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夜色一身杀气的游銘押宋这大同犯官及其家属数百人有宣武门进入京城,因为天子密令所以一路上游銘都是晓伏夜行,就是到了京城了也是选在了晚上才是进城。宣武门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以及锦衣卫几位堂官还有宫里来到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陈宽以及东宫派来的一个叫丘聚的太监,都是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游銘一进了门,牟斌才是见了他就是眉头一皱。因为此刻游銘脸上胡须老长,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戾气。眼神中似有似无的杀意,让牟斌及在场的人见了都是无不惊讶。没有相当才是半月时间游銘身上的变化就是这样大。
将人犯与牟斌交接完毕之后,游銘就是跟在丘聚之后走了。虽然牟斌有意阻拦,但是丘聚笑吟吟的将太子的手令交到了牟斌手里之后,牟斌也是不在阻拦。毕竟这眼巴前的陈宽都是不说话,他也是不好违背太子的命令。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不错,但是锦衣卫同时也是未来天子之亲军啊。
而丘聚在走之前很是意味深长和陈宽道谢,还很客气的作礼。
所有的人犯全都是被带到锦衣卫的大牢里,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天子的御审也有可能是三法司会审,反正他们怎么都是活不了。毕竟,从宣武门进来的犯官就没有几个活下来的。
在京中某处大宅的书房里。
一身常服的谢迁正是坐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又像是在仔细听着思索着书房里另外几人的话。
“想不到大同这么简单就是被太子殿下给拿下,几乎简单到让人不敢相信,难道赵瓛他们都是猪吗。那个游銘就是带了六十个人去了大同,不说大同镇有多少兵就是他的巡抚衙门也是不止六十人吧。”一个外面布衣里面却是用丝绸衬里,身材极其肥胖的人说道。
“是啊,以我看,就是一只猪它满大同城的跑,六十个人想抓也是不是见容易的事。”这时又是一个穿着精致蓝布衣身材稍瘦的人说道。
“现在怎么办,反正在大同的生意那是做不下去。”布衣胖子说。
“为什么做不去了,大同的生意是我们的大头,这么放弃那我们还赚什么?”布衣瘦子说道。
“为什么做不下?老吕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九州商行啊,现在整个大同不但是大同城有着一家规模巨大的九州商行,甚至在大同府之下的各县那都是有着九州商行。我们卖粮食,九州商行有九州粮食行。我办车马行,九州商行就有九州速递行,车马行人人家应有尽有。我们办力行,人家的九州建筑已经在接了大同巡抚衙门还有大同知府衙门甚至是大同总兵府的活。他们和福生局合作,要多少就是有多少人,还便宜而且福生局哪里的流民大部分是大同那边来到,能够回去干活多少抢着去。”布衣胖子指着那个被他叫做来吕的布衣瘦子说道。
再是看了看上首还在闭目养神的谢迁之后,布衣胖子又是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在大同也就是卖点盐了与丝绸茶叶了。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因为我们盐是官营的啊况且今年的我们我们已经是没有多少盐引了。就是我们运粮食到大同,现在人家总兵府不收粮食了,说是陛下下令各地总兵不得在是直接与商人交易交付盐引了。我们在大同要换盐引只能去九州商会的九州盐业行,其他地方地方你有粮食人家不和交易啊。”
“现在就是我们去卖丝绸,卖茶叶都是行不通,我们能够做的生意九州商行现在都是在做,而且他们一来就是蛮横挤压别人!”
“老谢,你说的真的?陛下真有这个旨意?”瘦子老吕站起来对着胖子老谢很是怀疑的问道,胖子老谢提高的声调说道“当然是的,你不管着大同你是不知道。大同新任巡抚还有知府已经快把大同给犁了一遍,特别是那个知府青菜刘,果是没有虚了他‘都不留’的名声。只要没有盐引以及正规路引的人,那是一个都不留全部进了大牢。管你是商人还是生员一点通融都是没有油盐不进,我的小舅子现在都还是在大同知府的大牢里呢。”
“太子这是查到我们头上了吗。”听完那个老吕一下子就是跌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恐惧压实若隐若现。
“老吕,你不要瞎说”胖子被瘦子的话惊到对着他的额头摸了摸,而老吕一把打掉谢胖子的说道“前些日子郑家的郑大木曾经和我说过,要我加入他们九州盐业去,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搪塞过去。现在一想,他们是知道我们在贩盐啊。”
“啊!难怪这些天老是有人隐隐的向我打探盐的事,我当时还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贩盐的,一直以后盐都是私下叫下边的人在管着,我们自己一直没有沾一点儿。”谢胖子想到这里,也是好像顿悟了一样。
“三叔,吕叔叔,你们是说殿下是对要我们谢家下手。”说话的是谢迁的长子谢正,现在在礼部任郎中!
