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漫铁拿出手机，打开自拍功能，从各个角度端详着自己的脸。
“你干嘛呢？”叶天馨疑惑。
“没啥，就是想看看自己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莫漫铁动作不停的回应。
噗……叶天馨忍俊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托词，还当真了啊？”
莫漫铁对着摄像头整理了两下发型，随口道：“本来是没有当真的，刚才照了一遍才发现，这或许是个事实！”
叶天馨乐得捂住了嘴，双肩轻颤个不停，半响后才缓过气来，说道：“好了好了，别照了，吃完饭我带你去做个造型，你底子其实不错的，打扮一下肯定很迷人。”
莫漫铁终于放下了手机，对女人咧嘴一笑：“嗯，我也这样觉得。”
哎哟，又来……叶天馨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
“空中花园”是整个C城最具创意并且最火爆的夜场，这一点但凡C城人都知道，就算是无根无底的外地人，只要在C城待过一段时间，当别人提起“空中花园”时，也大多能说出个子寅卯丑来。
用叶天馨的话来说，自“空中花园”落成至今，它在C城的娱乐行业内已是形如标尺，不论新兴了哪个规模巨大耗资空前的夜场，人们总会第一时间拿来与“空中花园”比较。
至于这间夜场为什么能在C城屹立如此之久，除开有着极为深厚的背景外，从不标榜档次以及奢华，也是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在这儿消费，贵的能抵上普通人一辈子所得，便宜的也并非工薪阶层就无法负担，因此，很多富人都将能来“空中花园”一掷千金当成身份与品味的象征，而穷人则把进去开开心心玩闹一次引为荣耀的资本。
“空中花园”针对消费不同的人群，分为“红尘”与“俗世”两个大区，两者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但有一点很值得赞扬，“空中花园”对待穷人，绝不会狗眼看人市侩恶俗，对待富人，也没到阿谀奉承讨好献媚的程度。
叶天馨的这次同学聚会设在“俗世区”一个露天场馆内，说是露天场馆，实则顶棚是可以关合的，一旦遇到大雨大风等恶劣天气，露天在十几秒钟内就能够变成室内。
场馆内除去酒吧、KTV、咖啡馆等基础设施外，还有一个小型游泳池。此时的莫漫铁与叶天馨，就处在泳池边的筵席内，与她或熟悉或陌生的高中同学打着招呼。
“哟，叶大美人，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莫漫铁正跟在叶天馨身后百无聊赖的张望，一声娇滴滴的呼唤突然从前方传来，他情不自禁的抬头一看，这一眼望下，顿时如天雷勾动地火，莫漫铁双眼狠狠凸出，下巴直接与脸部分离，一口刚到嘴里的干白更是差点就喷了出去。
叶天馨一张俏脸上挂满了无可奈何，对精都差点震出来的莫漫铁苦苦一笑，迈着轻盈步伐迎了上去。
缓过神来的莫漫铁表情十分精彩，同样打量着来人，心中暗问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方才听到的明明是一道娇媚声音，怎么走来的会是个带把的货？
其实这人也就是穿着打扮娘气了一点，描眉画眼，脂粉气浓郁，像是电视里那些GAY里GAY气的美妆达人，这在当今社会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事，但莫漫铁常年出没于屠场，接触到的都是五大三粗的铁血汉子，像面前这样的“男人”，现实生活中还真是头一次见。
“大美人，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你说你回来也有好几月了吧？我总共就见着你几回？哎呀，想起来就让人惆怅，毕业这些年，同学们之间的感情真是越来越淡了，我原以为你不会变的，没想到你也变了。”妖男捏着兰花指，对着叶天馨大发牢骚，发到一半，他忽而眼中大亮，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凑到莫漫铁身旁，兴奋地上下打量道：“哟哟，这俊哥儿是谁呀？大美人，你男朋友？”
莫漫铁现在已经换了一个新造型，原本杂乱的头发剪短了小半，尽数往后梳起，两鬓极短，五官线条硬朗，双目有神，肤色黝黑，虽然称不上多么帅气，但配上那结实的体型，确实显得极为阳刚，男人味十足。
若身高能再高一点，再穿一身得体的正装，称一声“行走的荷尔蒙”都不为过。
“水山，别瞎说，这是我同事。”
叶天馨急忙将似是要将莫漫铁一口吞掉的妖男拉了回来，道：“他刚从燕京回来，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听说我们聚会，跟着来凑个热闹的。”
“这样啊。”妖男啧啧有声绕着莫漫铁转了一圈，亲昵的碰了碰他的手臂：“俊哥儿，有相好了么？”
莫漫铁心中恶寒，强忍着一脚将其踹飞的冲动，往侧面移了一步，面无表情的点头：“有了，孩子都上小学了。”
妖男一脸失望，自顾自的感叹道：“唉，像我用情这么专一，怎么就碰不着真命天子呢，好不容易遇见几个，还尽是些残花败柳。”
什么玩意？莫漫铁瞪圆了眼睛，活这么大，他还真没被人用这个词形容过，这他娘是形容男人的么？
“哎呀，胡大班长，你总算来了，可把人家的小心肝儿都给等碎了。”妖男失望叹息两声后，突然又发现了另一目标，立即以迅雷之势欢快的奔了过去。
莫漫铁暴走的冲动随着妖男的远去逐渐平复，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转头看着死命憋笑的叶天馨，略显无力的问：“……你同学？”
“嗯，他叫刘水山。”
叶天馨香肩轻耸，解释道：“怎么说呢！男人的身体，但内心住着一个女人，这次聚会就是他发起的，你第一次见，可能还不太习惯，其实他人挺好的。”
莫漫铁瞄了在人群中打得火热的刘水山一眼，道：“认为他人好的，肯定都是女人吧？”
叶天馨终是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的就没一句正经话，还说水山的不是，怎么不说你骗人的事！”
“骗人？什么骗人？”莫漫铁一脸茫然。
“你说你结婚了，孩子都上小学了？”
“你这一提醒，好像……是有说过这话。”
“什么好像，明明就是，水山也是好意问问，你干嘛骗他？”
“别开玩笑了好吗？”莫漫铁欲哭无泪道：“我敢不骗他吗？你说你见过俩大男人头一次见面张嘴就问相好的情况么？对了，他还骂我是什么来着？残花败柳！你倒是评评理，我全身上下哪一样残了败了？”
叶天馨忍着笑，装作很认真的打量了他一阵：“嗯，倒是人模人样的，没看出什么残花败柳的特质。”
