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理你了?我不过是出去给你买糕点了。你说你不喝粥,我只能另外去买了,希灵又不知道你吃什么不吃什么,只好我去。可我一回来……一回来你就这样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苏韵锦吻了吻孟随兮的唇,舔了一嘴的血腥味。
“我……”孟随兮被苏韵锦说得无话可说,“谁让你说都不说……”
“哎呦喂,这是怎么了又……希灵你慢点……我的老骨头啊!”马车外方太医的声音传了进来,苏韵锦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抱起孟随兮,出了马车。
“方太医。”苏韵锦坐在车辕边,把孟随兮放在自己的腿上,让方太医过来。
希灵看见孟随兮半睁着的眼睛,松了口气。孟随兮好歹是醒了,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她可能都讨不到好。
方太医看清了孟随兮的脸色,便收了玩闹的样子,认真的把脉。
“殿下……”方太医摸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开口,“正君这是几年前落的病根,如今气血两虚,郁血结于心,须将这血逼出来,方能恢复过来……”
方太医叹了口气,“不过正君如今正是虚弱之时,若真的强行逼出,必会伤及根本。可若不逼出来……以后想治就难了。”
苏韵锦像是没听见一般,她怜惜地看着孟随兮,俯身亲了亲他的眼睛,道:“兮儿乖,睡一会儿。”
孟随兮本来就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方太医的话。现在听见苏韵锦这么温柔的声音,孟随兮的心也静了下来,无意识地蹭了蹭苏韵锦,闭上了眼睛。
“方太医,”苏韵锦把睡着了的孟随兮放进马车,示意希灵赶着马车继续往太女府走,自己出来和方太医一同步行,“你就说怎么做吧。”
“殿下……”方太医犹豫了,她的任务是保护苏韵锦,一切以苏韵锦的安全为上,可这种治疗方法,却很容易让苏韵锦处于危险之中。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苏韵锦看了眼马车,一想到刚刚进去的场景,她的心就难受,她……不想再让这种事发生一遍。
还记得那时候,孟随兮捂着心口窝在地上,身边是一滩血迹,脸色苍白的如同将死之人,让见惯了生老病死的苏韵锦狠狠地害怕了一回。
“殿下需要以真气护住正君的心脉以保护正君的安全,但是同样需要殿下以内力逼出那淤血,两股能量冲突,必定会伤到殿下自己……”方太医停了下来,她是太医,不是内力高手,这其中风险,还是苏韵锦自己比较清楚。
“无妨,”苏韵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让方太医不用再说,“何时可以开始?”
“殿下!”方太医有些生气,苏韵锦不会不知道这其中风险,她大可放弃孟随兮。正君没了可以再娶,若苏韵锦出了什么事,那才是大麻烦!
“方太医,你负责的只是我的身体健康,至于我的决定……”苏韵锦把手负在身后,睥着方太医,“那是本殿的事,轮不到你管,你要做的,能做的,只有服从。”
方太医语噎,敛了姿态,恭敬地应了:“殿下说的极是。”
她当初看上苏韵锦,不也是因为她够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吗?既然已经选定了,那就只有服从了。
“殿下,最好是今晚就开始,正君的身体拖不得。”方太医沉吟片刻,继续道,“明日是侧君嫁进王府的日子,殿下……”
“放心,我的身体我清楚。”苏韵锦看着太女府的门,上了马车,把孟随兮抱了下来。
“希灵,去准备准备,把寝宫里的人都支出去,为我护法。”苏韵锦在经过希灵身边的时候,偏头说道。
“喏。”希灵行礼,转身正准备走,就看见了躲在一边的南冠。
南冠眼里含着眼泪,他只想知道自家公子怎么了,不过是出去了一天,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啊?他家公子前半生多灾多难,如今嫁人了也不得安宁吗?