“嗯~”两人这时同时嗯了一声。
不过对于三人的对话,一直都是闭目养神的谢迁却是不以为然?之间他终于事站起身来,然后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鱼池。谢迁脸上的表情并不好,最近一段日子内阁以及外朝没有收到一条来自后宫的消息,哪怕是平日里随便就能捕风捉影的消息都是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太子已经是逐渐完成对于后宫的掌控,并且隐隐的已经是压过司礼监一头了,从而只能是对于太子殿下对于后宫的动作频频保持沉默。近来皇上已经是越来越沉迷于道家佛事了,以往不到几个时辰就是会答复的奏折如今却是要等上一天甚至两天。皇后娘娘一病太子殿下就像是被摸了屁股的老虎一样,在宫里上下发作!太子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加紧东宫对于皇宫的掌控。以防万一!
谢迁作为詹事府詹事到今天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去詹事府坐堂了,但是太子根本就是没有来找他的意思。而詹事府没我在他在反而是比以前更加好了,不管是以巡查官身份被太子派出去的梁褚杨廷和等人,还是现在隐隐形成规模的福生局还有这个什么九州商会。都是说明太子绝不是个六岁孩子那么简单。
现在的太子,比之当今陛下六岁的时候还要可怕。或许当家陛下六岁时候可怕是在于他的隐忍,而现在这位太子殿下的六岁就是在于这位胆大心细,手段高明或者直接说他跋扈的很是条条是理,这才是最可怕的!
短短月余时间啊,就是控制了后宫的局势,得杀多少人啊!太子殿下,手段够狠辣啊!果然天子之人从来都不简单。
“你们以为就你们几个人配得上太子殿下的亲自算计吗?你们私下里用老夫的名义做的那些事,那个人不知道?你们自己心知肚明的事人家怎么会不知道呢。大同的事本来就是不会这样子,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好利之人背后搅动,不然陛下和太子也是不会对大同下死手!”
谢迁是个什么人,差最后一步他就是真正的阁臣了。这就是说明了他的不简单,太子看似大力凛然在为国除害但是实际上就是冲着他来的,谢迁很是笃定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虽然他是詹事府詹事,相当于太子半个老师,但是他曾经为了博取名声弹劾过皇后娘娘还有寿宁候。现在怎么会让人打破皇后在后宫的优势呢。所以他谢迁很有可能已经成了太子的眼中钉了,甚至连带着整个谢家以及整个江南与江南出身的同僚都是被太子记恨上了。
“大哥,那我们就下来该死怎么办?难道这就是放弃了大同与西北的生意,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就这么放弃了我想不通。”谢胖子原来是谢迁的弟弟,但是此时的还真个弟弟。
“西北的生意不要就不要,我谢家不做生意有我在夜市饿不死,你有什么想不通了。再说西北不行东南不是有着生意吗,难道就是一定要在西北?你在西北是可以挣钱但是你把我给蹭倒了,你赚钱再多,有何用?”谢迁的话很是在理,整个谢迁全赖谢迁,谢迁不在了那么谢家就是真的谢幕了。
“到那个时候,不要说谢家,吕家整个江南都是变天了。”谢迁能侃也是自负,在此已经将自己比作江南的天了,虽然十分大逆不道但却也是有分道理的,因为现在朝堂之上的官员无不是以谢迁为首。
“可是......”谢胖子依旧是不死心,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出口谢迁就是下令逐客令。
“你们不要这里吵着我了,各自散去吧,当前,太子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不过老夫还是劝你们一句在我未倒之前,把自己整干净别到时候反过来害了老夫!”
