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旧,什么都没有因为高翔和李新华的打架而发生改变。宿舍的争执,全部都在宿舍里解决。旁边宿舍闻讯赶来的学生,都被大使牢牢堵在了门外。大家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平静下来后,晓波挨着宿舍转了一圈做了工作。大家都知道了,年轻人的娱乐么,小打小闹在所难免,何必搞得太认真。更何况学生会主席都在呢,能出什么事,又能和自己有什么相关。
高翔醉着说的话,是最真实的内心的流露。一吐为快之后,他很快睡去了。只是吴海心里的却许久没有平静下来。自己的家庭条件和高翔家的差距不大,这种伤自尊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又在怎样做,是不是还不如高翔。吴海在上床安静地反思着,下铺的赵仁宝传来长长的一声叹息。吴海知道,今天发生在高翔身上的事情,以后很有可能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一点,不光他看明白了,赵仁宝也都看明白了。
高翔的爱情没有因为那次见面而更进一步,反而是吹响了分手的号角。
对于此,大家都不予置评,强烈的自尊促使原本美好的爱情故事演变得不那么和谐。宿舍里再也看不到高翔和王璐在煲电话粥了,床下的王璐照片也都被高翔一一撤去,高翔喜欢的明星画也被揭去。高翔的生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固定时间,三点一线。在去王璐化这件事情上,让大家看到了高翔的决心。分手,在所难免,可有情人却终难舍难分。
高翔没有接王璐的电话,王璐一个人在男生楼下喊着高翔的名字。上学以来头一次,王璐开了女生在男生楼下叫喊的先河,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注定是要被写入校史的。赵仁宝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唠叨高翔。
“妈的,你也真狠心,女朋友在楼下这样叫你,你都不搭理人家。要是有个姑娘这样叫我,我,我以身相许都还觉得亏欠人家呢。”
高翔毅然决然地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家听到了他小声的哭泣。大使识趣地关上了窗户,拉起了窗帘。吴海关上了灯,一切安静下来了,包括楼下女生的喊声。
吴海一直记着李娜跟自己的约稿,给这期的刊物写篇寄语。一直想不好要写什么样的内容。这天跟往常一样,吴海、赵仁宝和高翔三人晨跑,有棵大树占掉了人行道近1/3的位置,每次他们都要绕行。很纳闷,为什么园林处不把这颗挡路的树砍去,反而让道路要在此处绕行一下。三个人边跑步,边对这个话题展开争论。争来争去谁都说的有道理,最后大家都不提了。存在即道理,再多的争论都没有这棵树实实在在地立在这里更有意义。
回去的路上,有感而发,吴海提笔写下了那篇寄语。
恋上那棵树
每次跑步都会经过一棵树,一次我踢了她一脚,然后瞪着她,她却不生气,依然默默地看着我。可她就是不理我,好像是要在等我的倾诉似的。算了,她有那么伟大么?不过是一棵树么。
再次看到那棵树,远远地立在我面前,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渺小。她已不在是高高在上,我亦能感受到她鲜活的气息。
看过自己的顽劣,不晓得人的欲望究竟有多大。相比她的那种气质,其实根本说不上什么征服与被征服,应该有的是心悦诚服。
不再为那么多的不必要而去计较,人应该战胜的是自己。“凄凉如歌,悲壮如诗,在现实的生活中你要经得起挫折。”总是在忙碌中回顾,总是在流逝中悔悟。看不见的模糊未来,数不清的懵懂过去,都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再次看着那棵树,心情是那么平静,好像时间在这里是静止了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只属于我和她。于是习惯了每次多看她几秒再走。
渐渐发现自己已离不开那棵树——在你的必经之处,不再去踢那棵树,每次多看几眼那棵树。
李娜接到稿子后读了一遍又一遍,不住地称赞。居然风趣地跟吴海说:“老大,你是又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在这里睹物思人啊。”
“看你个大头鬼,这期杂志编排完了没有。年轻人,学业为重啊,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说着潇洒地扬长而去。
完成了寄语任务,吴海感觉一件大事完成了,剩下的事情,李娜她们都轻车熟路了,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啦。正愁着干点什么时,吴海看见了正准备出门的高翔。
“哪去,小壮。”吴海问到。
