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温柔,经花间,一点清香浅粉乘着晨光落在许醉月翻阅的书经上,一个人影悄然隐于书房窗前的树间……
“小姐……”一旁伺候的丫鬟似乎有所察觉。
许醉月抬了抬手,丫鬟乖巧的息了声。
许醉月合上书经,起身出了书房,那人看着丫鬟关上房门后,轻巧一跃进了书房,这看看那摸摸,最后坐在许醉月刚才位置,翻开她放在桌上的书经,趴在桌上,傻笑着说:“好一幅美人阅经图啊~”
“是啊,好一幅大盗采花图……”许醉月背着手出现在那人身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桌上的诸师临。
“小月儿!”诸师临惊喜的站起来,张开双臂准备给许醉月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大有威胁的意思。
“诸师公子,请自重。”诸师临身后的丫鬟冷声道。
诸师临老实的举着双手站在那儿,乖巧的说:“好好好,我不动。”
“诸师楼主不好好待在你的廑乔楼,来我许府做什么?”许醉月坐在候客的茶座上,悠哉的接过一旁小丫鬟奉上的热茶。
“想你了呀!”诸师临头一甩,理直气壮的说。
“还有呢?”许醉月早已习惯了诸师临的厚脸皮,现在的她不管诸师临说出多不要脸的话,她也能面无表情的喝完一盏茶。
“还有?”诸师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认真的说:“怕小月儿思我成疾,特地过来让你看看。”
“杀了吧!”许醉月放下茶杯,欲起身离去。
“错了错了!看焰火看焰火!听说京城来了个有名的焰火班子,我就想着和你一起去看!”生命受到威胁的诸师临迅速交代。
许醉月抬手示意丫鬟收剑,诸师临松了一口气,又嬉皮笑脸的凑到许醉月身边:“小月儿你这两年为了长醉阁到处跑,我们都好久没有在一起看焰火了!”
“不去。”
“小月儿~”诸师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诸师公子?”来书房找许醉月的许凌洲冲诸师临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啊!凌洲!”诸师临嘻笑着打了个招呼。
“不用理这个家伙。”许醉月淡淡的说,“找我什么事?”
“啊~我真是太伤心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见小月儿一面,还要经受身心的伤害,难道说想和心爱的姑娘再看一次焰火就那么难吗?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去跳了那护城河,让肉体与魂魄浮沉于这人心的冰冷之中,最后化作天边那一颗明星默默守护着我心爱的小月儿。只是,我不知道在这百姓齐欢的日子里是否会有人为我的消失而难过~”诸师临抬头望天,挥泪感慨。
“阁主”许凌洲看着诸师临,回头低声唤。
“别管他。”许醉月头也不回。
“诶!小月儿,你等等我啊!”诸师临大步追上她,“跟我一起去看焰火嘛~”
“你要那么想去就自己去,要是觉得孤独,就让府里的丫鬟陪你去。”
“没有你的焰火大会,是没有意义的。”诸师临深情的说,“没有你的焰火大会,还不如跳护城河有意思。”
“那你去吧。”许醉月挥一挥衣袖,身旁的丫鬟拦下诸师临,诸师临泪眼汪汪的看着许醉月无情的远去:“小月儿……”
“我们会在护城河边看着你跳的。”许醉月顿步回首,淡然道。
“哈?”诸师临愣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许醉月的身影快消失在视野,他才反应过来,欢喜的冲那身影喊:“那约好了!我在朱雀门等你!不见不跳啊!”
“阁主,叶太医在外候着,好像也是来邀您赏焰火的……”
“不对,哥哥。”许醉月低声说。
“醉月,叶太医还在外候着。”许凌洲若无其事的改了口。
“今日没去上朝?”
