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你要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了……“
“能不能别走啊,我们,许九,齐乐,李茵,还有萧念都在呢,我们还没有实在梦想呢?“
“呵呵呵……没事的,我会永远支持你们的,千万别放弃……“
“可是,没有你,我们就少一个人了……“
“一平,快回去吧,说不定等你们实现梦想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韩霖,快停下来,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呵呵呵……我也不知道,等我停下来了,会给你们打电话的,照顾好大家,叫大家不要轻言放弃,我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可是,韩霖,你……就这么走了吗?“
微凉的空气中飘着细细的雨丝,沉重的铅云遮住了天光,浓郁的云雾掩住了所有景物,让整个世界昏暗得犹如深夜一般!
寻一平站在县城的一条街上,大声喊着即将消失在路灯下的韩霖!
可韩霖始终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个,仿佛淹没在夕阳里的背影!
寻一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自己回房子后,就倒在了床上!
可他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虚假,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雨丝,就连唯一透着光明的路灯,也是那样的熟悉!
尽管这条街他似乎突然忘记了是那一条,又或者是最近新添的!
但在路灯下,在雨帘中,韩霖的背影,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就连他的声音,也是那样的熟悉,虽然听起来像初中时候那般稚嫩,却依旧还是他本人的!
只是,寻一平自己喊了好几声,也走近了不少,韩霖却依旧背对着他回答,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仿佛他像赶路一样,着急得连见老朋友一面都不行!
而且,他的笑声还是那样爽朗,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样!
可寻一平却难过极了,他站在空荡的街道上,亲眼看着最好的朋友消失在视线里,疑问的喊声才涌到喉咙,雨帘就遮住了他的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转瞬磅礴的大雨中,只剩下了一盏昏黄的路灯!
而接着倾盆大雨,街道上又传来了咆哮的声音,混着车鸣,喊叫,雨声,还有脚步声,瞬间便如潮水般淹没了他自己!
“寻一平,寻一平……“
不知是雨水,还是热泪,寻一平感觉自己的视线,再一次模糊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声接着一声,远远近近的呼唤,从他的身后传来!
听着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许九,又好像是齐乐,甚至还有萧念隐隐约约的喊声!
再试着看了一眼,早已被霓虹与流光淹没的路灯,寻一平不知该怎么去寻找韩霖!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转瞬间时空变幻,他已经再没有呼喊的力气了,唯有心如刀绞的痛,深入灵魂底处!
而当暮然回首,仿佛时空穿梭一般,睁眼时,许九和齐乐的脸已被无限放大了,拥挤在视线里,似乎还想挤进他的脑袋!
“醒了,醒了……“
“你,怎么了?“
齐乐和许九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与不解,他俩一左一右挤在半空中,天花板上的灯光,恰好从他们脑袋中间穿过来,白晃晃的,犹如光环一般!
突然看到这个滑稽的情景,寻一平心痛的同时,又想责怪他们!
只是,梦醒之后,他又不想多说一句!
“到底怎么了吗,你倒是说啊?“
“就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半个枕头都湿了?“
看着寻一平一脸呆滞的模样,许九和齐乐似乎吓坏了,他们两个一边伸手摸着湿漉漉的枕头,一边又担心地问着!
“没事儿,就是做了一个梦!“
尽管寻一平不想立刻说些什么,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刚才梦里的情景,甚至就连韩霖消失的背影,似乎都在极速从他的脑海淡去!
他并没有听见许九和齐乐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淋湿了半个枕头,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一个梦?梦见什么了?“
“别问了吧,让他静静……“
许九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及时阻止了齐乐的问题,同时拉着齐乐从寻一平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梦见他了,可他还是没有留下来,他说他要一直走下去,走到哪儿就是哪儿了……“
“他还说我们不要轻言放弃,等我们视线梦想的时候,他肯定就回来了……“
“可是,我还是没有留住他,还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儿……“
许九和齐乐离开视线大约几分钟后,寻一平盯着白惨惨的天花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他的话不知是给自己说,还是再给许九和齐乐说,说完后竟让整个房间陷入了一阵死寂!
