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我是你自愿的,你也很清楚我为什么娶你。”许堇年搁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屋子,走到后院里。
他看见地上有一块丝帕,弯腰捡起来看了看,这等女子之物,怎么会出现在这后院里,许堇年有些奇怪,他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下,味道他再熟悉不过,这丝帕是岚岚的东西,也就是说,岚岚来过这里。
许堇年愤怒地看向屋内的女人,她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先是下迷药,然后让岚岚过来,这女人心肠真的是恶毒。
岚岚眼睁睁看着天又亮了,叹了口气,恰好文姝带着早点走了进来。
“我给你带了些早点,今天我去照顾阡落尘吧。”文姝笑吟吟地看着岚岚,从她的脸色来看,她一定没睡好。
“谢谢。”岚岚点点头,脑海中一片混乱,都是昨夜看到的那幅景象,还有隐隐地呻吟声,她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你脸色这么差,怎么了?昨夜没睡好?”文姝假装关心。
“总觉得心口闷着慌,也不知道怎么了,害得我一宿没睡。”岚岚点点头,却只字不提昨日看的事。
“其实我跟你很像,我数百年前与阡落尘相恋,可是人魔不能相恋,于是我的族人尽数被杀害,你和许堇年相恋,龙女和屠龙师相恋,你们东海龙珠也几乎是被屠了个干净,岚岚,我问你,你恨许堇年吗?”文姝拉出一张椅子,很自然地坐下了。
“那是以前的事了,而且我都不记得了。”岚岚摇摇头。
“可是你也不能不找回记忆呀!岚岚,你听我说,你毕竟是龙女,东海几近覆灭,你父王,你哥哥们,都死在了许堇年的手中,无论如何你都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这也是你身为东海龙女的一个责任。”文姝假装开导她,“何况许堇年,不值得你爱,他与你大婚之日,还娶了个妾,叫莫离,你肯定也不记得了,后来他又娶了瑾瑶,如此三心二意地男人,他配不上你。”
“你说什么?他还有个妾?叫莫离?”岚岚一怔。
“对啊,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死了,莫离死了也没多久。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可以有无数个妾,但只能有一个妻子,他是以娶妻的礼数娶的瑾瑶,可是又没给你休书,你自然还是他的妻子,这关系混乱的,还真的一言难尽。”文姝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你都知道?”岚岚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我自然知道,落尘的事我都知道,也都记得,他身边的人和事我也都知道,我曾想拼尽全力铲除他身边所有的威胁,成为与他并肩的女人,可是他却拒绝了。”文姝提到落尘,双目泛红,“我与他这辈子,注定是一段孽缘。”听到最后这句话,岚岚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文姝真的比她要爱阡落尘得多。
或许她不应该插足到他们之间。
可是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爱上了阡落尘,会在意他心情怎么样,会担心他是否受伤,会因为他难过而难过,因为他开心而开心,并不是因为心灵感应。
“阡落尘,是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好男人,值得所有女人仰慕的好男人。”半晌,岚岚说了出口,“我知道你爱他很久,我会成全你们的。”
“我同他注定已是不可能了,倒是你,若是爱他,不妨与他一试,我并不在意,我只希望他能幸福罢了。”文姝摇摇头。
“我不信你会不在意。”岚岚平静地看着文姝的眼睛,却没看出一点破绽。
“只是我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文姝已经镇定自若,仿佛杀人不过是儿戏一样,“除去阡落尘身边所有有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让他可以安全地做个魔君。”
“比如?”岚岚反问。
“相许堇年这样的,就是威胁。”文姝还是面带微笑,只是笑容中寒意刺骨。
“他虽与我有一段前尘往事,但是与阡落尘称兄道弟,倒是不会害他,为什么是威胁?”岚岚不解地看着文姝,“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为了你,许堇年可以做任何事,他不仅能操纵屠龙刀,而且还意外得到了无弦琴,本就功力大增,落尘为了救你,自损三成功力,现在他俩谁更厉害还说不准。你若是执意留在阡落尘身边,他们便做不成兄弟,要么就让许堇年忘掉一切,要么就封印屠龙刀,废了许堇年的武功,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文姝继续说着,“这世间能让人忘掉记忆的宝物,唯有紫玉壶,不过落尘现在将它存于体内,你拿不到。”
