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
相当标准的五体投地道歉式,实在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不是我说……你既不愿意搬家也不愿意投胎,还隔三差五的无意识想要搞事情,这让我很难办啊。”
手指缠绕着自己的发梢,演的眼神逐渐冰冷:“要不你考虑下,我去找个神父来帮你超度下?”
“非非非非非非——非常抱歉!”
听到演的话,幽灵少女的头压的更低了。
在半年前,幽灵少女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曾经无数次的吓退过这里的历代住户,无一失手——甚至其中有几位还被吓成了神经病。
由于房龄还比较年轻,所以因为闹鬼就拆迁这个理由实在是无法让拆迁办接受,原本房主已经打算就这样留给n年后的子孙处理,结果遇到了需要房子的演。
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第一次确实是被吓了一跳,但是熟悉了之后演也就明白了这家伙对自己的威胁仅限于视觉冲突——既不会鬼压床也不会入梦,甚至连物理接触都打不过艾米,总而言之只要她不会在自己打游戏的时候从屏幕里突然钻出来挡自己的视线或者抢厕所这种行为演也不会多管她。
说到底,谁是房主还真说不准。
相比起演的郁闷,幽灵少女则是明显的憋屈了。
虽然不是什么厉鬼大妖,但是幽灵少女好歹也是这里的主人——结果自从这三个家伙搬过来以后,不但不怕自己,还胁迫自己用能操作电器的异能帮他们洗衣做饭开灯换台……
“关下门谢谢……”
说完,演一头扎倒在床上,不出三秒便睡着了。
见此情景,幽灵少女不由得满头黑线——至少!你也要把睡衣换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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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搬了新家以后,零一直感觉自己需要做的事越来越少了。
早上完全不需要打扫,因为地上根本就一尘不染,从天花板到玻璃都毫无一点脏迹,庭院的杂草也被修剪的很整齐,客厅和餐厅的花瓶换了水,洗衣机里的衣服也都整整齐齐的挂在庭院的晾衣架上,面包机里刚刚烘烤出的面包也恰到好处……
瞬间,零觉得自己的人设被夺走了大半!
当然,零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女仆病,相比起服侍别人零自然是更喜欢被别人服侍,更何况空余出这么多时间,零也能更好的打理自家老爷的财产。
“贵安,零小姐。”穿着女仆装,幽灵小姐微微弯腰:“立华先生还在睡。”
“是吗,”
抽了抽眉头,说实话零有的时候感觉这只幽灵实在是有些……太反常了。
因为自称是失忆,所以到现在也没能问出她的名字和生平的种种,但是这只幽灵对于家务却完全是得心应手,即便是认真学习家政多年的零也自叹不如。
女仆幽灵?亦或者是人妻幽灵?虽然作为家主的演不会在意,但是自认为还是家里智商担当的零必须要为整个家庭的智力负责。
倘若连最后的自己智商都下线了,那这个家就完了!
怀疑,没错,就是怀疑,零费劲各种途径去寻找关于整个鬼宅的一切情报,以及用素描画出这只幽灵的外貌放在数据网上寻找,但是最终却一无所获。
鬼宅是从刚建成就变成鬼宅的,建设时也并没有出事,附近也没有出现任何失踪案或者丢尸案,而那些鬼宅受害者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虽然精神上受到的伤害还是蛮大的。
但是从幽灵能做家务来看,她并不是做不到物理性攻击……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只是为了守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吗?
“早上好,零。”
揉着惺忪的眼睛,演朝零打着招呼。
另一旁,幽灵还漂浮在半空中帮他递毛巾……简直,比起女仆更像是女仆。
“已经中午了,老爷。”
把自己的情绪压到最深处,零保持着自己那副三无脸:“老爷您今天的日程安排是?”
“……打游戏。”
一瞬间,演感觉到空气变得极为压抑,但是不论是躲在自己身后吓得发颤的幽灵还是从刚才开始动作表情就没变过的零都不像这股气氛的来源处。
“抱歉了,主人,恕零稍微逾越下。”小巧的手把演推到一边,零径直的走进演的卧室。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演仿佛看到了零的眼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哐咣————
手里提着一把小巧的锤子,零相当可爱的歪了歪头:“老爷,您的电脑报废了。”
“我……”
稍微后退两步,演感觉自己说话有点困难。
“那个……零小姐……”躲在演身后的幽灵正想说话,结果零犀利的眼神一瞪顿时又把她吓的缩回了脑袋。
“真是不好意思啊老爷,看来下午要上街买新的电脑了呢。”
凑到演的身前,零眯着眼睛仰视着演,但是演莫名感觉自己才是被俯视的一方……
“行,行吧……”
在绝大部分人眼里,零都是一个绝对完美的女孩。
美貌与智慧并重,德才兼备,家政万能,不论是面对南方蟑螂还是西伯利亚的黑熊都能从容的应对。
只是,很多时候演都感觉零不像是人类——她太缺乏感情波动了。
与优和家主大人不同,虽然优和家主大人都不会说话只能用写字板代替,但是演却能很清楚的知道她们的喜怒哀乐变化,而零却不同,她虽然说话,但是却让演读不懂。
明明两个人之间相距不到二十厘米,但是不知为什么演却感觉零离自己很遥远,非常遥远,比起宇宙更加的遥远。
在那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只有零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活着,没有人和她说话,但她也不觉得悲伤,仿佛与生俱来便是如此……
“老爷,到了。”
走出车外,久违的太阳光照耀在演的身上,此时演已经来不及让思维狂奔在宇宙之外,因为他现在只想找个能隔绝阳光的地方。
几个月没有接触阳光,不仅让演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稚,更是严重的降低了他的抗光性——如果不是零及时的扶住了他,可能演当时就会和柏油马路来个亲密接触。
妈耶,差点丢人。
“果然如此……”小声地嘀咕着什么,零正色看着演:“老爷,您现在身体里的阳气正不断地被那只幽灵吸走,如果不想办法您迟早要被榨成人干。”
听闻此言,演顿时虎躯一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贴在了零的小脑瓜上。
这丫头,脑子也没烧坏啊,是不是最近英叔的鬼片看多了?