两人没有办法只有是告辞去了,由谢正送了出来。
“贤侄啊,你一定要想父亲多多说项,此事不能如此啊。”吕瘦子显然是不愿意就是放弃在大同还有西北的生意的,但是谢迁的态度他又是不敢当面去说,只有趁着谢正送他们才是敢说。
“吕叔叔,您平常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怎么到这里就是犯糊涂了呢。”谢正人不算平庸但也没有他父亲那般谋略思考,但是他已经为官的他也是近来朝表面好像都是在为救灾,但是实地里已经暗流涌动了。太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就是在朝中组织了一股势力,下这些人官位不高职权不大但是这些人中最多的是言官,尤其是六科与都察院之中有多人现在已经是完全倒向东宫,虽然天子春秋还在但是有些人已经是谋划从龙之功。
“正儿,不是叔叔与你吕叔叔不知轻重,但是西北商路乃是我们的大头,若是轻易的就是放弃那么这几年的努力就是全部白费了。”谢胖子此时也是插话到“虽然你父亲话是不错,我谢家还有东南但是只是想着东南啊!所以我们俩想着是不是不放弃西北商路,打不了九州商行做的我们不和他们不争就是了,打不了由叔叔去找他们加入他们不就是了。”
谢胖子说完之后很是期待的看着谢正,但是谢正没有给他什么希望的话。而是说道“叔叔,退回东南吧,西北我们待不久的,而九州商行不会放过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加入的。难道你就是不知道九州商会领头的是张家的张竹吗?我父以何而起?”
话说到这里也是不用在说了。谢胖子还有吕瘦子只有灰头土脸的离开谢府。谢迁的能够当官是自己的努力,但是他的官能狗当到现在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也是因为以弹劾寿宁候府以及皇后娘娘才是博取了直名。
所以,此番张家怎么可能容下谢家的人在大同,在西北呢?
即便是张家能容,太子又是怎么能够容呢。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谢迁终于开始慢慢尝到自己所种下的恶果了。之前为了博取名声去骂皇后,那么以后也要承受住太子的反击。
谢迁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太子无论是救救命还是赈灾,亦或者是设立福生局还是九州商会,所为都是要不断加强东宫权力,巩固自己的位置。但是现在当今只有太子一人啊,何必这样做呢!这恐怕就是太子的过人以及可怕之处,居安思危不是每个人都是能够做到的!
谢迁分析的很对朱厚照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做的一切第一出发点都是为了巩固自己地位,当然这也是首要目的,但是朱厚照无论是救济流民还是灾民那也都是实心实意的!
谢迁也是知道太子早就是对于他一直占着詹事府詹事的位置很是不高兴了,所以便是想将他驱逐出詹事府。但是碍于陛下一直没有真正去做,不然恐怕现在自己也是会和杨廷和他们一样在某处以巡灾使名义无所事事。
东宫的书房里,刚刚才是从保定州赶回来的王华还有程敏德,以及毛纪,蒋冕几人都是在!不过朱厚照确实没有在场,所以几人便是聊了起来。一是化解一下尴尬第二也是互相交个底,毕竟谁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突然召见他们。尤其是王华还有程敏德两人,他们两个今天中午才是回到京城几乎是刚刚各自到了自己大门口,东宫传令的太监就是来了。
“两位大人,此番顺天几个州县的灾民可都是安顿好了?”蒋冕最为实诚,大家都是不说话他却是第一个开了口。不过身为福生局令的他,问的也只会是关于灾情灾民的事了。
王华也是会热心的人,在底下各县巡查的时候也是非常卖力的。而作为状元之才的人他也是看穿了太子派他们“下乡”的目的,所以在认真完成太子给予的工作之外,王华也是不忘早早就是给太子送上了“效忠书”,他在顺天下面的州县巡灾时几乎每日一信,且事无巨细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在各州县宣扬当今天子仁德,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称赞太子也是很仁德的。要说状元就是状元,头脑就是不一样,聪明也是别人比不上的。王华知道了东宫在宫庄建了一个学堂,当即就是在灾区表示自己也会前去任教,并且在禀明东宫以后得五十个入学名额,就地就是向府下各州县的豪绅大贾说了,你们只要捐钱我就是在你们家中选择一人前往福生书院读书。