仿佛这几句话重如千斤,沉沉地压在他们三个人的心里,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痛苦之中!
“呵呵呵……他可能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努力,至少,我们还有他的支持和祝福,他也更希望我们能好好的……“
死寂的房间空气如凝结一般,三个人像是突然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一样寂静!
可寻一平却不知为何,又突然奇怪说了一句,仿佛说给他自己听一样,只是他的笑声竟如哭泣一般难听!
“嗯,我们会努力的,他一定会看到的!“
“就是,就是,真的不想这么散了,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我,我们……“
“唉……齐乐别哭,他会不高兴的,我们应该勇敢一点,就像他一样,不管遇到怎样不公的命运,都不会向命运低头,更不会失去那个快乐的自己!“
也许是被寻一平的自言自语触动了,许九还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齐乐已经哽咽了起来!
不过许九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他偷偷擦去眼角的泪花,轻轻拍着齐乐的后背,语气坚定地安慰了一句!
“对,就像许九说的,也像他说的一样,我们永远不会向命运低头!“
听着许九安慰齐乐的声音,寻一平突然猛的坐了起来,铿锵有力地喊着说了一句,投向许九和齐乐的眼神,也在瞬间凌厉了起来!
他就像个突然诈尸的僵尸一样,直直坐在床上,仿佛双眼冒着绿光,惊得许九与齐乐也愣了起来!
“纵然他就这么走了,没有一句交代,没有半点告别,但我相信他能治好自己,也相信他迟早会回来!“
“纵然三哥和许明他们都失败了,我也相信他们,今年,这次,他们一定会考上大学!“
“也纵然,我们几个从好学生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我还是相信我们自己,一个月后的高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一定不会辜负这三年的辛苦和付出!“
“因为我相信,我们的梦想,依旧激荡在我们心里,依旧能给予我们最强大的力量,让我们去实现它,去热爱它……“
“所以,你们赶紧做饭,等吃完了,赶紧去学校复习,而我自己,等吃完了,就再睡一觉!“
“啊?你傻了吗?“
“你还要再睡一觉?“
如果不是看着寻一平好端端坐在床上,许九和齐乐真的以为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他们两个怎么也没有想到,寻一平会在一番慷慨激昂的呐喊后,会说出那样滑稽而怪诞的话!
什么叫你们去好好复习,我再睡一觉!
简直就是故意的奇葩说辞,甚至也破坏了,他们两个悲伤和怀念的情绪!
“哈哈哈,怎么,不行吗,反正我已经逃课一天了,多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许九和齐乐鄙视自己的神情,寻一平也毫不顾忌形象,两只手一左一右,两把就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而且,他还得意地说出了,让许九和齐乐差点想揍他的理由!
“你还逃课?“
“而且还是一天?“
“你没事吧,什么情况?“
“不会是那个梦把你的脑子烧坏了吧,不过也不对啊,你应该是先逃课后做梦的呀,到底什么情况?“
一听到寻一平说自己逃课,许九和齐乐简直炸了毛,同时指着他质问了起来!
不过齐乐的质疑显然不合逻辑,连他自己都解释不通!
“呵呵呵,逃课就逃课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俩你们两个一惊一乍的,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反正班里逃课的人不在少数,何况连老师都止不住!“
面对许九和齐乐的疑问,寻一平似乎坦然多了,他慢悠悠地扶着腰下床,一边拎起两袋药翻翻看看,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说着!
而这时,许九和齐乐才发现桌上的两袋药,也齐齐疑惑地凑了过来!
“你那腰伤又犯了?“
“怎么又感冒啊,你真是那个传说中的感冒流动户啊!“
“唉,不对,你怎么还买这药了,这不是治精神衰弱的吗?“
“是啊,你不会真的得精神病了吧?“
“滚蛋,齐乐,能好好说话不,这是治精神衰弱的,不是治精神病的好不好?“
对于齐乐的故意,寻一平转脸就凶了一句!
