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住哪儿呢?天大地大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的家。可是一切不都是在自作自受吗?
“啊,不然呢。”张横就这么回答说,他坐在冰凉如水的地上,连影子都是那么的卑微。池墓春听到张横这么说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算我对不起你好了,以后有能力了,我会加倍补偿你的。”黑暗中池墓春望着张横坚定的说,可惜张横看不见池墓春眼底透出来的那种绝望的坚定。
池墓春只是不想欠别人罢了,她欠的已经太多了,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还的清,她只是希望自己不要一生都是碌碌无为。
“是吗?那阿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要谈以后,就谈现在,我住在哪里呢?我是不是该回去呢?你过分吗?”张横站了起来,对着池墓春就是一阵发问。
特别是最后的那一句,就像是一把刀深深的zha进池墓春的心里。
怎么了?张横这是故意在讽刺刚才她说的话吗?是觉得她在故意说好话来安慰他吗?
张横啊,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变得这么冷血残忍了?
“过分。”池墓春慢慢逼近张横,张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继续说道:“我哪里都过分,我无时无刻不在过分,所有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没有我,你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也许你早就和阿姨远走高飞过着幸福的生活,没有我,你现在不会在这里。所以,你要我怎样呢?!杀了我吗?要我怎么赔你呢!”池墓春大声吼道,好像自从周南死了之后,她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张横有些讶异于这样生气的池墓春,他后退两步,离池墓春远了一些,然后说道:“不怪你也不怪我,你也不用赔,是我在这里碍你眼了吧?我这就走。”说着张横转身就准备离开。
池墓春又慌忙拉住张横,她好纠结。明明不想再看到如此说这般话来伤害她的张横,却又要担心他的流浪。
“不介意的话真的就先住在这里吧?真的没有什么的,里面也不是很脏,能够住人你相信我。”
池墓春的语气接近恳求,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做,若不是因为在乎,因为心里的那股子执着,池墓春才不会管张横就这样流浪是生还是死呢。
恍惚间有一辆车子经过,车速尤其的慢,仿若是一个人拿了巨大的电筒,在路上慢悠悠的闲晃。它的灯光尤其的亮,晃的池墓春快要睁不开眼睛,她只能眯着眼睛,那个时候她看清了张横。
张横此时就那么面对着池墓春,一动不动,然后池墓春听到了张横的声音。
“池墓春,我不会像你这样这般没骨气,永远都不会,我就算是被冻死,也不会像你一样,住在这种地方。”
他的眼底的光芒像是万千的刺一样,刺进池墓春的心脏,池墓春感受到心脏已经鲜.血淋.漓,更多的,池墓春说不出多的什么,她只能够那样怔怔的看着张横。
他还是离开了,池墓春等了他两个小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回来。可能等来的就只有两个小时的寒风,就只有那些无尽的孤独。
池墓春真的已经尽力了,她想帮助张横,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啊。池墓春不知道张横怎么会这么要强,明明住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人会去说什么,即便是有人说三道四,只要自己心里面过的去,做的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什么好害怕别人的说呢?
池墓春叹口气,准备回去。正转身,就看到门口有一个人站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池墓春吓了一跳,该不会是有小偷吧?
她一惊,这个年头,连小偷都不好混了啊,找不到偷的东西都要准备偷这些垃圾了吗?
