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正午,火辣的太阳直直照射着醉仙阁,入了夏,天气是越来越炎热,各房里都用上了冰块,冰饮。
抚醉悠悠的躺在石椅上哼着小曲儿,她是南府乐妓出生,擅乐能舞,自然不在话下,也正是因为她舞乐超群,才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醉仙阁最美的地方还属后院亭台了,虽然不比嘉绾,桑榆的大,但风景却更剩水云间和四季春。
后院是这样幽静。地上是春草、落下来的榆钱和风吹来的柳絮。
抚醉闲闲的哼着昆曲中牡丹亭步步娇的唱段【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曲调婉转,袅袅余音。
偌大个王府里也只有抚醉能哼出这样撩人的曲调了。
芊墨端着小碟西瓜,穿过梧桐树,递到抚醉旁边,满脸喜色,伏到抚醉耳边悄声说着。
说罢,抚醉不经挑眉,闲淡道“有这样的事?那月格格也太跋扈了吧,着实可怜了那个花房的奴婢了。”
说着,玉手没闲住,捻起一块就放入嘴中。
“是啊,那月格格跋扈,也只有榆福晋才能压得住那月格格了。”
抚醉秀眉微蹙,疑心道“听你这话说的,那榆福晋真这般厉害?”
芊墨点头入捣蒜一般,语气坚决:“是啊,奴婢方才经过厨房听娴格格手下婢女子衿和那般小婢女说的呢,说那榆福晋可厉害了,那说话的口气哪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连嫡福晋都比不得呢,两三下就把月格格的话怼死了。”
烈日晒的抚醉热的出了些微汗,抚醉拈着帕子擦了擦自己脸颊的汗水,悠然道:“那榆福晋是厉害了些,到不似月格格那样跋扈,是个不好招惹的,不过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肚子里没货的东西,她们一个个争破了头都没有我这肚子来事的快。”
芊墨忍不住嗤笑,眼神带了些许讥讽:“是啊,她们一个个争的头破血流都不如咱们小主厉害。”
抚醉悠悠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等我生下了这个孩子,要什么恩宠得不到,求什么富贵求不来,她们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盯着我肚子,盼我出事,可我就偏要活的好好的气死她们。”
芊墨站到抚醉身侧,手腕劲道有力的帮她觉着肩。
用过了午膳桑榆就躲在了自己的水云间闭门不出了。前几日才打压了一顿含月,想着含月看她也是心中有气,还是少出去找气受好。
干脆躲在自己的水云间写诗作赋来的痛快。
刚过了午后太阳最毒辣的时段,桑榆就叫云栽把易安词屈出来,坐在窗边看书。
暖阳透过纱窗,照射进正殿,阳光在殿中弥散开来,皆是暖阳的香味,桑榆一只手支着脑袋,娴静的看着易安词,其实易安词她看过好几遍了,但是她最喜欢的就是李清照的这本易安词了。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桑榆柔声吟唱着,细细捻来,只觉得舌尖美好,如游丝滑过。
她喜欢李清照,更羡慕李清照对他夫君的感情。两情相悦,两心相好,此生若能做到如此,也不过如此了。
这世间的感情最难得的感情便是帝王之情,无奈她没得选择,若是可以,她又何尝不喜欢遇到一个像赵明诚这样的男子呢。
桑榆支着头,跟着词调,轻轻摇着头,簪子上的流苏轻轻划过脸颊。发出铃铃的响声。
云栽几次担心桑榆受凉了,见她看书正投入,也不好再打扰,识相的退了出去,才到门口,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青泓。
青泓是带着荣宝一同来的,脸上止不住的喜色笑意。
云栽刚想进屋提醒桑榆,就被青泓拦住了,示意她不要出声惊扰了桑榆,云栽会心一笑,极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
数道散光透过重重花影,打在了青泓身上,玉树临风,风姿摇摇。
青泓蹑手蹑脚的走到桑榆身后,样子似极了偷鸡摸狗的小贼,惹的荣宝都在忍不住笑起来。
他伸出白而修长的手轻轻弹了一下桑榆的后脑勺,吓得桑榆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过头,知道是青泓来了,瘪着嘴,气鼓鼓的样子。
青泓被她的样子逗的好笑,轻笑打趣道:“怎么,本王来了,你这般不开心么。”
桑榆放下手中的易安词,一脸不悦,万般无语道:“王爷来了,便来了,为何还要这般悄无声息,吓妾身一跳。”
“本王那是瞧你看书看的入神,不忍心打扰你。”说着还朝桌上的书瞥了一眼,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个男人,连撒谎都显得这般愚笨,既然有意吓她,不就是想看她被他吓的花容失色的样子么,她这样想着,但也不敢直说,只是无奈道:“王爷惯会逗妾身的。”
青泓绕过桑榆就坐在了刚刚她刚刚坐在的地方,拿起桌上的书翻看,脸色瞬间不悦,眼神幽怨的盯着桑榆,跟孩童一般幼稚的样子
“你怎么又看这种书,跟个妒妇似的,本王不是跟你说过不喜欢你再看这种书了么。”他假意微怒道。
桑榆无奈的耸耸肩膀,有意躲避青泓的目光,心虚道:“王爷,妾身喜欢李清照,固然最喜欢李清照的这本易安词了。”她顿了顿,眼神上下票转,吃醋一般:“若说妾身是妒妇,妾身自然是万万不敢嫉妒的,王爷后院妾室众多,难免顾及不上妾身,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此话一出,青泓瞬间被桑榆气笑,他两手击掌,荣宝随即捧着一盒长方匣子进来,递到了桑榆面前。
桑榆诧异的看着青泓,青泓朝她微微挑眉,柔声道:“打开看看。”
受了他的意,桑榆才怯生生的取过匣子,带着期待与惊喜打开了匣子。
看见了匣子里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惊住了,是一支银凤雕海棠连着米白色珍珠流苏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