不过他们之间太熟了,谁骂谁都很合情理!
“嘿嘿,都差不多啦,不就是治脑子的吗,嘿嘿,寻一平啊,看来你的脑子不够用了,呵呵呵……“
“唉,齐乐,也不能这么说,据说精神衰弱,也能发展到精神病,看来咱俩以后得看好他,不然真成精神病了,萧念还不杀了咱们!“
“哈哈哈,就是就是,许九,没看出来啊,你还是挺有远见的,哈哈哈……“
“嘿嘿嘿,你也不差哦,我们未来的歌唱家齐乐,哈哈哈……“
齐乐和许九一唱一和聊的十分过瘾,愣是让寻一平想动手掐死他们两个!
“行了吧你们两个,怎么不去唱双簧去啊,居然这么默契!放心好了,本山人向来福大命大,这点小病小灾还难不倒我!“
“哈哈哈,那就好,难不倒你就行,不过今天该你洗锅里吧,你不上自习,难道还不让我们吃饭了吗?“
“哎呀,突然有点头疼,哎呦呦,不行,不行,快扶我去睡一会儿……“
“哈哈哈,寻一平,再装,再装那谁给你的情书,我就给萧念了!“
“别别,别啊,许九大哥,我这不突然又好了,嘿嘿,我洗总行了吧!“
“嘿嘿,那还不快点,这都快上自习了!“
“哈哈哈,许九我真服了你了,你居然还私藏寻一平的情书,他啥时候收到过,我怎么不知道啊?“
“哎,对啊,我啥时候收到过,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啊,哎呦你大爷的,许九,你居然框我!“
“嘿嘿,赶紧洗,反正你也动手了,我还要和面呢!“
“哈哈哈,寻一平赶紧的,我快饿死了!“
“唉,我真服了你了齐乐,你,你真是只知道吃饭啊!“
被寻一平骂了一句,许九恨死齐乐了,一句话说到半截竟不会说了!
倒是寻一平只瞪了他一眼,就继续洗锅去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三个之间的日常,每天吵吵闹闹的,似乎还保留着天真与童趣,向往着每一个破碎,或正在破碎的梦想!
高中三年,桃子辍学,韩霖因病不告而别,三表哥和许明,以及一江堂哥皆名落孙山!
尽管他们三人选择了复读,却与寻一平他们三个新生渐行渐远!
至于被命运和时光剩下的人,也仅有李茵,萱子,萧念三个女生,和他们三个人了!
不过他们六人依然坚守着心中的梦想,带着天真和乐观,奋斗在每一个靠近命运降临的路上!
寻一平蹲在地上洗锅的时候,想到的似乎有很多,心里却渐渐舒畅起来!
韩霖不告而别,尽管悲伤,却还有希望!
桃子选择辍学,可能也只是一时的想法,说不定一转眼就又能见到了!
而三表哥和一江堂哥的失利,经过一年的复习,成功也许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至于自己与萧念,只要心在一起,即便成绩不如人意,也还有选择的空间!
最后就是身体,腰伤已经是老毛病了,好与坏似乎从来都没有影响过他!
感冒的频率虽然也很高,但他也早就习惯了,何况感冒总有好的一天!
最大的问题就是精神衰弱的事,但精神的问题,完全可以由内心来控制!
只要保持乐观,保证休息,也不是一个特别大的问题!
所以,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多少,唯一增加的负重,只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和悲观!
而当想通这些后,寻一平才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起起落落,本就是在苦难中争渡,也没有谁能平安一世,顺畅一世!
至此,他才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多休息一下,也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正是因为他们都是被朋友和岁月留下来的人,他们才更加应该去珍惜,那些被留下来的幸运与美好!
毕竟,越长大,美好的事情就越少,能多珍惜一分,就能多一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