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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收尾

鱼诗兰关心安生的情况,撇下皱眉苦思的老灵君,碎步奔到爱郎身边。

阳顶天虽未见尸首,但他坠江前内力狂冲,猛爆到前所未有的强度,三人联手亦不能敌,实是走火入魔、濒死之前的回光反照,就算一息尚存,也不免功体尽废,甚至散功而死,再加上被黑衣女郎一剑洞穿肺腑,如此内伤外创,大罗金仙也难救治,“屠龙”的行动大功告成,损伤却极惨重。

莫太冲舍身成仁,为安生争取时间,堪称此役中最惨烈。尸龙门一方,由于“三尸合一”被破,三位师傅受重创,虎尸身中龙虎神掌,虽以一股狠劲将暗劲附着的血肉剜出,料想伤势之沉,亦难回天。

此番行动乃安生一手策划,见馨儿到来,心中有愧,握住她的双手哑声道:“我……我对不住你,馨儿。我不该瞒着你拖三位师傅下水,又不能教你亲手杀死阳顶天……”

“傻子!”

馨儿美眸盈泪,忍不住微笑,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柔嫩的面颊紧靠胸瞠,泪水湿透重衫。

“我刚才好怕,忽然不想报仇了,只求你平安,我好怕你也离开了我,一去不回,就像姑姑、爹娘,还有从前对我好的人那样……”

安生将她搂紧,下颔摩挲她的发顶:“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小傻瓜!”

两人又哭又笑,四手交握,都觉这半日里九死一生,当一如隔世。

安生简单交代她错过的那一段,鱼诗兰久历江湖,知空空子乃一高人,怕连姓名字号都不是真的,不过是游戏人间时所用,日前在藏宝镇对他颇多失礼,难得他毫不介怀,慨然相助,忙整敛衣襟,盈盈下拜:“空老前辈,奴家之前多有得罪,蒙您仗义出手,非但为我报仇雪恨,还保我相公性命平安。如此恩情,奴此生绝不敢忘。”

空空子却大摇其头。

“报仇雪恨说不上,我也不想伤他的。那人眉宇间戻气极重,我本想与他聊聊心事,若能为他化去心上块垒,未始不是一桩美事。可惜他出手便要杀人,实在说不上话,唉。”

安、鱼面面相觑。世间竟有人想与阳顶天“聊聊心事”,他若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空空子感叹之余,忽又想起一事:“是了,那人武功如此高强……他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皆想:“你连是哪个都不知道,一话不说便拿命来凑热闹,也未免太捧场了。”

“还有这个。”

老人浑不在意,从袖里摸出一串铜钱,双手捧还安生。

“空老前辈,这是…”

“是昨儿邻摊老三交给我的,说是小兄弟所托。我不能收受银钱,今日特来等候,适巧碰上此间诸事,合着也是缘法。”

安生恍然大悟,才知错怪了代收份子钱之人。

空空子说钝不钝,似看透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一切境相皆为心,虽见表象不执不取,方识本然。辨别善恶、破鞘取玉,均约如是。”

安生闻言一凛,心中若有所思。

他本有许多疑问欲向老人请益,如《镜射鬼手》渊源、应用法门等,只是眼下时机不对,不敢失了礼数,长揖到地:“待得诸事了却,再来聆听老前辈教诲”

“不敢。”

空空子团手躬身,扎扎实实还了一礼。“适巧,这几日内尊夫人的镯子、扳指便要完工,老朽在藏宝镇中恭候贤伉俪大驾,一同鉴赏研究。另一位年轻夫人若有兴趣,亦是无限欢迎。”

安生已知他是隐世高人,哪敢平白拿他的玉器?苦笑摇手:“拙荆一时顽皮,胡乱戏耍,如有无意间得罪处,还请前辈莫放在心上。”

空空子一怔。“尊夫人破了石相执障,始令美玉现出盈质,这是江南多少行家都办不到的事儿!大智大慧,哪有什么得罪?”八字眉垂得更低,摇头晃脑,仿佛此说令人费解之至,犹胜半路上胡乱替人助拳。

