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请安
桑榆来请安时,哲娴和含月都已经来了,在坐的还有殊英。
殊英是两年前纳进王府的,一开始还是比较受宠的,可是时间久了,一直没有子嗣,渐渐就被颙琰冷落了。
殊英是个比较识时务的人,失宠之后,不争也不闹,在王府里也算过了安稳的两年。
桑榆请过安后就坐了下来,因为还没有吃过早膳,下人端上茶水时,就已经忍不住吃了两口。
今日是新婚第一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有了身孕的抚醉自然不会缺席。
即便她只是个妾室格格的身份,也不忘带着自己腹中的胎儿来炫耀一番。
其实,柳抚醉确实很妩媚妖娆,即便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身材依然看起来很柔媚。
连桑榆都自叹不如了,又有多少男人可以禁得住这样的诱惑。
柳抚醉春光满面的携着侍女芊墨的手,戴着颙琰新送的红兔蛇信璧玉流苏簪,就得意的走进了四季春。
花影重重之下,流苏散发着鲜红的光芒,好看极了。
笑的春风得意,请了安就安静的坐在了最尾。
嘉绾看新进门的三人,和颜微笑:“昨日,新婚自日,你们可都睡的安稳?其实你们都不必赶早起来请安的。”
含月冲嘉绾示好的笑着,三人同时回道“回福晋的话,昨夜睡的安稳。”
“睡的安稳遍好,如今你们三入了王府,自然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什么要的缺的,尽管开口就是了,不比拘谨。”
“其实一切都好,妾身在俯中也感觉像是昔日住在自个家中一样,福晋待人这般温和,也没有什么缺的。”桑榆大方的回着。
她看着福晋端庄大方的模样,心中直觉她应该是个不难相处的老好人,至少不会作妖吧。
“是啊,入了王府,也没有什么好拘谨的了,以后都像是自家姐妹相处便是了。”哲娴含笑道。
桑榆闻声看去,才知道原来坐在含月后面那位品行样貌不输含月的,就是新晋的庶福晋哲娴。
四人的谈话说笑,完完全全到底把柳抚醉晾在了一旁,全当是个透明人一样。
说笑间,下人端上沁好的西湖龙井。
“快尝尝,这茶如何。”说着嘉绾就自己先端起来品尝了。
坐在角落地抚醉瞧茶中瞥了一眼,端起来喝了一口,苦涩涩的,笑颜巴结着:“福晋的茶就是好,妾身从未喝过这样的好茶呢。”
众人把目光转向了抚醉,这才想起来原来殿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含月的凤眼斜斜飞转,冷笑道:“是了,这样上好的西湖龙井,柳格格从前定是没有机会品尝过,也品不得其中的甘甜。”
桑榆默默的数着自己杯中的茶叶,好吧,这位是个不省油的,日后必然时时作妖。
抚醉被含月的话语怼的气脑,一时接不住话,瞥瞥嘴:“妾身从前是没有机会品尝到这样的好茶,可是如今妾身不还是同含姐姐一样品尝到了茶中的甘甜了么。”
含月不屑的收回目光,转向福晋。
桑榆数完杯中的茶叶,又自顾剥着手中的橘子,很好,她要当个透明人,阿弥陀佛,千万不要把话题引向她啊。
哲娴十分善意的打了个圆场:“不管是从前还是今日,能品尝到便是极好了,福晋的茶这般的好,能尝遍是福气,何必计较从前还是现在呢。”
抚醉极力的附和着哲娴的话,不时还伸出手抚了抚簪在发髻上的发簪。
殊英极有眼力瞧见了抚醉头上的发簪,酸道:“哟,柳妹妹的发簪真是好看,方才妹妹进来时,便瞧见了,看着发簪的做工精细,想来不是妹妹随便能拥有的凡物,想必是王爷疼惜妹妹,赏赐给妹妹的吧。”
