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外头的琳琅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慌忙跑进来查看境况,只瞧见自家主子醉酒趴在桌上说着醉话,无奈上去安抚。
含月看见进来的琳琅,一时也分不清是琳琅还是王爷,一下扑进琳琅的怀里,仿佛自己一肚子的苦水有了哭诉的地方。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王爷的面容是那样的好看,玉树临风,陌上如玉。”她梨花带雨的哭诉着。
琳琅无奈的安抚,自家小主脾气多怪,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含月又道:“我原本以为,只要能嫁给王爷,就什么都有了,可是到现在,王爷给了福晋正房嫡妻的位置,给了桑榆疼爱,连柳抚醉都有王爷的恩宠,哪怕是早嫁入潜邸的殊英格格都得过恩宠,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一串泪珠从她悲伤的脸上无声的滚落,咽泪妆欢,没有一声哭泣,只是任凭眼泪往下流。早知道如此,就不和她们争了,争来斗去,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听到此处,琳琅不觉同情起含月,柔声安慰道:“主儿,您还有老爷啊,还有完颜氏一族啊,还有主子啊。”
“是啊,我还有父亲,还有主子。”
琳琅的话仿佛又让含月从新找回意思安慰,她玉手抹去自己的泪水。
“就算王爷不心疼您,咋们也得自己心疼自己啊,难道主儿您就要半路放弃,让柳抚醉,殊格格,榆福晋分了王爷的宠爱么,主儿您甘心么。”琳琅又道。
“你说的对,就算没有王爷的宠爱又如何,主子和父亲一定会帮我的,我已经有了王爷,这就够了,王爷喜欢我的琵琶,我就日日弹琵琶,王爷喜欢什么我学什么,柳抚醉会的,我也会。”
含月重新振作起来,取过永曌送的琵琶,爱惜的抚摸着,她绝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一生尊贵,半生荣宠,绝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相比起含月这厢,柳抚醉那厢经历了丧子之痛好几日都把自己关在了醉香阁被闭门不出,时时抚着婴儿的衣物,呆呆的望着窗外,永曌去看过几次,抚醉的样子,着实让他心疼,后来怕伤情,就索性不见了。
抚醉怕是也知道王爷快要冷落她了,怕自己失了恩宠,也不敢再躲在了屋里,休息够了,就去了永安阁去给自己可怜的孩子祝祷祈福去了。
抚醉跪在佛像面前,梗咽哭诉着,她今日穿的很素,随意簪着簪子就来了。
“佛祖啊,您救苦救难,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夺走了我的孩子,连面都没过见过一面,为什么啊,信女一生没有做过恶事,为什么就要这样狠心夺走我的孩子啊。”
抚醉只是梗咽不停,说到痛心之处,便是泪如雨下,最后泣不成声。
“主儿,别再伤心了,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芊墨在一旁安慰道。
抚醉冷冷横了她一眼,冷道:“你没有做过母亲,又怎能体会到我的失子之痛,那是在我肚里呆了足足有十月才落地的男胎啊。”
“柳格格是真心疼了,本福晋是看着柳格格十月怀胎的,自然也能体会柳格格的心痛之情。”一个女声柔声想起。
抚醉顿声望去,之间桑榆挽着樱脂的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她赶忙抹了抹自己的脸水,起身行李。
“谢榆福晋体恤妾身。”她道。
桑榆忙扶起抚醉,这才发现大概是失子痛心的缘故,抚醉短短十多日不见,竟然生生瘦了一圈,身材也不如以前丰满了。
“快起来吧,如今你产后身体有恙,不必事事周到。”她道。
“方才进来听柳格格那般哭诉,我这心里也是着实心疼的。”樱脂站在桑榆身侧道。
含月看向樱脂,含笑道:“多谢樱妹妹了,如今在这诺大个王府之中,也只有榆福晋和樱妹妹会同情我了,其他人如今对妾身都是避而远之。”
柔弱娇媚的样子尽数落在桑榆眼中,她不禁暗暗感慨,柳抚醉的样子,就是她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怜香惜玉,更何况男人呢。
