂裘一件!”
四个人鱼贯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曹嫣昔屋里的木桌上,转身退了出去。
梦雪挑起眉看着曹嫣昔,曹嫣昔对上她的目光,心里一动,她转过身去在托盘里拿了四枚银锭,一只金手镯,塞进梦雪的怀里。
“这一趟,梦雪姑姑辛苦了!这些全当是毛曹孝敬姑姑的!”
梦雪的脸色这才变得好了一些,她接过曹嫣昔手里的东西:“看不出来,倒还是个上道的!这些算是你的孝敬钱吧!我会在夫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曹嫣昔站在门边,脸上挂着微笑,目送着梦雪的身影消失在月门旁。
她回过头来,脸上的微笑全收了起来,指着托盘上的东西对桃花说:“你也选几样去吧!”
桃花喜滋滋地选了一小锭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
曹嫣昔坐在桌旁,用手托着腮,看着夫人赏赐的东西,她想要的是上官云轩和顺庆的下落,在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之前,还不能离开这城主府。
他们现在在那里呢?她正在出神,陈实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曹嫣昔脸上一喜,从凳子上跳下来,冲着陈实微微一笑:“陈管家,你看昨天我救了夫人,她今天便赏了这么我的好东西给我!您拿点去?”
“那敢,那敢!”陈实摇摇头:“这是夫人赏赐给您的,我那里敢动!”
“哦!”曹嫣昔笑笑:“那陈管家,您可有打听到我兄弟的下落?不瞒您说,我现在天天在这城主府里,吃睡不安,只是担心着我的兄弟们!”
陈实说:“实不瞒姑娘,我也托人四处打听了,但是象您兄长和弟弟形貌的人,在城主府附近都没有人看到!”
曹嫣昔的心沉下来,她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多谢陈管家!陈官家费心了!”
“没事!”陈实摇摇头,他看着曹嫣昔,叹了一口气,心里有几分惋惜,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闯进了这呼延家的地盘?陈实眼中的惋惜落入曹嫣昔的眼里,她垂下眼,假装没有看到。
“哦,对了,我今天来,是想请毛姑娘去泡泡温泉!”
“泡温泉?”
“嗯!”陈实点点头:“呼延家在后山有一处私家温泉,平素里也没有什么人会泡。我想起毛姑娘上次提出的要求,今天就向城主请求可不可以让毛姑娘去温泉里泡泡!也许是念着姑娘救了夫人的功劳,城主居然一口答应。”
“那就好!只要不是男女混浴的池子,我就愿意去,多谢陈管家!”
曹嫣昔收拾了一下,跟在陈实的身后出了呼延府。
呼延府门前停着一辆小巧的粗布马车,陈实把曹嫣昔送上车,又对着赶车的汉子说了些什么。
“我府里还有些事要忙,所以不能送姑娘过去了!”陈实歉意地看着曹嫣昔。
“没事,陈管家您忙去吧!”曹嫣昔冲陈实挥挥手,马车开动起来。
赶车的人催动马车,沿着城主府前的大路一路向西,转了一个弯,便开始了上坡路。
曹嫣昔掀开窗帘向外张望,只见山坡上生满人高的草丛,现在深秋了,草叶虽然发黄,却还没有枯,被风一吹,便随风摇摆,显出一种萧瑟的美丽来。
马车向上行了一阵,道路又变得平缓起来,拐过一处山洼,可以看到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红枫林。在红枫林里有袅袅的白烟升起。
马车驶进了红枫林,又前行了一会儿,便停在一座白石砌成的宫殿前。
赶车的人把马车停下,跳下车来,把反锁的马车门打开来:“姑娘,到了,这里就是红枫山庄!”
“谢谢你!”曹嫣昔跳下车来,迟疑地朝着宫殿看了看,她回首问赶车人:“我进去?”
“嗯!”赶车人说:“陈管家说把您送到这里,我先回去了!”说完他调转车头,沿着来时的路绝尘而去。
曹嫣昔拎着裙摆,踏上白石宫殿前的石阶,屋子里亮着灯,铺着厚厚的丝绒地毯,四处打扫得清洁而整齐。
“有人吗?”曹嫣昔有些迟疑不决。
她走进宫殿里,只见当中的玉石长几上放着一盆盛开怒放的格桑花,花盆下压着一张纸条,低条上写着三个字:“向右转!”
曹嫣昔朝着右边走了几步,转过墙角,眼前出现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里铺着光可鉴人的白石,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块琉璃镜。
曹嫣昔吃了一惊,顿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男人动了动,说:“过来,给我浇水!”