所以王华负责的几个县士绅大商捐款捐物很多,灾情耶斯很快的得到控制。对此,朱厚照也是不此一次对王华去信嘉奖。而王华的做法也是启发了朱厚照,现在虽然福生书院虽然是已经是建好也是开课了,但是福生书院的入读率是很差的。几乎都是宫庄子弟(注,指宫庄的庄户还有宫庄收容安置的流民子弟。)与福生局收容的孤儿还有孩子,其他像周边的村庄都是很少有人将家中孩子送来。即便是现在福生书院的束脩很少,还发给衣服书本纸笔也是如此。朱厚照派人调查之后才是发现,有想读书的孩子家中情况不允许,而有条件优势嫌弃福生书院低端。
为此,朱厚照已经是苦恼了多日了。而王华也是突然也是让朱厚照突然想明白了,不是嫌弃嘛以后让你们求着都是进不去。为此专门去了弘治皇帝哪里,要了几个人分别是李旻,費宏,錢福,毛澄,朱希周。朱厚照请求弘治皇帝同意这几个人在自身工作闲暇之余可以前去福生书院传授学识,弘治皇帝一同意了朱厚照就是拿着弘治皇帝给的鸡毛令箭,强令这几个人每五日就是要去福生书院教书一天。
由此开始了福生书院老师队伍中除了特招的,进士是最低的门槛。即便是进士也必须两榜前几十名的,太后面的想来福生书院任教得和学生一样,先考试。过了,才会有东宫给的聘书。不然,就是当代衍圣公来了也是没有那个资格进福生书院。要知道朱厚照要的这几位,加上王华每个人都是状元!除此之外朱厚照又是命令东宫众人全部前去福生书院任教,这些人可都是个个是进士。而这也是后来福生书院几乎与科举一样的入学门槛形成的主要原因!因为老师个个都是大神,自身不是有个举人功名或者真材实料都不好意思去福生书院的招生考试。
离题太多再次回来蒋冕的问题上来,王华给他的回答是“我与程主溥顺天府之下出大兴宛平两县之外的各州各县巡灾之时,按照殿下的安排还有福生局的要求。一边巡视记录灾情,一边督导各州各县建立福生局,更是参与到各州各县官府救灾工作去,现在各州各县灾情基本稳定。灾民由官府救济发赈,流民由福生局收容安置。为了使朝廷救灾粮钱落到实处,我等二人也是处处记录,一斤粮食一两银子都是有着记录上交詹事府主溥厅,诸位可查可看。”
“是的,王大人所说不错。现在顺天府各地灾情都是控制了。但是还是许多百姓房屋倒塌一时半会而回不来家,所以我建议福生局应该马上与当地官渡合作着里修建修缮小百姓的房屋以及当地的道路与水利,毕竟灾情已过就是春耕了。殿下此前也是有过严令,此次我等救灾不在前面重点在后面的重建之上。灾民之房屋都是没有,如何开始春耕?而春耕一旦是被耽误了,那么也是说明后面灾区还是会缺粮,缺粮还是会死人。饿死了人,那边就是灾!”程敏德看着蒋冕说道。
“我知道,我福生局已经是与顺天府各州各县交涉了,马上就是派出工队前往各地或则就是直接在各地直接组建工队开始灾后的重建。殿下的令旨是,各地后续重建还是要两位大人回去继续盯着。”
王华还有程敏德听了蒋冕的话,表面上没有波动。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因为蒋冕的话说明太子殿下还没有把他们视作真正的东宫之人,他王华还有程敏德虽然是东宫少詹事还有主溥,但是确实也是不低蒋冕。毕竟,蒋冕可是太子一手提拔上来了。半年不到连升三品,猛如狗!
“当前的救灾之事,可以说是已经是告一段落了。只要大家后续再是用心盯着也就是可基本无事,现在有一件事却是要大家知道。”毛纪在众人突然冷场之后,说道、
“请说。”
“这段时间以来,不知道从何处有谣言传出。说殿下以下犯上冒犯太后,并且还有人暗指殿下为一己私利而强占瑞安候及民间商贾财产,与民争利!”毛纪表情严肃。
“简直一派胡言!”蒋冕第一个就事站了起来,他一直在京城所以这些他都是知道。但是此刻听了毛纪说,他还事满心愤怒。“此等中伤储君之人才是以下犯上。依我看是朝中有些人不满太子殿下之功恶意中伤,简直无耻。”
“这不是什么谣言就是有人在中伤,太子殿下让大同顺天两府配合禁运所有外来粮食又是不准大同官府暂停开中法,怕是触及到了有些人的钱袋子。之前我在保定州的时候就是随保定知州截停一队商队。你们可知这之上的粮食多少钱一石?又是销往哪里?”王华说道。
“多少?哪里?”众人都是好奇。
“五两半!销往大同宣府以及”王华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边外!”
“在京城最便宜一石一两半,最高能够达到三两办就是已经是值得警惕了。但在这些商贾之手中最次等的粮食运往西北最便宜却要五两半,而且只收现银不问来人!最重要的是这些商队只看银子不问来人,给钱就卖哪怕是盐铁甚至军器。”
“嘶!”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粮食价格百姓能够吃的起?就是寻常殷实之家也是吃不起啊,又何来受灾之地。
“果然!天灾害民而利奸商!”
看来是有人不满意太子殿下暂停大同开中与关闭商路,所以才是在背后捣鬼了。
但是,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