“那只能封印屠龙刀了。”岚岚点点头,但心中仍有顾虑,“屠龙师以屠龙刀为武器,我封了他的屠龙刀,那是不是就对阡落尘没有威胁了?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因为我而又矛盾,甚至反目成仇,倒不是想封印屠龙刀,也不想伤害许堇年。”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龙族,封印屠龙刀,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武器能够轻易地制服龙族了,而且许堇年也不会来纠缠你和阡落尘,因为他不敢,不管之后他们是不是君臣,或是兄弟,对你都是有利的。”文姝继续蛊惑着岚岚,而岚岚陷入了沉思,确实也有些心动,“而且这件事,我做不了,只有你能做。”
“为什么?”岚岚疑惑。
“屠龙刀内封印着老魔君,所以确切的说,屠龙刀是魔族的东西,也自然只有魔君知道封印之法,就是血咒,可惜我不知道血咒具体是什么,但是你见过血咒,在你没失忆以前。”文姝看着岚岚一脸迷茫,继续引诱,“我知道血咒在哪,也有办法让你见到血咒。”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用血咒封印屠龙刀?”岚岚脱口而出。
“因为我是凡人,而你是龙女。”文姝摇摇头,“血咒必须是龙族中人,以血为引,心甘情愿地念出咒语,方能生效。”
“可是我被剔去龙骨,也不是龙族中人了。”岚岚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也摇摇头。
“你纵使没有了龙骨,依旧有龙血,而且据我所知,龙四子一半的功力在你体内,我可以为你寻得一副龙骨,你接上龙骨之后,会重新变成龙女,你所有的法力都会恢复,你就可以变回你的东海八公主。”文姝知道龙四子被葬在什么地方,她也早就想好了要挖出他的尸骨,为岚岚续骨,但是刻意隐瞒了血咒的真实伤害,一旦血咒启动,屠龙刀会被封印,许堇年自然必死无疑,催动血咒的人也会魂飞魄散。她从岚岚眼中看出了隐隐的不确定,岚岚不想许堇年死,又想待在阡落尘身边,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看来你早就计划周详了。”岚岚出其不意地冷笑一声。
“我是为了落尘。”文姝抿了抿嘴,“怎么?你不愿意吗?”
“我有的选吗?”岚岚叹了口气,平视着文姝,“上一次,瑾瑶来找我,说她的药可以救活阡落尘,但我要放弃我的过去,我答应了,因为我没得选,阡落尘的命比我的过去重要得多。这一次,你来找我,让我为了保阡落尘一世平安,除去他身边的威胁,封印屠龙刀,还列出了这些于我有利的好处,我难道能拒绝吗?”
“既然你答应了,就不要反悔了。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放心,我知道你爱阡落尘,我也断断不会让他出一点事的。”文姝看岚岚答应了,心也算放下了,起身就要出去,临走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了岚岚一眼,“许堇年也不会出事的,只是封印他的武器而已,他妻子这么爱他,也断然不会让许堇年有任何意外的。”
“阡落尘有你,许堇年又瑾瑶,而我却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拼尽自己的一切。”岚岚坐到凳子上,轻声说了一句,刚好落入文姝的耳朵里。
“可是他们爱的人都是你。”文姝心中也嘀咕了一句,再看向岚岚的眼神便是仇视。造化有多弄人,你在当时永远都不清楚。那时候看着平静,回头看其实暗流汹涌;那时候觉得隽永,回头看发觉其实已经淡然;那时候你以为永远把持住的事,往往会擦身而过;而那时候你相信的刻骨铭心,回忆起时已成过眼云烟。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许堇年在捡到的丝帕上面写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叫来手下给岚岚送过去。虽然不知道昨天岚岚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岚岚究竟看见了什么,或者误会了什么,但是他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今生今世都绝不会改变。
“岚岚,我只愿意为你,等待,或者远远地看着你都好,哪怕是受伤我都不在乎,反正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许堇年静静地站在门外,风吹的他衣衫飘飘,可他看不见背后有一双哭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