抚醉的目光在桑榆和樱脂身上来回打转的,温言道:“榆福晋,樱妹妹又是来帮妾身的孩子祝祷祈福吧。”
“是啊,柳格格这几日都卧在屋里,我和樱脂来这里替你祝祷祝祷,也是代表王爷的心意,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桑榆道。
抚醉眼波泛红,心中不觉有些感动,伏身向桑榆樱脂道了谢。
樱脂绕过抚醉,准备着纸钱和草香。
桑榆扶着抚醉,怕她过度劳累着。
“柳格格不必这般伤心,孩子还是会有的,若是删透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说来,柳格格的性子倒是越发沉稳了,不似刚嫁入潜邸是那般。”
抚醉笑脸相应,桑榆的话自然让她听着十分舒心。
一语未落,又一个女声响起,语调中带着些许刻薄和嘲讽:“柳格格的性子自然是沉稳了,可是本福晋倒是觉得,柳格格是因为失了孩子,没了指望,才收敛了脾气,不敢嚣张罢了。”
话音落下,抚醉立刻秀美骤紧,这样刻薄尖酸的声音,她自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和桑榆樱脂同时望去,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抹厌恶。樱脂有些畏惧,不觉停下了手中的事。
含月虽然狠狠的挨了一顿板子,可板子打的狠,伤好的也快,才小半月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天站在这里又如同春日里鲜红沁血的玫瑰恣意绽放着属于她的娇艳妩媚。
“本福晋记得月格格从来不来这永安阁的,为何今日却有这般闲情逸致。”桑榆好奇道。
“难道月格格也是来替妾身的孩子烧香祈福的么”抚醉一直都很厌恶含月,今日看见含月来,她不免也有些狐疑。
“我。”含月一时有些讶异,面脸压制不住的喜色,淡定自若的绕过了抚醉,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一顾狠狠刺激着抚醉。
抚醉看的又气又怒,也不敢多说一句。
含月眼角的余光瞥见抚醉的脸色,嘴角微微得意上扬,取过一旁的草香点燃,悠悠得意道:“我啊,自然也是来祈福的,只不过…”含月故意拖长了尾音“我不是来祈福,而是来还愿的。”
含月背对着众人,一脸洋溢的喜色,仿佛是天大的喜事。
“为自己还愿?”桑榆疑惑,在她的印象里,含月从来不会来永安阁,更别说是给她自己还愿了。
“是啊?”含月道。
说罢,她跪下身去,一脸的得意,但还是故作虔诚的样子:“信女完颜氏含月,特来还愿,感谢佛祖庇佑,让信女得有身孕。”
含月把香插入香炉,然后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你有身孕了。”抚醉最先惊呼,听到身孕两个字,脸色瞬间不好了,如同心头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及其难看。”
含月倒是很满意抚醉的表情,又补上一句:“都是妾身不好,忘记和各房姐妹提起说一下了,才叫柳格格这般惊讶,其实我啊,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呢,前些日太医才诊出来的呢。”
桑榆面和道:“那还真是恭喜月格格了,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孩子了。”
“那是自然,榆福晋没有怀过子嗣,自然是不能体会其中的滋味。”含月笑的花枝乱颤,她终于在所有人扬眉吐气的一回,这一次连桑榆都被她比了下去,如何能不得意。
桑榆隐隐不悦撇撇嘴,她真是想不懂为什么含月处处都能踩人一脚。
“那还是真是恭喜了,只是月格格初次有孕,不知道孕妇的辛苦,可千万要小心些。”抚醉冷冷道,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含月得意的瞥了一眼抚醉,叹道:“我啊,自然是会万般小心的,必然不会像柳格格一样,十月怀胎一场空。”说着还故作惋惜。
此话一出,全场惊讶,抚醉刚刚失去了孩子,含月这般刺激打压,她的表情自然是最难看了,脸色瞬间寒了下去,拳头狠狠掐紧。
“柳格格刚刚遭遇失子之痛,这样说可怕不好吧。”樱脂怯生生道,她是非常厌恶含月的了,也看不惯她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