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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个人心情好的时候,往往看不惯别人受罪。放学时走到村口就看见年过六旬的三奶奶费力地担着水,我便小声对着金手指说:“小天使,快出来,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三奶奶的担子变得轻点?”手指天使跳出来说:“小主人,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呀!你自己就可以做到呀,干嘛要叫我!”

“别卖关子了,快去!仆人就应该多代劳呀!”

他裂了裂嘴,飞到一个墙角后变成大人走了出来,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像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我睁大眼睛看着他,直傻笑,看习惯了他小小的样子,还真不习惯他变大的样子了。他个子高高的,白皙的脸蛋,一头乌黑的头发,浓浓的眉毛下一双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睛,身穿一件崭新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虽然长着跟他小天使时一样的脸,可是大的他似乎更有魅力了,“还蛮英俊的,像个大哥哥了。”我心里想。他走到三奶奶身边说:“老人家,我来帮您担吧!”说着把三奶奶的担子接到自己的肩上。三奶奶笑呵呵地说:“你是哪里的,小伙子?真是个好孩子。”“我是隔壁村的,来这里找人。”我在一旁走着,装作不认识他。扁担拉扯开了他的衣领,后脑勺上一颗大大的黑痣露了出来,“天使也会像人一样长痣?”我心里暗问。

走了没多远我就先到家了,他继续担着水跟着三奶奶走着,三奶奶家离我家有两三百米远的距离,够他受的。

不多久,他变回原形回到了我手指上,“怎么样,当人的感觉很不错吧?”我说。

“当人的感觉真是太累了,明明自己都怕重的,还去帮别人。”手指天使说。

“我是让你施法,没让你亲自去担!”

“我是可以把她的担子变得很轻,可她会感觉不对的,我们得尽力做到让别人看来合乎常理。”

“原来是这样。刚刚你的样子真好看,不过你脖子上的那颗大痣太显眼了!”我说着,觉得他那颗大痣是他美中不足的地方,这是一个孩子天真的、毫无做作的表现。他听了眼睛发光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地笑了,那样的微笑是自信的、满足的。他接着说:“水给她担回家后,她硬要问我是哪个村的哪家的孩子,说是要给我介绍个漂亮的女朋友呢。”

“什么?”我哈哈大笑起来,认为他是不可能找女朋友的,觉得三奶奶太有意思了,“那你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我说我年纪还小,还不考虑那种事。”

“没想到你蛮会扯的嘛,说实在的,你可以变成刚刚那个样,找个姑娘结婚呀。”

“我的使命是守护你,其它的一概不想。”

“守护我?一直到老的吗?”

“是。”

“那不就是我丈夫了吗?”话说出口,我突然发现这话说得太不害臊了,顿时红了脸。

“什么你的丈夫不丈夫的,一个孩子家家的竟说这样的话!”妈妈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姐姐和弟弟都背着书包跟母亲一起站在我身后,“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的脸烫得更加厉害了。

“小莲,你是不是生病了,老是自言自语的。”姐姐说。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生病,我想起了老师说的故事呢。”我辩解道。

“故事?什么故事,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也想听。”弟弟说。

完了,这下可难倒我了,我会说什么故事呢?这时小天使用他的小手一挥,一本像他一样透明却有轮廓的书打开着出现在我眼前,那些字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这就是他给我的故事,我便照着书上的字念了起来:“从前……”

小孩子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这时候我们最感兴趣的便是电视机。

两年前,村长家就已经有了村里的第一台电视机,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他家就把电视机放在院子里,大家一吃完晚饭就端着自家凳子到他家院子里去看电视,每天村长家的院子里就像开会一样,坐满了人。很多人想去看时已经没有了位置,“要是我家也有这样一台电视机就好了!”我心里想。

“小主人,这简单呀!”我只是这么一想,手指天使就已经知道了。

“才不简单,家里可不能无故多了台电视机。”

“当然,但是我们能让你爸爸给你买一台回来!”

“让我爸爸买呀,还是算了,爸爸赚钱很辛苦的,还是不浪费他的钱了。”

“唉呀,我的傻主人,让他买,自然是能让他赚更多的钱了。”

“诶,对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现在就去办!”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着瞧吧,我的主人!”

