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每节数学课上到一大半,教室里就倒下一大半,望之颇有古战场尸横遍野的惨景。剩下没睡的,多半也是在望着黑板发呆。就连一向以精力过剩自诩的聂宇,现在也昏昏沉沉的了,正打算问问同桌的胖子具体还有几分钟下课,扭头一看,他也睡了。温暖的阳光透过淡绿色玻璃窗洒在他脸上,宁静安详,让聂宇实在不忍打扰。
数学老师依旧在讲台上唱着他的催眠曲。不知他何以练就如此绝技,可惜用错了地方。聂宇对此有个朴实的想法,就是把他讲的课录下来,晚上睡不着就听听,一定效果显著;这在医学界也算是一大突破,能为广大失眠患者造福。况且这声音本属噪音,如此废物利用,节能环保,构建和谐社会,也算是积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体现我国当代中学生的精神面貌。但苦于没有录音棚,别的录音工具又太差,作罢了。导致这一想法还没来得及申请专利就夭折了。
其实聂宇误会了。老师正在讲数学题呢。他一时扮作学生:“这题是怎么回事?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一时又变回老师:“啊,这样做是有问题的……”还有时合二为:“有的同学问,老师,为什么这题要这么做呢?呃,这样做是不对的,问题在这里……”就这样假想着有学生问自己问题,把讲课进行下去。
聂宇觉得他这也是无聊得很,既可怜又可笑。老师和学生的处境相同——无聊,但讲台上面的过了这节课就解脱了,讲台下面的却终日受煎熬。聂宇常常无聊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地,痛苦不堪。于是初来乍到的他虚心向新认识的同窗好友请教摆脱无聊的办法;算是求医问药,治疗慢性自杀。在同学们的热心帮助下,聂宇很快便得到如下几种药方,逐一检验,原来都是些不中用的偏方。
第一当然是睡觉,这个不用问都能学会,上课而睡,下课而醒,“帝力何有于我哉?”班里上课睡觉已蔚然成风。但聂宇恰好最不喜欢做的事之一就是睡觉,每天早上全寝室最早起床,晚上会后一个睡。第二是看杂书。杂书”者,与高考无关的书是也,种类繁多,异彩纷呈。聂宇以前浏览过一些,认为大多都很低俗,他向来自视清高,不屑与看那种书的人为伍,自己也当然看不下那些。但最重要的是他坐在窗下,万一让来无影去无踪的班主任抓到,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手写检讨一份,再抄四五十份,全校每个教室贴一份,抄《中学生素质教育手册》上十遍。这是已有前车之鉴的。不同的是那位仁人志士还额外收到增值大礼包:抄写被缴获的武侠小说一遍。检讨对聂宇来说是小意思,他老革命一个,什么样的检讨都写过,出了名找他约稿的络绎不绝。但抄书确实有点骇人听闻,当今写小说的有那么厉害,一节课就能出几万字,他一节课抄都抄不了几千字。还是明哲保身,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