“……咳”
虽然画面是美好的,但是时间就是金钱,尤其是这种被别人喂狗粮的新闻司机先生是绝对不能忍受的:“那啥,车费。”
司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宛若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了演的心头——对啊,就算是自家女仆脑残了又如何,虽说两个人认识不久但是怎么说也是有一点感情的,倘若连女仆的中二都不能接受那还叫什么合格的主人!
“放心吧零,不论你还能不能治得好,我都会养你一辈子的。”
另一只手仅仅握住零的香肩,就这样原本是零扶着演的体位顿时变成演抱着零,而且由于略大的身高差终于让演有了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然而这种愉悦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演就不得不因为零那副要杀人的目光而松开了手。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演,零直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福泽谕吉递给司机,拉着演就离开了这里。
周围围观群众们奇怪的视线,让零觉得太过丢人。
而且说到底……
看着被自己拽着胳膊一脸不知所措的演,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要是自己不负责照顾他的话,怕不是哪天被人卖了都要帮着数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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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
盯——
“这位小友,请问老夫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概是被演那副毫无基质的死鱼眼盯的有点发毛,身着中山装戴着圆墨镜,一副民国打扮的老者奇怪的问道。
“总觉得你随时都会打出一套八极拳。”
“啪!”
一记沉重的手刀,狠狠地敲在了演的脑门上,随即演的脸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当时那撞得桌子都震了三震。
“喂!零你搞什么啊!打头会降智的不知道吗。”
“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没得降了。”
在老者一副惊骇表情中,演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没办法,头可断血可流,直感呆毛不能丢。
“失礼了。”站在立华演的身后,零安静的如同一个乖巧的女仆一般——但是从位置上看她随时都可以再打出一记手刀:“李先生,我家老爷他的身上是否有什么诅咒一类的迹象?”
端详了立华演良久,最后这个姓李的老者摇了摇头。
“恕老夫眼拙,这孩子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缠身——就是看上去挺虚的,服用这些中药多调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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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零什么也没说,看起来她并不打算对自家主人做出任何的解释。
“去米花町……”零
“去秋叶原。”立华演
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零的话,演对司机说道。
扭过头看了一眼演,零最后想了想,还是对司机说道:“去秋叶原吧。”
司机奇怪的看着这两位乘客,这姐妹俩是闹矛盾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老司机纵横东京马路多少年,也算是个过来人,当然知道不该问的事不要问——就好像经常有人让自己小心的跟紧某辆车,但是一遇到堵车或是红灯即将把目标跟丢,其中一个小男孩就会打开车门踩着滑板跑掉……所幸的是他的同伴没忘记付车费。
“……难得出趟门,顺便理个发吧。”望着车窗外,零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是演很清楚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不用,我自己修就行。”
捏着已经垂到肩膀的发丝,演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他应该知道的,零并不是那种会主动敞开心扉的类型,今天的事如果他问了零也一定会坦白告诉自己理由,而自己这种憋在心里默默生闷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弟弟了。
所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生气呢……无法理解,不能理解。
就在演为自己心理问题陷入苦恼的时候,司机一个突然的飘逸急刹车,让原本保持有一段距离的两位乘客顿时紧紧挨在一起。
好香……
并不是什么名贵的香水或是什么花的香味,演从零的身上仿佛闻到了一种带有诱惑性,令人着迷的气息……荷尔蒙的味道?
因为反应比较及时,演和零两个人下意识的互相抱着——可能,是因为都想着保护对方,结果造成了这种看起来异常暧昧的体位。
“非,非常抱歉。”
现代日本人的宗旨就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而对于服务业来说,让客人感到苦恼那是要面临失业的危机的!
“刚才我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他用滑板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快行驶……我快要撞到他了结果被他用惯性漂移过弯擦边而过……真的非常抱歉!拜托不要投诉我,我还有女儿,她才六岁……”
安心吧安心吧老兄,不会举报你的……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你是漂移停车的吗?
最后司机死活没有收零给的钱,而且他说自己要回家静静——经过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可能已经没有勇气再握紧方向盘了……
所以说,究竟是谁家的死孩子在高速公路上玩滑板,把人司机大叔吓成这样呢?
站在路边,看着司机先生以最低驾速离开,零看了看演,演也低头看了看零。
“我觉得……网购也挺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