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忍冬冲着池墓春笑了笑,随后走出门去。他刚走出去,便听见有人在敲着门。
“谁?”恭忍冬这么问了一句。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恭忍冬再次喊了一声:“哪个在外面。”
“是我。”那的确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因为那个人就是恭禹洋。恭忍冬一愣,他不知道恭禹洋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恭禹洋来这儿是干什么,恭忍冬觉得自己的脚步尤其的沉重,他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面对恭禹洋。
“有谁来了吗?”池墓春在房间里问恭忍冬,她已经睡意全无,准备起chuang,刚出房间门,便看见了恭禹洋。
是的,恭禹洋已经进来了,他看着这个狭小的房间,看着窝在这个小房间里的池墓春与恭忍冬,心中全是苦涩。
“阿春,忍冬啊,你们真的就不打算回去吗?”其实恭禹洋今天来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恭忍冬和池墓春他们带走。
池墓春不知道应该做何回答,看着恭忍冬,恭忍冬没说话,只是站在池墓春的旁边,恭禹洋看见这一切已经老泪纵横。
“回去吧,你们俩,大冷天的,别家都团圆了,你们在这里,怎么过啊,我的天。我真的是……”
池墓春不知道应该是感谢恭禹洋还是恨他,要知道,池墓春有今天的这个地步,多多少少和恭禹洋都是有关系的啊。
毕竟两个人都是孩子,恭禹洋今天若不是来了这里,看见恭忍冬他们住的地方有多小,桌子上摆的饭菜有多糟糕,也许他的心里不会有多么愧疚,而如今,他是觉得当了一二十年的村长,突然发现自己都是一事无成的样子。
“阿春,就算你不想回去,可你也要想一想你爸啊,阿春,你想想,三里把你养这么大很不容易的啊,现在周南也不在了,你爸也生病,都没个人照顾他,仔细想想,其实也觉得他ting可怜的,多为他想想吧。”
恭禹洋不提这些池墓春的心里还没这么难受,一提到池三里的时候,池墓春的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明明说好了不在乎,可是一提起的时候还是痛啊。
“让我回去,可以啊,我说过一句话啊,我说啊,只要我踏出了那道门,别想让我再回去。我去考虑池三里……”池墓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池三里有考虑过我吗?过了这么久,我一个人在外面,他有担心过我的死活吗?”
恭禹洋煞是无奈:“阿春呐,你怎么就不明白,三里是有苦说不出啊,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会为了利益舍弃自己的女儿呢?他也是没办法的啊,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而且……”
池墓春望着恭禹洋:“而且什么?”
“而且阿春,你不要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池墓春还真是想不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就成年了吧?我总没记错的话。今年村子还是要办成人礼,只是娃娃些少了,所以就和邻村一起办这个成人礼,忍冬今天十六岁生日嘛,所以到时候你们两个人都要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恭忍冬看着恭禹洋:“非要回来?我们还算是村子的人吗?我们还算是重要的人吗?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我们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吧,还在乎这些做什么?你们要办什么成人礼那你们就办你们的,我过我的生日,和你也没有关系。”恭忍冬冷冰冰的语气,看的出来,他还是记恨着恭禹洋。是啊,能给自己带来伤害的人那就值得憎恨。
恭禹洋觉得快要藏不住自己的泪水:“忍冬,你还是这么固执。怎么这么固执呢?”恭禹洋摇摇头,继续说道:“这是村子里的规定啊,不是说我不让你们回来你们就不可以回来的啊,也不是说你们不想来那就不来的啊,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回去吧,实际上也要不了你们多长时间的。况且……村子马上就要搬迁了,很多人都要搬走,到时候你们想回来恐怕都找不到地方了,可能这也是三里镇最后一次举行成人礼了,很多人都会来参加的。你们是村子的一份子,你们怎么能不来呢?”