“去了,皇上今日身体抱恙不便上朝,处理了公务便早早的回来了。”许凌洲侧首看向许醉月,“燕州水灾后发了瘟疫,死伤无数,派去的援粮也查出被人动了手脚,皇上龙颜大怒,令我三月之内彻查此事,我可能要去燕州一趟。”
“何时动身?”
“半月后。”
“路上小心。”
许凌洲微怔,许醉月目不斜视的走过他身旁,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踏进大厅,温柔地对正襟危坐的叶亦行说:“醉月来晚了,让叶大人久等,实在是失礼。”
“没有没有,冒昧上门拜访,是在下失礼。”叶亦行慌忙起身,红晕飘上白皙的脸颊,他努力压下心底的欢喜,可眼中的晶亮却怎么也掩不住。
“不知叶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啊……就是……”叶亦行垂下头不敢与许醉月对视,“我听闻今日有焰火大会,想着……不知可有此荣幸能与许小姐一起观赏……”
“抱歉,多谢大人好意,还恕醉月无法应约。”许醉月轻声回绝。
“啊……没事,是在下唐突了。”叶亦行连连摆手,心头涌上失落,“那……在下先告辞了……”
“那……叶大人路上小心,沁婉送客。”
叶亦行辞别转身离去,沮丧的垂着头,藏着眼底的失落。
“叶大人。”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叶亦行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眸:“许大人!”
叶亦行踩着楼梯忽然看见许凌洲,惊得一脚踏空,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在许府出丑,幸而是身旁的丫鬟抬手扶住了叶亦行。
“多……多谢姑娘。”叶亦行连忙道谢,身前的许凌洲默默地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说:“叶大人没事就好,今晚的焰火大会……”
“对不起,许大人,我失败了……”叶亦行一下没了精神。
“哦?”许凌洲侧首看向不远处的花圃,漫不经心的说:“意料之中。”
“什么啊……不如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焰火好了,反正半月后,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燕州,干脆今晚找个地方一边赏焰火一边商讨燕州赈灾之事。”叶亦行闷声道。
许凌洲嘴角微微抽搐:“那还真是浪费了那样浪漫的景色。”
“你都和我一起看焰火了,两个大男人还管什么浪漫不浪漫的……”
“叶大人说的是,那我们戌时在醉春楼天字一号见。”
“全凭许大人安排了……”叶亦行垂头丧气的辞别了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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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出去斩了!”尚在圣位之上的帝王此刻怒不可遏。
一个麒麟镇纸擦着顾明究的肩砸在了那个鼻青脸肿的刺客的头上,鲜血染红了地,几个侍卫迅速上前把他抬出御书房,旁边奴才们早就吓得跪成了一片。
顾明究垂下眼睫,唇角微微上扬,他弯腰拾起镇纸,上前轻轻的放在书桌上,轻声说:“父皇小心龙体,大哥在沙场征战多年战无不胜,深得边疆百姓拥护,这次受伤应是思乡心切一时大意……”
“朕真是没想到!有人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刺杀皇子!你去给朕把那两个畜……去把辰王和燕王叫来!把那个刺客带回来!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做什么!”皇上怒气更甚,拍案而起。
顾明究安静的低下头,微抿着唇角…………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万岁!”顾衬,顾饮歌跪在地上,看见对方时,眼底都写着惊讶。
“除了太子和燕王,辰王,其他人都退下。”皇上强忍怒气,“岑七,你也留下。”
“父皇……”顾饮歌疑惑抬头。
“逆子!”皇上拿起麒麟镇纸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
顾明究被砸破了额角,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捂着头不敢再开口。
顾衬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说:“不知儿臣与六弟做错了什么?竟惹得父皇如此生气。”
“你还有脸问!”皇上气得挥袖转身背对着他们,“岑七,把东西给他看。”
岑七捧着一把剑,走到顾衬身边,把剑一递,说:“燕王好好看看吧!”
顾衬接过那把剑,神色古怪,他伏首承认:“这……这是儿臣府里的剑……”
“哼!把那人带上来!”