曹嫣昔怔了怔,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还是该后退。
也许是因为曹嫣昔一直没有行动,男人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他碧色的眼珠落到曹嫣昔的身上,脸色暗了下来。
“怎么是你?”呼延古庆问。
“我……我……”曹嫣昔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好象踏进了一个陷阱,但是布下陷阱的人是谁她却不知道。
“既然来了,就过来给我浇水吧!”呼延古庆把自己的身体往水下沉了沉,下令道。
“要不,我去给您找人来?”和一个****的男人单独相对,而且是个如此英俊的男人,曹嫣昔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她体内的蛊虫开始蠢蠢欲动。
“不必了!”呼延古庆说:“既然有人安排你来了,如果你这么快就出去,岂不是会让人失望!过来给我浇水!”
“我……”曹嫣昔四处张望了一下,在温泉池边发现了一只小巧的木盆,盆里放着一只瓜瓢。
“那我给您浇水了!”曹嫣昔拿起木盆舀了一盆水,然后再用瓜瓢盛了,满满地给呼延古庆从头浇下去。
呼延古庆满意地闭着眼睛,显然很享受这一时刻。他的侧脸鼻梁高挺,水珠在他光洁的脸上滑过,从开阔的额头沿着如刀刻般的脸颊下滑,然后从线条完美的下颌落入水里。
曹嫣昔浇完一盆水,呼延古庆手指轻轻点点示意她继续。
曹嫣昔又打满一盆水,继续地给他浇下去,一连浇了好几盆水,呼延古庆安静地靠在池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竟然睡着了。
睡着后的呼延古庆,脸上不再有强硬的表情,增添了几许柔软的幼稚。
曹嫣昔瞪着他看了许久,完全无法把他和大齐人口中杀人如麻的哈兹忠勇王呼延古庆连系起来。
此刻从四周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来,天已擦黑,曹嫣昔出来了一天,她早已饥肠辘辘,看着放在一旁长几上的水果,曹嫣昔索性走过去,拿了几枚果子吃。
长几上放着几本书,曹嫣昔草草地翻了一下,居然全都是大齐文字的书籍,大多是些行军布阵的书。
在这些书里还有一本没有名字的薄册子,曹嫣昔拿起来一翻,只见里面画满了线条,她仔细读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本地图,是大齐的地图。
地图画得详实入微,不过,哈兹国在大齐皇宫里都能安下顺庆这样的棋子,能画出这样细致入微的地图也不奇怪。
曹嫣昔对地图不感兴趣,她把地图扔回长几上,又换了一本拿起来读。
“咳!咳!”
“啪!”曹嫣昔一惊,手里的册子掉落在长几上。
她回过头,只见身后的呼延古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池子里出来了,他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镶金边的浴袍,敞露着大片肌肉壮实的胸膛,额前飘落几缕湿黑的碎发,坠着晶莹的水珠,水珠从额发上滴落下来,在他的胸肌上向下滑落,直到没入浴袍里。
眼前秀色可餐,曹嫣昔忘记了手上的水果,望着呼延古庆,咽了口唾沫。
呼延古庆走过来,拿了串葡萄,他坐在长榻上,任由衣襟散开,他也不动手去掩一下,一只手托着葡萄,另一只手揪起葡萄粒来吃。
曹嫣昔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而移动,他一口气吃了十来粒葡萄,突然开口说:“书好看么?”
“好看!”曹嫣昔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也不敢随便回答。
“姑娘是大齐那里人士?怎么会来到呼延草原?“我是雪崎关人,战乱之中,和兄弟躲入雪山以猎兽为生,前些日,听说忠勇王攻下了雪崎关,我们就没有回关里去,而是来到了呼延草原上!”
“姑娘家里都是猎户么?”
“嗯!”
“这可奇怪了,什么时候起猎户家里的姑娘开始识字了,而且精通医术?”
“我……我其实是猎户家的养女,我的亲生父亲是个走方郎中,他四处行医,也教会我一些寻常的医道。后来他生病早逝,我便被猎户家收养。因为养父恩重如山,所以我一般也不提起我的生父!“哦!原来这样!”呼延古庆的一双碧绿的眼睛盯着曹嫣昔,一转不转:“姑娘的身世真是坎坷!”
“还好!还好!”曹嫣昔笑笑,心想:这个身世算是坎坷,我真正的身世才叫坎坷。
“今天也不早了,我命人送你回去吧!”呼延古庆摇响长几上的一个金铃,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白纱帐后。
呼延古庆说:“找个人送这位姑娘回去。”
“遵命!”那人领命而去。
曹嫣昔说:“忠勇王,我……我想问下那天和我一起来到贵府上的,我的兄长和弟弟的下落您可知道?”
呼延古庆摇摇头:“我不清楚,既然是和你一道来参加夫人的寿宴的客人,那你可以向陈管家打听一下!客人的接待都是他在做。”
曹嫣昔黯然垂下头,心里却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上官云轩并不在呼延古庆的手里,若是真在他手里,他多半不会和自己这么客气。
若是上官云轩是自己逃走了,他总会回来救自己。
曹嫣昔又抬起头来:“忠勇王,我可不可以不回城主府里去住啊,我一个人住在那个院子里,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我好害怕!让我住到城里的客栈去,夫人寿诞的时候,我再过来给夫人祝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