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久久久……”
“哼,好不爽快!”
一处岗哨,四五名小兵正在大鱼大肉,喝酒划拳,一边欣赏龙头大山风景,一边畅谈几位统领的媳妇,谁的屁头最翘。当真是好不爽快。
却蓦然响起一声冷喝,震得耳膜嗡嗡响,心肝砰砰跳,冷汗蹭蹭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眼前狼藉收拾好。好大猪头肉,直接塞进怀中。
“商大哥!”
待看清来人,更是魂飞天外。
此人五尺有三,腰如水缸,便是两个成年男子合抱,都难以抱起。未似寻常男子一样蓄发,头发剪短,显得精明强悍。
腰间系着一柄铁锤,三尺长,三尺宽,锤头乌沉沉一块铁,怕不是有千把斤。两只手掌簸箕一样大,泛着猩红热气,周遭火浪蒸腾。
此人正是风蛮寨赤焰旗旗主,商阳烈。
风蛮寨三堂主内,诸如清点珍宝,张罗宴席,笼络四方豪杰;五旗主外,操练小弟,打家劫舍等等事宜。各处岗哨,也归五旗管辖。
“商大哥,您好雅兴啊,不与诸位哥哥痛享无遮宴席,来与我等弟弟赏月。”
有一位胆大机敏的,开始同商阳烈插科打诨,挤眉弄眼让另一人把猪头肉掏出来,重新摆开酒桌。
“哼,让你们在这里,是为了把守岗哨,不是喝酒划拳的。”
商阳烈面上仍是不苟言笑,却默默坐下,撕下猪耳朵下酒。
“知道知道!”
“哼。”
商行烈乃是西岭天兵道弃徒,铸得一手神兵奇刃。走投无路之时,为风野擎赏识,得其重用。
这几天,大哥很开心,下令兄弟们,好酒好肉,好生享用。
因此寨中风气散漫,糜烂不堪。天兵道向来以铁火自比,待人接物,要求严格。不过既然大哥有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是啊,是啊,据说哥哥们前些日子不仅干了票好的,而且虏获了一只美人,要在大殿上享用。哥哥怎么不同去呢。”
另一只弟弟,也有样学样,前来溜须。
“我去!”
商行烈本来嚼着猪头肉上的耳筋,嘎吱惬意,听闻此言,陡然面色一变,啪地一巴掌抽中这位弟弟脸上。将他扇得七荤八素。
这几天,大哥开心,一是因为正式与丰泽县所有绿林,以及县令达成共识,寨子可以说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向中原地区,扩大业务,可以说是迟早的事情。
二是打劫了一行镖队,运镖的乃是上京有名的大世家“覆云”陈氏家的小儿子。嘴上无毛,武功稀松,便学人出来走镖。莫非以为北芒和中原一样,只要打着家族旗号,就能畅通无阻。
陈氏之所以敢自号“覆云”,翻云覆雨好大的能量,就是因为家传绝学“赤虚逍遥神诀”。
世间武学亦分为五品,下,中,上,极,圣。
陈家的逍遥功,便是一门极品武学。传说乃是家中先祖,得一位山中仙人所授。不论传说真假。这门武学的威力摆在那里。
一旦得到此功,寨中实力,定要往上再翻个几倍!
风野擎之所以摆开宴席,就是要折辱这位小儿子的心神,来拷问出他的家传绝学。
饶是商阳烈对大哥敬重万分,听闻此计也是久久不能自已。那个小子的武功稀松,能学到几分真传。到头来还不是要以之为饵,吊出族中长辈,折冲樽俎,来谋取秘笈。
不过,这种土匪寨子,呆久了,口味都会变得芜杂,生冷不忌,母猪都要赛过貂蝉。更何况美女子不常有,美男子更不常有。大哥此举,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不过还请容本钢铁直男拒绝。
商阳烈如是想。
他与几位弟弟又吹擂片刻,便一拍桌子,“虽然我风蛮寨固若金汤,但强攻易守,暗袭难防。你们几个,都给我注意点。”
“是是是!大哥请,大哥请!”
终于送走了这位尊神,几位小兵看着狼藉残羹,不由长出一口大气。收拾片刻,便又摆开一桌,吃喝起来。
……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藏在远处密林的路远暝。
先天武者,方圆半里内的风吹草动,均逃不过其耳目。将内力注入双目,更能洞若观火,黑暗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万幸,万幸,那只胖水缸本来就喝得醉不郎当,不但感知能力下降,视察也不是真的视察。只是过来蹭点酒肉。
若非如此,路远暝一介后天武者,哪里能藏得住。
他运气将内力注入双目,耳中每一根经脉都变得明锐无比,那些人的说话之声,恰如雷动耳畔。
“覆云陈氏?赤虚逍遥神诀?这伙土匪真是大胆妄为,连陈氏这种豪门世家都敢勒索。不过,真乃天助我也。他们连摆几日宴席,人困马乏,正为我献祭之路,铺开坦途。”
风蛮寨外围有东南西北四门,大小岗哨合计八十七处,居高临下,又互相照应。一旦一处出现状况,另外两处便会拉响警讯,通知寨中各处。
不过今晚,点燃灯火的岗哨只有不到四十处,再无互相照看之能。
眼前这处,正是路远暝精挑细选,防御最为薄弱之处。总共只有五人把守。
他深吸一口气,飚射至城墙之下,如同一只贴着地皮的黑箭。然后双手一攀,五指扣进墙缝,飞速而上,捷疾若鬼。壁虎游墙功!
这门功夫谈不上精妙,可以说是所有后天武者的必修课。若有人自称武者,却连上个墙都扭扭捏捏,真是让人笑话。
虽然简单,却对指力,臂力,腰力,腿力,均有极高要求。路远暝出身的青玄门,本就擅长此类逃生巧计,又服食了一颗莽牛丹,使出这门功夫,好似真的一只大壁虎一样。爬起墙来,快得怕人。
“嗯?张三呢?”
“不会掉下去了吧?”
一只喝得醉醺醺的小兵,勾着脑袋攀着城墙往下一看,却猛然僵住了。
“嗯?你看见啥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后面的人都大感稀奇,跑过来扶助他的肩膀,却登时惊得一跳,冷汗涔涔。
脑袋!没有了!
勾着头往下看的那个人,脖子上碗大一块疤,温热鲜血哗啦啦往外淌。顺着古旧城墙,淌入无边黑暗。宛如向黑暗中的邪灵祭祀。
“鬼!有鬼啊!”
“慌个屁啊!这分明是敌袭!快拉警铃啊!”
“哦,哦哦哦!”
十分酒气醒了七分,刚要伸手去敲响警钟,忽然一道雪亮剑光烁动,半截手臂飞舞,啪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