“烦着呢,不知道去哪,出去随便转转。”高翔说到。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走,哥们带你去耍耍。”吴海说完便带着高翔走出了校门。
路过商店,吴海买了几听啤酒,四五袋酒鬼花生。俩人说着走到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宾馆前。
“我说,小海,你不是带我来开宾馆来了吧,哥可对你不感兴趣。”高翔一见吴海领他到宾馆来了,急忙说。
“想得美你,看你的思想龌龊的,这个宾馆楼后有个假山,那上面幽静地很,景色还很美丽,我也是路过这里透过围栏看到这个假山的。”
两人穿过宾馆之间的过道,来到了宾馆的后院。这里别有洞天,远看的假山走进了才知道,那是真的山啊。山坡不高,有近三层楼那么高,坡上长满了绿草,顶部还有一个小亭子。两人爬到山顶在小亭子里坐下,把酒和花生米依次摆开,欣赏起这个小园的美景来。这个小亭子建在半山坡处,山顶是有一个小瀑布从一侧裸露的山石上顺流而下。顺着流水,还有蜿蜒的河道和一座木制拱形小桥,河道两岸遍地都是小花,草地里修建出的小道供游人穿梭,这里安静舒适,一派祥和。
看到这一切,高翔不住感慨:“天天呆在学校里,没想到学校不远的地方还有这样好的地方,小桥、流水、人家,诗中的意境在这里都找到了。这有钱人的生活真好,看来贫穷真的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你怎么不早点带我来这里。”
“我说小壮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把贫穷挂在嘴边好不好。穷怎么了,咱人穷志不穷啊。穷,我就应该低人一等么,不是的,我告诉你。古人不是说么’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所以任何时候不要小看了自己。”吴海义愤填膺地说。
高翔听了吴海的话,自己猛猛地喝了口啤酒,说道:“小海,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晓得。可现实就是现实啊,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种地的,只有我上了大学,我也成了全家人的希望,所以在学业上我从未松懈过。我和王璐是高中的同学,她们家住在县上,条件要比我要好很多。但她学习成绩不太好,我们俩是同桌,我经常给她补课,把她的成绩一点一点给带上来了。就是因为我帮王璐补课的原因,所以一开始她的父母才没有那么坚决地反对我们在一起。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她的父母认为女儿大了要嫁个门当户对的,家里经济条件好的,我注定不是她父母的选择。那次吃饭,我看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王璐是个好女孩,我不能再耽误她了。就像刚进来时,我说的贫穷限制了我想象力,贫穷也必将影响到今后我和她的生活。我不愿意她为了我放低生活的标准。不愿意看到她和家庭决裂,这些不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她能快快乐乐地,有一个爱她疼她的人,能让她幸福地生活。”
“屁话,你为什么不能是那个给她幸福的人。”吴海反问到。
“小海,你不懂,你没有谈过恋爱,你不懂的,我们也老大不小了,面对现实吧,这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现实。婚姻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我什么都没有,家里老人身体还不好。我是家里的长子,自然是要先承担家里的重任。她以后跟我结婚了该怎么生活,我现在想都不敢想。一味抱着不想结婚的恋爱就是在耍流氓。与其长痛,不如狠心早做决断,这样对谁都好一些。”
听完这些话,吴海感觉重新认识了一下高翔。原来那些不为人知的、隐藏极深的就是每个人心里触碰不得秘密。我们都是成年人,每天都活在自己的面具下,面对着来自学习、生活中的一切,看着大家都喜笑颜开,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酸楚。这些酸楚,在寂静的夜里,在偏僻的山坡,说给他人听,也说给自己听。
吴海顿时明白了那晚为什么王璐在楼下那样地歇斯底里而高翔却无动于衷,明白了爱情还有一层含义叫做:成全。
吴海长舒一口气,端起啤酒和高翔再次碰杯:“来,哥们,你把人家姑娘甩了,我被人家姑娘甩了,咱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咱一定要干一个。”
和高翔的那次掏心窝子的谈话后,吴海和高翔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也为日后的三人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