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十日已过,荟英院里这几天日日清冷,太子每日点卫,却始终对柳凝汐不闻不问,如无此人,柳凝汐心里焦急,却又无甚奈何。
空间里的花依旧长势良好,争相盛开,柳凝汐心里喜欢,便又不时的更往里移植,花开的旺了,她便挑一些最喜欢的移到外面的花盆里,一为自己观悦,又为掩人耳目。却不想送饭的小丫鬟见了屋里的花满心欢喜,柳凝汐便让她自己挑选一盆喜欢的索性送她,却不想这一送倒送出些这花的名气出来,其他丫鬟婆子见了那样异美的花便也跟着来求,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太子府上下仆从都知荟英院新来的柳大人竟是最擅种花,而且她的屋子里亦养了许多珍艳别致的花卉,
是日正是午后,太子刚刚回府,浩浩荡荡一众随侍从正门急步入府,祁子轲观太子神色,终是不露声色的挥手遣退身后众人,只余自己随侍其后。
一路无言,祁子轲微微侧首,却见此时的太子薄唇紧抿,目光冷茫,温润隐忍下已是波澜具现,今日朝堂议政,举荐新士,安王联合一众大臣排挤殿下,不要说亲信,就算是当真的有才之士竟也是荐不得半个,这般惨败,只让太子这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眉头间竟也隐隐的现出一份阴郁!
及至书房,太子沉默负手立在案前许久,终是提笔于案前信笺写下书信,便抬手将轻软的纸张递给身后的祁子轲:“你现在就去魏府,将此信亲手交到魏大人手上,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这一次,我定然不会再白白放过!”
“是!”祁子轲闻言施礼告退,
太子独立书房,一言不发的随手拿起案上未阅完的书卷撩衫坐了下来,小丫鬟上来奉茶,翠青如竹的碧色茶碗在小丫鬟手中未及待稳便已被另一只手优雅的接了过来,太子一手托着茶碗,另一手轻轻翻动书页,却只眉眼未抬的淡声问道:“这个是良仪娘娘送过来的?”
小丫鬟闻音眉目一愣,惊慌四顾,明白过来却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这花是奴婢摆在案上的,奴婢见殿下近日精神疲倦,便想着花香或许能帮助殿下恢复精神,是奴婢冒犯,奴婢该死!”说完便只嗵嗵的在地上磕起头来,
太子听话眼眸微抬,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复又抬眸望了一眼案上花瓶,终是清声开口:“起来吧!”说罢又淡淡补充一句,“这花让你种的不错!”
小丫鬟闻言满脸泪痕的抬起小脸,脸上却有些局促:“这花不是奴婢种的,是奴婢从柳大人那儿求的?”
“柳大人?”太子眸光未动,只随口反问,
“是咱荟英院新来的柳侠卫柳大人啊!”小丫鬟说话眼带兴奋,“他种的花儿可香可漂亮呢!”
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光复又缓缓覆到案上,玉色美人白釉瓶内一枝纯白色墨兰正卓然独立,玉质般的花瓣玲珑俏丽,美似精灵,一如印象里那一个玲珑的身影,太子观之眼光未动,唇角却已不着痕迹的微微挑起:“她倒悠闲!”
小丫鬟听话呆呆抬头,却见此时太子殿下已复低下头,脸上喜怒不辨,口里却只清雅道:“叫她过来!”
听到召见的时候柳凝汐正在忙着为自己新开的杜娟剪枝洒水,隔着大开的窗户和窗前的花团锦簇却只看见远远大门外飘进一团翠绿的身影,然后小丫鬟清脆的声音便已和风传进耳际:“柳大人…柳大人,太子殿下召见!”
执壶的手竟是愣愣的一僵,清水洒了大半,红木桌案上晕开一团团漂亮的水渍,柳凝汐竟是丝毫未曾注意,便就这样扔下水壶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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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柳大人为您找来了!”
“嗯。”清雅似风的声音缓缓从房中传出,柳凝汐侧头看着小丫鬟的眼神示意,屏息缓步迈进了书房,
太子依旧坐在案后的椅子里,柳凝汐抬头看着,却只见窗外投下的一团明亮光影里他一袭玉色长衫闲闲落坐,手里的古卷半开,桌上的茶雾气缭绕,光影转移间他一双眼眸却沉静如静川明波,整个人出尘的俊华。
听到细微声响,他眉眼略抬,眼光淡淡,却只一瞬复又低了下去,并无吩咐。
柳凝汐一时局促,抬头看看案前摆放的竟正是自己种出的墨兰,来时小丫鬟只告诉自己此事因花而起,‘莫不是他又是生气了?为自己身为侠卫却不务正业,只知种花养草?’正在胡思乱想,面前的人却已淡淡开口,“你最近很闲?”
问题却是出乎意料,柳凝汐闻音呆愣一瞬,终只能一付可怜而哀怨的样子点点头,“回殿下,是!”
问话的人闻音唇畔却隐隐一丝笑意,只抬头又望了面前的人儿一眼,便又开口问道:“怎么还没有佩剑?”
“嗯?”柳凝汐听话只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抬头老实答道,“因为属下还未曾获得出府的准许,所以,还没有机会去买!”
“府里的佩剑不好?”
“不,府里的剑都很好,只是…只是都不太适合属下,所以也未敢冒然领取!”‘这些却是实话,府里帐房的佩剑个个都宽厚笨重,虽亦是好剑,却并不是她一个小女子的力量所能轻易掌控的,掌之而不能控,只会伤人伤己。’
太子听话看了看她,轻轻扬声向外道:“去把我架上的剑拿下来!”
小丫鬟应声而入,扎着把红木小杌将书架上层架子上的一个黑色长形漆盒够了下来,又乖巧的放到桌上。
柳凝汐低头审视着桌上的漆黑的长盒,这盒子看上去平凡非常,观之又似放在架上久未有人去动,不过却依旧是纤尘不染,干净异常,即或不是它的主人平时爱惜,那便也是有机敏的下人知道主人重视,所以有用心打扫。柳凝汐想到这儿心里不禁已升起一丝小小的期待。
“打开吧!”听到他清淡响起的声音,柳凝汐心里竟不禁是一阵紧张,只忙走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