莫漫铁翻了个白眼，接道：“这不废话嘛，我还是个儿童！”
噗……叶天馨一口到了嘴里的饮料差点全部喷出，她自然明白儿童二字的深意，不由上下打量着莫漫铁，眼中满是狐疑。
“天馨，你可来了，让我一阵好等！”
这时，一道温和的年轻男声忽而在一边响起，莫漫铁转头望去，发现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三个高矮不一的年轻男子，他们的身形都很匀称，没有过胖或偏瘦者，个个一身得体的高档西装与名贵手表，为首一人生得清秀斯文，鼻梁上挂着一幅金边的无框眼镜，方才那句话，正是出自此人之口。
“李宽！”
叶天馨似乎并未料到会在这个地方与对方相见，诧异问道：“你不是去了英国么？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李宽无可奈何的一笑：“上次你跟我提的那个合作方案，我已经跟我们老板说过了，他很有兴趣，就是一直抽不出时间，这不，今天他恰巧也在这里，而且就在隔壁那个包间，我已经向他请示过了，能为你空出十五分钟。”
“真的？”
叶天馨兴奋的惊呼出声，显然大喜过望，随后，又焦急中带着埋怨道：“坏了，事先你一点风都不透，害我什么都没准备，又没有具体方案，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充分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一顿神侃呗。”李宽一脸坏笑，被叶天馨美目一横，立即又委屈的摊手道：“喂喂，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事能怨我吗？我老板的行踪哪是我能确定的，保不准他就推掉了今晚的宴会，如果事先我跟你做好保证，结果最后黄了，你还不拿我扒皮抽筋呀。”
“好吧，看在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今儿就先饶过你。”叶天馨本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更没有时间去责怪，瞄了眼左手上的精致腕表，直接问道：“现在还有多久？”
“什么多久？”
“不是十五分钟吗？咱俩在这儿已经站过去好几分钟了。”
“哪有这么夸张，我老板再忙，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掐着，你在这里等会，我先去跟我老板说一声，他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十五分钟的。”
等到李宽三人离去，叶天馨拍着丰满的胸脯吁了一口气，神情中有几分卸下包袱的轻松，但更多的还是紧张与忐忑。
“很重要的合作？”莫漫铁关心问了一句，他知道现在有必要分散女人的注意力，在这种时候想得太多未必就是好事，轻装上阵，也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嗯，非常重要！”
叶天馨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中透出一丝苦涩：“说实话，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信心说服对方，倒不是对我们公司的方案不满意，实在是以对方的身份，肯定见过许多更好的方案，我怕……怕我们还不够出色，不能让对方感到满意。”
“你们公司？”莫漫铁感到奇怪，这妞不是官方超凡者吗？公司是什么鬼？
似是看穿了莫漫铁的疑惑，叶天馨低声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的工作性质是比较特殊的，许多人都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作为掩饰，而我算是特例，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就继承了妈妈留下的化妆品公司，不过，虽然我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但是这四年来，我很少参与公司的实际管理，都是请职业经理人在做。这间公司是妈妈一手创办起来的，凝聚了她许多心血，即使妈妈已经永远离开了我，我还是希望，公司能在我的手上越办越好。”
莫漫铁恍然点头，道：“明白，工作是因为兴趣，公司是为了责任。”
叶天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是的，所以我对这次合作非常看重，如果真能谈成，那公司很有可能一举跃升为C城的美妆行业领导者。”
莫漫铁摇头笑了笑，温和说道：“我觉得你想得太多了，你应该以平常心去看待这次谈判。”
见女人面露疑惑，他耐心解释道：“很多人都将商业谈判当成一场针尖对麦芒的交锋，认为只有将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灌输给对方，才能算取得胜利，而实际上，一个好的创意，在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一项不菲的成就了，所以，并不需要迁就对方，能够按照自己的思路与意愿，将方案完整的阐述出来，其实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怎么，你连在一个人类面前侃侃而谈的勇气都没有吗？”
噗！叶天馨再次被他诙谐的用词逗笑了，神情轻松许多的同时，仍旧免不得瞪了他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人可是商界的传奇人物，一手打造出国内最大的护肤品与彩妆品直销企业，被誉为华国的玫琳凯.艾施，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可你也不是普通人啊……莫漫铁拧着眉，像是很认真的思索了一阵，然后看着女人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实话跟你说了，其实我也是一个传奇，虽然成为传奇的时间还比较短，但取得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有我这个传奇给你掠阵，你犯不着怕她那个传奇。”
“你？传奇？”叶天馨美目睁圆，难以置信。
“对，C城大名鼎鼎的传奇屠夫，江湖人称‘快刀小莫’的……就是我了。”莫漫铁一本正经的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