“南冠?”希灵走到他的身边,沉浸在悲伤中的南冠毫无察觉,直到她开口,他才惊醒。
“你吓死我了!”南冠抚了抚胸口,眼泪哗啦啦地就掉了下来,“你是殿下身边的人,一定知道公子怎么了吧!你告诉我好不好……公子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公子受伤了吗?伤哪了?呜呜呜……”
“诶!”希灵手足无措,果然男子就是喜欢哭,麻烦啊!“你别哭……你家公子没事……我……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希灵就跟被人追着一般,飞快地跑了。
南冠懵了,更伤心了。
希灵没有回头,她还要去支开寝宫的人呢……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
苏韵锦抱着孟随兮进了寝宫,寝宫里已经空无一人,但苏韵锦知道希灵和语姐一定在这里守着她的安全。
这是她们的使命。
其实……这个决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对是错……虽然以她的实力,想要保住孟随兮完全没有问题,但就是因为她的实力太强,她怕反噬也更严重。
若明日的婚礼撑不下去了,让那些个不轨的人看了去,这太女府只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
上次在与随兮的大婚上安插的暗探也传来了消息,丞相和户部尚书干了不少龌龊勾当,吞了国库不少银子。她要在她们下一次行动之前先行一步,在这种紧要关头,身子跨了可要不得。
可……
苏韵锦怜惜地看了孟随兮一眼,可你让她如何忍心让她家随兮拖着这么个身体。
随兮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苏韵锦将孟随兮放在床上,摸了摸他的眉眼,缓缓亲了下他的睫毛。离了苏韵锦的怀抱,孟随兮睡的并不安稳,他皱了皱眉,睫毛忽闪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纤长的睫毛扫过苏韵锦的唇,轻轻地抚开了苏韵锦。
“殿下?”孟随兮的声音有些沙哑,正想说什么,却忽然闭了嘴巴,动了动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怎么了?”苏韵锦紧张地看着孟随兮,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又吐了血。
孟随兮扭头避开了苏韵锦,不说话。
苏韵锦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她心里莫名燃起了火,拉起孟随兮,狠狠地印了一个吻上去。
满嘴的铁锈味。
他把血吞下去了。
苏韵锦气的恨不得咬死孟随兮,却又不忍心真的伤他一丝一毫,只好威胁似的咬破了他的唇,再细心地帮他舔了舔。
“殿下……”孟随兮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苏韵锦,苍白的唇上多了一些血印,平添一抹妖艳。
“你不乖。”苏韵锦把人抱紧,气呼呼地说着,“我今天就不陪你了!”
“我没有不乖啊。”孟随兮奄奄地趴在苏韵锦的肩头,他的胸口好难受,闷闷的,就像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吐出来一般……
“说你不乖就是不乖,今晚自己睡。”苏韵锦摸了摸孟随兮的头发,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却在想到什么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吧……”孟随话还没有说完,就趴在苏韵锦身上睡着了。
迷药起作用了。
苏韵锦看着孟随兮的睡颜,叹了口气。
“今天没有豆腐可以吃了呢……”
……
半夜。
孟随兮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的很,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摸索着下了床,点燃了蜡烛。
他还是在苏韵锦的寝宫,但是……苏韵锦去哪里了?孟随兮四处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床边上的血。
他认真的看了一眼床边的血迹,地上那是一滩好大血,很多的血都是乌黑浓稠的,却有一块地方,在那些黑血的后面,是一滩鲜红的血。
看着那血,孟随兮眼前发黑,只觉得好不容易清明了的胸口,又开始闷闷作痛。
他……他要找殿下!
孟随兮跌跌撞撞地推开殿门,守在外面的侍女一见,连忙拦住他,问道:“正君,您去哪里?”
“让开!殿下在哪里?”孟随兮总觉得苏韵锦出事了,整个人害怕地颤抖,却还是能冷静着问人,已然是强攻之末了。
“正君,殿下让我们看着您,不要让您出去了。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侍女一本正经地说着,敛着眉眼,不敢再说些什么别的。
她还记得殿下被希灵姐姐扶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的半闭着眼,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记得警告她们,不许把正君放出去。
她……不能对不起殿下。
“你让开!”孟随兮声音已经开始抖了,他好怕……
“何事这么吵闹!”方太医慢悠悠地逛了过来,她不知道该说自家殿下什么好,心思如此缜密。还在未开始之前就让她守在这里,就为了让那孟随兮安心。
“方太医!”孟随兮推开侍女,朝方太医奔了过去,“殿下在哪里?我要见殿下!”
“正君稍安勿躁,殿下没事,只是在疗伤。不过,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她。再说了,您的身体也才刚刚缓过来,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免得让殿下的心血白费了。”方太医照着苏韵锦教的原话说着,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机,她是真的看不明白,但殿下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她照做就好了。
“她……真的没事?”孟随兮放开了拽着方太医袖子的手,小心翼翼的求证。
“放心,我不骗你。”是的,我不骗你,但苏韵锦骗不骗……她就不知道了。
“麻烦方太医了,我……我先回去了。”孟随兮低了低头,有些失落地往回走。
“诶!等等!”方太医看不下去了,喊住了孟随兮,把她本来不打算代苏韵锦说的话说了出来,“殿下说她明日会来找您,您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亲自问。殿下还说,让您一定要睡觉,把身子养好了,才不算辜负她的苦心。”
“嗯!”孟随兮总算是笑了,走回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