两个侍卫把那个刺客架了进来,那人跪倒在地,皇上看了岑七一眼,岑七会了意,转身大声质问那人:“是谁指示你去刺杀景阳王的?”
“是……是辰王殿下……”
哦?顾明究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顾饮歌慌忙起身辩解:“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你!我从小敬爱大哥,怎么会派人去刺杀他!父皇明鉴啊!”
“逆子住口!”皇上气愤的拍响了桌子,“朕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你已经狠心到对自己的大哥下手,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篡位吗?”
“儿臣不敢,倘若真是儿臣下的手,那……那把剑怎么解释?若儿臣没说错的话,那把剑就是刺客行刺的武器吧?”
“那把剑……”刺客一下变了脸色。
顾衬强装镇定,起身说:“六弟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儿臣听说大哥受的是箭伤,那箭头上不仅有毒,还有燕王府的标志!不知道二哥还有何辩解?”
“闭嘴!”皇上拍响了桌子,“朕让你们起来了吗?给朕跪下!”
顾饮歌和顾衬欲言又止,只能乖乖跪在地上。
“此事太子怎么看?”皇上看向了在一旁看戏的顾明究。
顾衬慌忙抬头看向顾明究。
“儿臣以为……”顾明究抬眼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上两人,“人心多变,物证却是死的。”
“你什么意思!”顾衬愤然起身,“人证都说了是辰王!你为什么还咬着我不放?”
“燕王!”
顾衬用手中的剑指着倒在地上的刺客,慌张中提高了音量:“我问你,你们是从哪里偷来燕王府里的剑的?快说!是不是你们偷的!说实话,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那刺客害怕的抱着顾衬的大腿,哭喊道:“不要啊!殿下!您说过只要我指认辰王就会保我的!您说过会留小人一条贱命的!”
“你……你胡说八道!”顾衬的脸一下失去了血色,他分明看见那刺客冲他微微一笑,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剑便刺穿了那人的身体。
“您说过不会杀我的……”那刺客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话音刚落,便倒地不起。
不,不是他……不是他杀的……
“父皇……”顾衬一脸茫然的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至尊,御书房里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不是我……父皇!是这个刺客……”
“够了。”皇上眼底写满失望,“来人!燕王谋害手足妄图栽赃,胆大包天,在御书房行凶毁灭人证,打五十大板,禁足燕王府两年,好好反省!”
“父皇!”顾衬不甘的嘶喊出声:“我只想让父皇多看儿臣一眼!儿臣做错了什么?”
皇上疲倦的合上了眼,冲岑七挥了挥手,岑七会意,让人把顾衬和那刺客的尸首拖下去,又对跪在地上的顾饮歌说:“陛下累了,还请辰王也早些回府休息吧!”
顾饮歌看了一眼皇上,呆呆的点了点头,小心的出了御书房。
“那儿臣……”顾明究轻声对皇上说,皇上闭着眼抬了抬手,他领意,低下头安静的退下了,临出御书房时他瞟了一眼那滩血迹,踏出御书房,阳光明媚,一阵沁人的花香迎面而来,他抬起头,微风吻过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殿下。”云帆在御书房外等候多时。
“说。”
“啊……是……听说今日有个焰火班子要在京城表演,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焰火?”顾明究淡淡的瞟了云帆一眼。
云帆压低声音,说道:“许尚书的妹妹也会去……”
“从许小姐来了这京城本宫还未来得及与她见上一面,今天是要去看看了。”顾明究换上了往日的笑脸,转身挥袖而去。
…在某被遗忘廑乔楼内……………
“忘江大人,楼主又不见了!有位贵宾已经等了许久了!”
“什么?!”
被抛弃的某忘江:楼主怎么又不见了?楼主去哪儿了?楼主是不是不要我了?
…与此同时…
“阿嚏!”诸师临擦了擦鼻涕,“小月儿这么快就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