鱼诗兰心中暗叹:“原来我们想多啦。他不过武功高些,毕竟是个呆子。”

唯恐两个呆子一较真,事情没完没了,挽住爱郎敛衽施礼,盈盈笑道:“那我便多谢老前辈啦。过得两日,咱们找你看镯子扳指去。”

空空子喜道:“甚好。就此别过,请。”

一路低头捡拾碎裂的观音玉像,随手放入背上竹筐,偶尔也掺杂几枚灰扑扑的粗砺大石,不知是否又从中看出玉来。

方才鱼、唐二人一路行来,见得护卫车队的惨况,任宣被部属自马尸之下抢救出来,匆匆固定患部,指挥收拾。鱼诗兰经过时曾躲在暗处窥看,不见沈碧君的踪影,此时亦对安生提起。

耿照省起沈碧君犹在小渔屋内,正要开口,忽见五、六名黑衣人拨开长草,结队奔至,个个紧衣细裹、身段婀娜,正是虎岛的罗网女郎。为首之人苗条修长,这回却是货真价实的阿萝本人。

两人未及寒暄,安生劈头就问:“五绝庄那厢情况如何?”

阿萝摇摇头。“本来还好,后来很糟。我来给你传话:‘久战无益,安大人这厢若也不利,还请退往敬事府。五禽门将誓死保护安大人。’”

鱼诗兰俏脸微寒,抱胸冷笑。:“说得好听!摆不平阳顶天,哪个有命回去?只来你们这几只小猫!”

先前安生说“将军派人攻打五绝庄”云云,不过是扰乱阳顶天的心计而已。

以镇东将军深谋远虑,就算向他如实禀报,也未必能得臂助,这计划本就是瞒着他进行。依照约定,安生于藏宝镇伏击阳顶天,蒲静芙率随行人马攻打五绝庄,分头并进,令阳顶天首尾难顾。

此举本为削弱他身边的护卫力量,罗成的“九霄卫”何其精锐,当夜天阴门数百人趁夜色而来,却被区区三十名卫士击退。安生并不认为能够攻克五绝庄,仅仅是诱敌分兵的权宜。

蒲静芙却有别样计较。她之所以愿意攻打五绝庄,是为了夺回五帝窟的至宝“龙蛇”,阿萝前度进出庄子,未能带回森罗万象与宝刀龙蛇,此战正是戴罪立功,率罗网内最出色的几名姊妹,趁乱潜入密室,顺利取回宝刀。

安生见少女们都带着伤,可见五绝庄战况激烈,一拉鱼诗兰衣袖,只道:“诸位姊姊辛苦。”欲释心中疑惑,又问阿萝:“是门主派你来的么?”

“是。”

阿萝老实点头。

这答案大出他意料之外。

蒲静芙若亲于五绝庄外坐镇指挥,决计不能蒙面来此,一剑刺穿阳顶天的胸膛。然而那黑衣女郎无论身形、香气,甚至露出蒙面巾的一双美眸都不作第二人想,安生曾与这位美妇人贴身肉搏,几乎误结合体之缘,见过她藏在优雅外貌下的狰狞与剽悍,不可能会错认,省起是问题不对,连忙改口:“你来此之前,曾亲见门主之面么?”

“没有。”

阿萝摇头:“我们拿到龙蛇后,又去救少主,救完少主才赶过来。”

她一提到“少主”诸女均露痛色,若非碍于唐老灵君之面,只怕便要破骂出口,方能稍稍解恨。

原本那边的进攻颇为顺利,庄内只余上官巧言镇守,被杀得措手不及,阿萝一行潜入密室夺回龙蛇,安然撤退,五岛士气更高。后来罗成、何进率众赶回,里外夹攻,形势才渐对五禽门不利。

松乐萱与杜平川指挥第一线,见目的即成,正要下令撤退,谁知后阵的惊云突然杀出,大喊:“孬种!哪个敢退,我砍了他的头!”

越过己方阵地,冲到激战最烈的庄门前,偏偏能进不能出,顿陷死地,情况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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