抚醉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满殊英的话语,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嘴角上翘“什么赏赐不赏赐的,皇上说了,这簪子好看,所谓人比花娇,赐予妾身刚刚好。”
含月又从新把目光投在了抚醉的发饰上,带着讥笑的口吻:“是了,这发簪鲜红夺目,不似普通妾身会戴的簪子,倒向是…红尘女子一贯作风。”
此话一出,抚醉的脸瞬间气的涨红,手下狠狠的拽着帕子。很快又恢复了春风得意的样子。
她嫣然一笑:“是啊,这样的簪子自然不似普通妇人会戴的,所以王爷独独赐给了妾身啊,想来,哲娴姐姐,含月姐姐,就算是榆姐姐也无王爷所赠的簪子吧”
嘉绾坐在正位上,冷冷笑着,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桑榆被抚醉冷不丁问起,只得停下了手中的桂花糕。
她真的很无语,明明安安静静的喝茶,却还要强行扯上她么。
无奈她含笑回道:“王爷赐予柳格格这样的上乘之物,也是柳格格的福气,王爷宠谁疼谁,全是王爷的心意,我又如何能左右王爷的想法呢。”
抚醉听了桑榆的话,颇为得意,冷笑瞥了一眼含月。
殊英意味深长的斜眼瞟着抚醉,拨弄着手中的玉窑茶盏,冷然假笑道:“是啊,柳格格能争会抢,自然是柳格格的福气,妾身是比不得柳格格这般厉害,短短几月变有了身孕,哎,我呀福薄,比不得比不得。”
哲娴被殊英的这番话逗的暗暗窃喜,仍然面不改色,含月则毫不顾忌的扑哧一笑。
这样的话语无疑是在羞辱柳抚醉,让柳抚醉吃了哑巴亏,暗示柳抚醉是靠手段上位的女人。
抚醉面不改色的淡淡饮了一口茶,森森然道:“是啊,妾身确实是靠争抢才有了今日,但也是妾身的福气啊,有的人,想要这样的福气,就是盼瞎了眼睛也盼不来,哎大家伙听说了么。”话锋一转,抚醉眼珠转了几变玩味的向着殊英挑眉示威。
“听说啊,殊姐姐的母亲前几日讲殊姐姐的长姐许嫁给了东街候府的候老爷做妻子呢,那候老爷都六十余岁,一把年纪了,听说啊,至今未娶呢,哎呀,可怜了殊姐姐的长姐,多水嫩的姑娘家啊,就要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了。”
说着还故作惋惜一般,看见殊英气的紫涨的红脸,说不出的快感,不依不挠又补上一句“可惜呀可惜呀,鸳鸯被里叠成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句诗原是调侃一位八十老头迎娶十八少女的故事。
抚醉这样的话语无疑是打压了殊英的脸面。殊英的脸色顿时又红又羞。
连一直安安静静地桑榆都看不下去,她最不喜欢掺合这些口舌之争的,也忍不住替殊英驳回了一句:“柳格格,任凭谁的恩宠都只是一时的,今日王爷宠信了你,明天就可以宠信他人,又何必一直这般占着恩宠提人家世说话呢。”
哲娴是五人之中最为本分的一个,恰恰的打了圆场:“哎呀,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同潜邸的姐妹,何必这般针锋相对呢。”
殊英感激的看了一眼桑榆和哲娴,她也不气脑了,冷冷淡淡的回着方才抚醉的话:“是啊,妾身的长姐再如何不好,到底也是候家明媒正娶的嫡亲福晋,自然比不得柳妹妹福气好,受了王爷的宠信,才从南府捡回了一条命啊。”
抚醉极为重视自己的面子,殊英当着众人的面戳她的过去,脸色瞬间寒了下来,狠狠的剜了一眼殊英,冷眼寒色道:“妾身确是南府艺妓出生不错,可也是妾身自己有福气才能得了王爷的抬举怀有子嗣。”
注释:鸳鸯被里叠成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出自苏东坡的打油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