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麝月城,零翊的家里,在昏暗的灯光下,零翊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距离我和命运神道别,已经过去数十个纪元。我让他们根据那位女神做了这副躯壳:非男也非女,既非人类、也非精灵,拥有乌黑的头发和眼。如果你要讥笑就笑吧,这是我给你微不足道的赔礼。我之后会去帝都的路上,去见它最后一面,并迎接一个幸存者;城主的女儿不能为她父亲陪葬。然后我们会一起北上,从蕊安乘船到卡瓦拉。
耐心。最终我会和你在安沙湾重逢,在微光月,与你和鸦霜号。
你上一封信中提及的诸事都处理得很好。今年将是寒冷的一年,添置冬衣及火炭的决策很正确。至于你妹妹的死,我仍感遗憾;我们又要损失--双明亮的眼睛。为她准备一艘小艇,但在她来找你时再给他。之后的习俗你清楚。我和你早已知道,但其他人无知。
同时,我很担心,你留给我的字迹充满怀疑,塔塔罗斯。我知道,这是艰难的一年。自黑暗纪后,我们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在投奔我们的人间,太多是暴行的见证者,太多是受害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而此时我缺席,由你独自掌舵,船上必然会船上必然会流言四起。
将这份重担留给你并非我所愿。我很抱歉。即使你已原谅我,早在我出发之前。
你有未问的困惑,而我希望能以答案谢罪。我的呜咽的塔塔罗斯,你不需要外力的引导或内在的觉如宿命带领着你。命运神是你永远的证人,因此一切谩骂的言语都不能刺穿你,除非它们能扼死时光。
你说有细沙从命运的指缝间漏下,寻常占星术士便为之癫狂,哄然争抢。但我知晓他手心的荒漠。我站在他的肩上,只因他将我放在了那里;而你仅凭双目与罗盘便来到我身边。塔塔罗斯,连星辰都疲于追逐你的脚步。相信你的权威不输于我,因你我都曾亲历烈阳与战火。相信你在揭开帘幕时,所见的正是我所见。
因此,不用惧怕,将星海驶向西林伊度。在风暴来临时,用白色的布蒙起你的双眼;将人们赶去甲板下面,让他们躲在黑暗中仰视你。乱流将是保护我们的铠甲,狂风是战马。给他们空泛的承诺,带他们目睹世界尽头、彼方之国的光景。给他们酒,音乐,致幻的药和谎言的毒。
唯一不要让他们屈服。知晓严冬和迫害,如盛夏与欢歌,也如塔塔莉之死,都将在它终结时过去。
塔塔莉,你仍会想。我知你不再为死亡悲伤,如我不为死亡悲伤。万灵皆畏惧战神,却很少有人将他的名字传唱;除了你和我。然而我问.你,你的墓上要什么花?那时我途径西林戴尔,恰好想起此事,而你仍未回复。当指针逼近自己,你也会惧怕吗,我的疯先知,我的塔塔罗斯?
我曾说:只要世上仍有生机,智慧就不可战胜命运。因众生命定的结局:死亡,没有智者可征服;你应答。
因此你不应惧怕。在无际的汪洋面前,一切渺小都不值得人为之颤栗。我等到你理解这点,攀上千万纪元的最后阶梯,真正地与我并肩。
但现在,塔塔罗斯。
现在,去我的船舱里拿蜜酒,混上罂粟然后,趁你的心仍有活力,去为将死的人最后倒一杯吧。
零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