过了几天,父亲和母亲果然买了一个新的电视机回来,这个电视机十七英寸,比村长家的还大,但都是黑白图像的。电视机的前面是玻璃的银屏,后面是黑色的很重的一大团。这时候彩色电视机还没有普及,所以有黑白电视机已经很了不起了。父亲使劲地小心翼翼地把电视机从三轮车上搬下来,再小心地搬到家里的桌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重大的任务完成了一般。这时很多人围到门口来看热闹了,他们听说花了七百五十元,都说太贵了,并相信父亲这两年做生意是赚到钱了。这是当然的,有我的金手指在,爸爸做什么都是一帆风顺的,我们家的经济条件自然也比以前好,比大多数人家要富裕。没过多久,爸爸又买来了一台洗衣机,这台洗衣机是单缸的,只会洗干净不会甩干,大概这时的双缸洗衣机还没有问世或是还没有普及到大众吧,更别提后来的全自动洗衣机了,我们家拥有了村里的第一台洗衣机,很多人都对这新东西感到好奇,在洗衣服的时候,总有人会来观察几分钟,他们似乎在怀疑,就这样一个像水缸一样的东西能把衣服洗干净?

往后的日子我们家可热闹了,每天晚饭过后,叔叔伯伯阿姨们都会跑到我们家来看电视,一到时间我们家并不宽敞的屋子都被挤得满满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姊妹几个变成了受人爱戴的小孩,村民们看到我们就像老百姓看到领导一般尊重而有礼,在我们没有受过世间凡尘污染的脑海里,认为世间的一切本就是如此美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如此简单,我敬你一尺,你敬我一丈,人与人之间,都是希望对方好的,这是一个多么和谐的世界啊!

夏天到了,我们姊妹三个跟别的小朋友一样,总是偷着去河里游泳。一到河里,我们就像一群鸭子一样玩得特开心。曾听父母说过,这河里死过很多人,我们便只敢在水浅的地方玩,不敢去深水处。小伙伴们很聪明,竟然找来了很多泡沫箱当作游泳圈,这种“游泳圈”在水里的浮力很大,人趴在上面都不会下沉。于是越来越多的小朋友找来了更多的“游泳圈”,我们也不例外。因为有了“游泳圈”,很多小朋友胆子变大了,游到了更深的地方,较深的地方河水很清澈,让人感觉更加舒服,身体也更加干净。姐姐趴在“游泳圈”上游到了深水处,她高兴地叫着:“小莲,这里的水好清啊,真舒服!”

“快回来,姐姐,把泡沫给我,我也要去。”我大声叫着,看了看身边的水,被大伙弄得十分浑浊,跟牛困塘差不多了。

“好的,我这就回来。”姐姐正准备向浅水处游来,这时泡沫竟断了一截,姐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翻到了水里,只见泡沫分成两截漂在水上,姐姐却在水里挣扎着。看到这一幕,我被吓呆了,难道姐姐就这样沉下去了吗?急中生智,我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把金手指指向姐姐坠落的地方,心里默念:“天使的力量!救救我姐姐吧!”

随着一道金光过去,姐姐浮到了水面,挣扎着重新抱住了其中一截泡沫,待身体平衡后赶紧向我们这边游来了。

“小主人,你还想再去试试吗?深水处可是会要命的!”小天使说。

“不去了,不去了,这泡沫不牢固!”我说着,心里还有些余悸。

“刚才要不是你的金手指,你姐姐就没了,可是那危险的一幕没几个人看到,你快告诉小伙伴们,虽然有泡沫也不能去深水处。”小天使郑重其事地说,像个带头的大哥哥。

“嗯,好的,我这就告诉他们。”我大声叫道:“大家有泡沫也不要去深水处,刚刚我姐差点回不来了!这种泡沫会断,很危险的。”

“对,我刚刚也看到了,小林的泡沫断了,差点沉到水里去了!”小兵哥哥接着我的话说,大家听了,正准备去深水处的也转身回来了,很多人都打消了去深水处的念头。

“金手指,谢谢你救了我姐姐一命。”我看着自己的金手指说,为有这个无所不能的金手指而高兴。

“小主人,我介意你们还是听父母的话,别到河里游泳了,太危险了。”

“我们就在岸边,再不去深水处了啊!”我还是想来游泳,夏天在河水里既开心又凉爽,小天使裂了裂嘴,翻了翻白眼,表示拿我没办法,而我心里却在想,别人的确很危险,我可不一样,我不仅有小天使的保护,还有金手指的力量,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呀,除了金手指,小天使就是我的守护神,有一次我站在走廊上玩,没想到一个高我一级的男孩竟从后面拉我的马尾辫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当时就很生气,大声吼道:“你干嘛拉我头发?”

“我喜欢!”他调皮而无礼地说,他把我的怒火点燃了,便一巴掌打在他的身上。他不料我会敢动手打他,一下子胀红了脸,扬起手准备对我下手,正当我把头歪到一边准备闪躲时,小天使制止了他,让他的手扬高了却放不下来,别人以为他的手抽筋了,都笑他活该,我也得意地笑着说:“来呀,来打我呀!”

