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慕秋接连几个空翻,飞身至李梁等人骡车处。慕秋狠狠拍打几下骡子,叫那驾车的丐帮兄弟快赶。丐帮兄弟见金兵已到眼前,也顾不得许多,驱着骡车就跑。吴春慕秋护在后面,防备辽东五猛等人追击。
断河蛟一伙并未追击,因金兵已经到来。那骡车怎能逃得过金兵铁骑,怎能逃得过千百支利箭?断河蛟站在那里,轻笑着看了看夺路西逃的骡车,又笑脸看向潮水般涌来的金军铁骑。
然而金军并未停顿,也没理会那辆骡车,亦不理会笑脸相迎的细作,直接涌上了大小船只——他们是灭了大辽的金军精锐,是正要直取大宋京师的先锋劲旅;几个在一边打斗的人,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火速渡过黄河,以防宋军依仗大河天险抵抗。
断河蛟未因金兵的目中无人而生气,这些冲在前面的兵将,不认识他这位江湖人物、幕后细作;他知道金兵的高层人物,不会漠视这次抢占渡口事件,辽东五猛所立下的功劳,当然,还有平州海银帮的人。
渡头西边的打斗,并未因大军到来而停止——铁剑少年换了青剑在手,铁爪寒就更加敌不过他。少年并未痛下杀手,因他想从姓韩的口中得知其他仇人所在,他要制伏并抓走此人。但铁爪寒也以轻功见长,很会躲避,又总是绕向同伙身旁,引得援手。
吴春慕秋见骡车远去,金兵越来越多,便飞身上马,向着打斗少年喊道:“留得青山在!还是先走吧——”却见他仍然听而不闻,执意追打。两人扭头缓骑,见他仍自孤绝拼命。吴春一勒马缰,调转马头,直向着打斗的二人驰去。
慕秋喊了一声:“喂!——”制止已来不及,便也一勒马缰,奔了过去。她理解吴春,知道她是义气的人;何况此前,铁剑解救了吴春被围攻之险。
吴春慕秋一先一后,策马奔至打斗附近,接连踏马飞身,凌空袭向铁爪寒。二人攻击的方位,与铁剑少年形成合围。不待铁爪寒的同伙赶到救援,他便惨叫两声,一只手臂和一条腿上,添了两道口子。
也正在此刻,一支利箭,噗地一声,射在铁剑少年肩头。接着便是“嗖嗖……”声响,“啪啪……”连响,数支利箭,擦着三位少年的身子飞过。若不是三人运剑拨开利箭,恐怕又有人中箭了。
这些箭发自岸边。所有的船都占满金兵,发向南岸了。聚在岸边等待的兵马,越来越多。有几位金兵看到这边打斗精彩,便管起了这边的闲事,或者是闲着无所聊赖,发箭射了过来。射过了之后,便相视而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又是一通箭射了过来,竟然比头一次多了几支,参与射箭的人又多了一些。铁剑少年不得不在追杀铁爪寒的同时,转身运剑拨挡,腿上竟然又中了一箭。还好,只是穿伤了皮肉,未伤筋骨。铁爪寒趁机快逃。
有几个金兵似乎看中了少年的骏马,挥舞着武器,纵马飞奔过来。而那边发箭的金兵也增多了。加倍的利箭射了过来,竟然也不怕伤到辽东五猛,想必都不认识这些背地里的细作。
吴春慕秋拽着铁剑少年跑向坐骑。慕秋飞身上马,向上猛拉铁剑少年。吴春连忙取下马背上的包裹,向上猛提铁剑少年。身后箭如雨下,铁剑少年身已受伤,也不是傻瓜,只好纵身上马。吴春背着包裹随后飞身上了坐骑。三人两骏,奔上西路,沿着李梁一伙那骡车的痕迹,纵马奔去。
想要抢马的几个金兵追了一段,忽听得身后有将领叫喊,便调转马头返回。辽东五猛扭头向着那喊声望去,脸上露出了喜色——认识他们的人,到了。
只见一队铠甲雪亮的威武骑兵,簇拥着一员威风凛凛的青年大将;几杆大旗迎风招展,一面认军旗上刺着两个大金字:兀术。
辽东五猛纷纷上前参拜。兀术点了点头,而后问道:“跑去的那几个,是些什么人?”
断河蛟回答道:“是几个想要阻拦我辈夺船的人,却打不过我等,便逃走了!”
兀术“哦!”了一声,又问道:“是宋军的人吗?”
断河蛟答道:“不是宋军的人,是些江湖上的人!”
兀术嗯了一声,说道:“不必理会——元帅大军随后即到,你们待着再听吩咐吧!”言罢便驱马去检视他的军兵了。
辽东五猛连声称是,一边候着去了,去等候他们的主子,比这位先锋大将兀术更显赫的人物。
慕秋乘马载着铁剑少年,吴春紧随其后护着,一路向西驰去,也不知前方何处。
铁剑少年坐在慕秋身后,以手扶着马鞍,肩头伤口的鲜血顺着胳臂流下,染透了自己的衣袖,也染红了慕秋的袍裾,腿上的伤口也是如此。此时他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但也不吭声,也不在意,脑子里只有仇恨。
自从离船登岸,吴春慕秋骑马来回奔行了挺远的路,接着又是好一阵子打斗,此刻仍在马上驱驰,便觉得有了倦意,强打精神策马前行。
铁剑少年还是那么孤冷,强忍着疼痛,也不去依靠慕秋的后背。但随着骏马奔驰的起伏,他的身子还是会时常碰触到慕秋。
倦意越来越浓,迷离之中,慕秋忘了这是在逃离险境,忘了这是在急着寻找一个安全的疗伤修养之所;感觉这就是在无终山麓的林荫道上,身后同骑的少年,此刻已变为师兄了;心想:师兄怎么不说话了,他该说笑着逗我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