“搬迁……”池墓春喃喃自语。
“搬迁就搬迁吧,我们是不是村子里的一份子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恭禹洋,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没有什么目的,会来找我们吗?”在恭忍冬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好像除了利益别人,已别无其他。
恭禹洋的确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恭忍冬,他来这里也的确是有目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丢尽老脸去问张起义要池墓春他们的地址,可如果恭忍冬真的不愿意回来,他也没办法。
正当恭禹洋很失望的时候便听见池墓春开口:“忍冬,回去吧,就这一次。”
池墓春并不是多想念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她只是怀念,更是害怕。害怕有这么一天,那里的一切都会消失。
消失对着池墓春意味着什么,池墓春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祈求般的看着恭忍冬。
恭忍冬突然心软,微微的点了点头,恭禹洋便一脸微笑,这正合他意。
“因为成人礼没几天就要开始了,所以你们俩也要早点回去准备。今年的成人礼和往年也不一样,资助村子的一些开发商会来看我们这边的成人礼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们两个村商量了一下,准备的有节目。”
恭忍冬白了一眼恭禹洋:“我们只是说回去,有说过我们要参加吗?”恭禹洋脸一白,他望着恭忍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墓春拉了拉恭忍冬,示意他别这么过分,恭禹洋毕竟是他的爷爷。
池墓春努力扬起一个笑容,然后说道:“本来今天是忍冬生日,我还准备亲自做一顿好吃的,既然要回去的,那现在就得回去了,不然天黑了都回不去。”
“迟一点也没关系,这倒不是大问题,现在村子里已经通车了,每天都有车在路上跑,所以待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坐车。”
池墓春拗不过恭禹洋,所以她只好把自己所说的那顿饭给做出来。
以前池三里不在的时候,池墓春多多少少还是学了一些做饭做菜,虽然厨艺不是很好,但是勉强能吃,恭忍冬也不嫌弃,三个人一起尴尬的吃完了中午饭,恭忍冬才收拾东西和池墓春他们一起回去。
正如恭禹洋所说,村子里发生的那些改变是恭忍冬想象不出来的,两年多以前,恭忍冬还特别厌烦那段泥泞的路,会和池墓春一起在这条路上争吵。恭忍冬记得自己最开始来的时候,就是在这条路上颠簸,然后他和池墓春第一次遇见。
那个时候的池墓春是一个没收拾的女生,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他嫌弃的送给池墓春糖,算是赔礼道歉,可是现在啊,曾经那么嫌弃的池墓春如今却变成了恭忍冬最重要的一个人。
恭忍冬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到了恭禹洋的家。
恭禹洋的家似乎是已经翻修过了,看上去就像是才修的一座房子一样。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坐满了很多人,当池墓春和恭忍冬进门的时候,那些人全部把目光投向池墓春两个人。
那些人池墓春从来没有见过,现在的池墓春,甚至有些害怕人群,特别是见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胆怯。池墓春低下头,跟在恭忍冬的身后,快速的回了房间。
恭忍冬的房间还是如以前一样,小小的,里面充满的,似乎都是一些暖暖的味道。
池墓春和恭忍冬在屋子里面聊天,不打算出去见那些人,那些人却全部朝着恭忍冬他们涌过来。
特别是当他们听说池墓春和恭忍冬都是这次成人礼的角色之一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过来看。
那些人围在外面看恭忍冬池墓春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群亲戚围在外面闹洞房一样。
池墓春感觉更加别扭,她起身,拉着恭忍冬,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恭禹洋抱着一堆红色的东西进来了,池墓春才看清楚那是衣服。
她疑惑的看着一脸微笑的恭禹洋,恭禹洋便高兴的说道:“阿春,来,你先换一下衣服,看能不能穿,忍冬,你也换一下。”
池墓春接过恭禹洋递过来的衣服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换?”
恭禹洋笑笑:“这就是你们的成人礼衣服啊,很贵的呢,你们先穿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可以早点去把衣服改了,要不然来不及了。”
池墓春抬眼看了那些人,不好意思的拒绝:“这么多人看着呢。”
“哎呀,看着算什么吗?他们都是邻村的啊,反正到时候都要来参加你们的成人礼,所以你们现在先穿出来让他们看看好不好看啊,对不对。”
恭忍冬觉得恭禹洋的笑很恶心,恶心到他想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