自从有了金手指,有了小天使,再没人能欺负到我或我身边的人。下课的时候,一个小朋友跑到我们班上对我说:“白莲,有人在打你弟弟!”我听了连忙跑到弟弟的班上,竟然是我们班的同学在打我弟弟,“以大欺小不是好汉,我要教训他!”于是我用金手指对着弟弟从头到脚一划,弟弟就变得很厉害了,几下子就把那个同学给压倒在地上。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弟弟好厉害,竟然把比自己大的人打趴下了。

这时弟弟们的老师来了,把他们两个连同我一起叫进了办公室。她看了看我,什么也不问就说:“你们以多欺少,很厉害是不是?你回去,让他们两个在这里。”她把那个打我弟弟的人放走了,竟留下了我们,我们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我的老师来了,看到我被罚站,便问是怎么回事,弟弟的老师告诉他说我们以多欺少。这个年纪的人常因一些小事而哭泣,看到自己的老师,我流出了委屈而惭愧的眼泪,她怎么不说人家以大欺小呢?

“点到就行了,这是一个很乖的学生。”我的老师说,见老师为我说情,那位老师说:“知道错了吧,知道错了就回去吧,下次别这样了!”我们走出办公室向自己的教室跑去,不知道弟弟心情怎么样,反正我心里难受了很久。

回到家里我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说:“别说你没动手,就算动手了也做得对,哪有看到自己弟弟被人欺负不帮忙的!好了,别生气了,明天周末了我带你们进城玩去。”听了我高兴极了,不再去想那件事。

第二天,母亲把钱装到她内裤的口袋里准备出发,我说:“把钱装在这个地方用钱的时候多不方便啊!”姐姐却说:“不这样装,城里的‘摸包’这么多,把钱偷了怎么办?”听了姐姐的话我还是不太满意,总觉得把钱放在那个位置虽是安全了却是不得体的。

来到城里,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们都要,母亲是个节省的人,不过因为我们闹得太凶,很多时候还是顺了我们的意。这时候的臭豆腐最受人欢迎了,四四方方、小块小块的用碳烤了就蘸着五味俱全的辣椒粉吃,吃起来又辣又香,真是叫人又怕又爱。正当我们吃得很香时,母亲小声对我们说:“你们看,那个‘摸包’在偷别人的东西。”我们朝母亲示意的方向看去,那个小偷的两个手指头像一个夹子一样已经小心翼翼地放进那个正在买东西的女人的口袋里了。我悄悄把金手指对准了那人的衣袋,小偷尖叫了一声,一下子把手伸了出来,甩了甩手,像是手被针扎了一般,脸上露出疼痛的表情,我便在一边偷着乐。这时那个女的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男人龇牙咧嘴地站在自己的后面,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提高了警觉性。母亲笑着说:“他没有得逞,那女的发现了!”大家这才为那女人松了口气。卖臭豆腐的人说:“唉,这些‘摸包’呀,不知要害多少人,有钱没钱的都偷!”这时我心里就想:“等我长大了就去当一名警察,带着我的金手指和小天使去为民除害,把这些小偷和坏蛋们一网打尽!”

在我们准备穿马路的时候,有一位老爷爷摔倒了,他坐在路中间起不来了,路上的车辆穿流不息,看着真是危险,当他向走过的人求助时,大家都是避而不及的,没一个人敢伸手去扶。大家都怕他是骗子,谁去扶了谁倒霉。“怎么办,妈妈?”姐姐问。

“别多管闲事,等会儿自己走自己的。”母亲这么说,脸上却也有些心疼这位老人,可是怎么办呢,要真是骗子怎么办?这时手指天使又飞了出来,他说:“小主人,等下你只管去扶他起来,我确定,他是真的摔倒了,不是骗子。”

“好的,你真棒!”我夸奖着他。于是走到路中间时,我不顾母亲的阻挠把老爷爷扶了起来,姐姐也赶紧帮忙着扶。我们把他扶到路边,他的脚一瘸一拐的,看来是扭着了。

我对老爷爷说:“老爷爷,您坐下,我给您揉揉。”

老爷爷笑着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弄得好呀,算了,算了。”

“您就坐下让我看看嘛!”

盛情难却,他只好在路边的花坛边上坐下了,我把右手放在他脚踝上边揉边施法,一小片只有我和小天使能看到的金光在老人的脚踝上闪烁,一会儿后我让他试试看,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后惊奇地说:“咦,怎么不痛了!”他看了看我说,“咦,你这小孩,真是神了,竟给我揉好了,真是了不起呀!”他为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笑着说:“这算不了什么。”见他好了,母亲和姐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准备离开时,他一直对我们谢个不停。走了几步,母亲问我是怎么弄的,他怎么就好了。我说:“我也是随便捏捏,没想到他真的好了。”这时我紧握着自己的金手指,心里美美的,感觉有了金手指真是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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