其实池墓春害怕的不是小偷偷垃圾诸如此类的事情(因为垃圾并不值钱)而是担心小偷会伤害到郝爷爷。
院子里的一切都是郝爷爷的命根子啊,少了哪一样,郝爷爷都不会好受的。池墓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棒子,然后绕过那个人的正面,悄悄地往他靠近。
池墓春从来没有打过人更别说像现在这般拿了这么大根棒子准备去偷袭小偷。
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才不会害怕,才不会退缩。
池墓春很快就来到了那个人的身后,那个人还在冲里面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池墓春心想,正是此好时机。于是举起手中的防卫工具,对着那人的脑袋,趁他没有发现自己,咣的一声就冲他给当头一棒敲下去。
“爷爷!有小偷啊!”池墓春扔下手中的棒子就开始狂奔,因为她生怕打了这个小偷之后然后自己被他逮住,到时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郝爷爷闻声,以为自己听错了,拿了灯,一瘸一拐的缓慢的走出来。
这一走出来不要紧,一眼就看到了脑袋昏沉,努力靠墙支撑着,脑袋瓜子还在流着血的恭忍冬。
他是认识恭忍冬的,毕竟以前看到过的。
郝爷爷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恭忍冬给拉进了屋里,对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的看着恭忍冬的伤口。
“哎哟,咋会流血呢。”
恭忍冬对着郝爷爷笑了笑:“因为是阿春敲的啊。”恭忍冬本来是担心等自己来的时候池墓春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就是在刚才,他听到了池墓春的声音,就是这么一点儿的声音,已经足够让恭忍冬高兴。
“哎呀,这孩子。”郝爷爷叹口气,从里屋找出来纱布和一些药,什么药恭忍冬也不认识。“这是以前在治我腿的时候留下来的药,你现在也可以用,我暂时帮你弄一下吧?现在太晚了,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明天儿早点去。对了,你不介意吧?”
恭忍冬摇摇头,他怎么会介意呢?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自高自大,什么东西都要最好,吃不了苦,受不了累的恭忍冬了。他已经脱胎蜕变,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恭忍冬。
池墓春跑出去老远,确定身后真的没有人的时候她才决定返回。
路很黑,开始跑的时候池墓春只顾着跑,只顾着不要让自己被小偷追上,可是她是到现在才开始尤其的害怕黑夜,特别是这样的黑夜。
柔弱的女子都怕黑,需要人保护的女子都怕黑,力气都小。可你活在这个世上,生而为人,你就不得不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谅解你,不是所有的人能够在你困难的时候帮你。
所以啊,池墓春靠着自己的毅力走回来了,当看见门口已经没有了那个身影的时候池墓春松了口气。池墓春现在更加担心的是郝爷爷,他一个人待在屋里,又没有什么能力防备,这小偷要是想报复的话,那就完了吧。
池墓春走进院子,看见里面的灯光还在亮着,也没听见什么大的动静,池墓春松口气,然后走进屋。
此时的郝爷爷还在为恭忍冬包扎着伤口,池墓春就这么突然进来了。
恭忍冬扭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池墓春。
池墓春当时还低着头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她喊了几声郝爷爷,没听见回答,就抬头。
那是她最想念的一个少年阿,曾经池墓春愿意为了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已经多久没见了呢?池墓春想,如灵魂回来了般,池墓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呢,虽然在这之前恭忍冬打电话来说让自己不要到处走他会来找自己的。难道是真的?
池墓春冲过去,像小时候那样,紧紧的抱住恭忍冬,身体是热的,心脏也还是在跳动着的。那么,这个人就是活生生的站在池墓春的面前。
池墓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池墓春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和恭忍冬说的,此刻,池墓春倒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紧紧抱住恭忍冬的那一刻,池墓春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手心里,脑子里,身体的每一处,池墓春都觉得洋溢着幸福。突如其来的幸福。郝爷爷在旁边含着微笑,静静地看着池墓春和恭忍冬。
“好了呀,我已经回来了,不会离开你了啊,我要先把头弄好呢,血都要流下来了。”
血?池墓春一惊,慌忙放开了恭忍冬,这才看到恭忍冬的头。
他的头部才了一两圈儿的纱布,还有一半纱布还在头上吊着呢,池墓春看着恭忍冬头上隐隐约约的血,脑袋像是炸掉了一般,她努力回想着,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自己干的吧?
“忍冬,刚才站在门外的人……是你吗?”
“嗯。”池墓春只听见恭忍冬淡淡的回答。池墓春的脸色瞬间就如土一般。“哎呀,没事的,我知道是你干的,没事的,已经不痛了。”
已经不痛了那证明之前还是痛过的啊,不管恭忍冬痛不痛,池墓春心里都过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