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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仲夏秘密

上学的时候,我们总会发现班里总有那么一两个平时比谁都贪玩,上课经常睡觉,作业也一塌糊涂的同学考试就是跟厉害。我们不耻他们平时的学渣行径,却不得不佩服他们学霸般的应试结果,齐晴川就是这路“货色”。

晴川的妈妈也是教师出身,早些年带过几届学生,在晴川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把他带到教室里进行“熏陶”,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不到四岁晴川就会背诵一百来首诗歌,甚至记住了身法口诀。所以自幼稚园起晴川就一直名列前茅的学霸事迹,不仅得益于他自身的聪慧天资,这么一段良好的“早教”经历也是奠定他学霸的重要基础。可这家伙就是调皮捣蛋,偶尔还违反班规校纪,很是令班主任头痛,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后来因为雨沁的缘故,晴川有所收敛,但也小错不断,但总归老师和家人是疼惜他的。

升学考试在即,学校也进行了最后一次模拟测验,检验大家的应试状态。晴川不出班主任所望,用几乎满分的成绩拿下了全校第一名,雨沁也在自身的努力和晴川的帮助下考进了班级前十名,班主任自然是笑逐颜开,既夸晴川争气,又表扬他乐于帮助同学,实为同学们学习的榜样,掌声和喝彩声阵阵,晴川竟有些飘飘然了。

果不其然,当真正的升学考试结束后,晴川栽了个大跟头。

出成绩这天,班主任脸色铁青,一向以数学成绩满分自诩的晴川竟然只考了85分!班主任气的当场发飙,给了晴川一个结结实实的大耳刮子。晴川自然不相信会马失前蹄,可经过查卷后学校仍然给出了85分的最终成绩。这样加上语文98分,总分183分,晴川最终与185分录取底线的重点中学失之交臂。

最惊讶和意外的莫过于雨沁,虽然自己凭着踏实和努力考出了190分的总成绩,顺利过线踏入重点中学。可当听到晴川令人大跌眼镜的成绩时,她的惊愕溢于言表。从学校出来,俩人各怀心事,晴川一路闷闷不乐,低头默默无语;雨沁好几次都想安慰安慰晴川,却又无从开口,只好默默陪着晴川一路无言。

快到巷口的时候,晴川突然转过身来叫住雨沁,雨沁见他两眼无光满脸沮丧,正欲开口安慰,却是晴川先开了口:“雨沁,对不起,不能和你上一所学校了,我走了。”未等雨沁开口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巷子深处走去,雨沁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晴川渐渐远离的背影欲言又止,少女满腹委屈,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好想对着晴川喊出心里的话:“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还上一所学校!”可直到背影消失在巷尾,雨沁终究没有喊出来。她咬咬下唇,眸子里透出了坚毅决定,然后转身向家走去。

这天正好是周末,晴川的爸爸妈妈也早就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牢骚,但终究疼爱晴川,末了又提醒俩人不要太怪晴川,多些安慰和鼓励,上学的事她再想想办法。挂了电话,夫妻俩一阵沉默,晴川的成绩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但俩人对于晴川的教育培养一向宽松开明,平时晴川无论成绩好坏,他们也少有责备,更多的是鼓励和支持;但这次毕竟是很重要的考试,夫妻俩多少有些失落。沉默良久,还是爸爸先打开话匣,和妈妈商量着跟平常一样对待儿子,然后上学的事情再从长计议。这样一来,夫妇俩愁云渐消,开始张罗午饭。

告别雨沁后,晴川一路五味陈杂,想想再也不能和雨沁做同学了,再想想班主任的气愤和即将要面对的爸爸妈妈,晴川备受煎熬,到了门口竟是犹豫不决,不敢进门了。徘徊良久,想起班主任那一巴掌现在还有些生疼,当下心一横:“巴掌都挨了,还怕什么!”便抬手去推铁门。

爸妈正在忙活,听见院子里铁门响动便知道晴川回来了,妈妈在围裙上搓了搓手边从厨房出来边说道:“晴川回来啦!考……”却见晴川满脸沮丧,一副垂头丧气的落魄样,爸爸在旁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这才硬生生把后边的话吞了回去。赶忙又转开话锋道:“来来来,赶快去洗手,妈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晴川本以为爸妈这次肯定少不了责备,却不想俩人竟是满脸笑容,没有丝毫责备批评的架势,晴川不免有些惊讶,却又不敢开口询问。洗手上桌,爸妈也是只字不提成绩的事,一个劲儿的给晴川夹菜,又把暑假带晴川出去旅游的计划娓娓道来。晴川心里惭愧,自进门就没怎么说话,这会儿也只顾低头往嘴里泡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忽的又想起雨沁、想起梁老师那一把巴掌、想起爸爸妈妈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孩子,一时间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放下碗抱着妈妈哭道:“爸妈,我考砸了,我考砸了……”夫妻俩也没想到一向调皮开朗的儿子竟然来这么一出,一时间慌了手脚,只道:“没事儿,没事儿,爸爸妈妈不怪你,上学的事儿咱们想办法,过几天爸爸妈妈带你出去好好玩一下…….别哭了,别哭了,咱们吃饭……”一番安慰,晴川总算稳定了情绪。爸爸又天花乱坠的讲了些这次准备旅游的去处,晴川一脸憧憬,考试的委屈总算暂时放了下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傍晚的时候,晴川接到了雨沁打来的电话:

“你,你没事吧?”电话里雨沁有些犹豫。

“没事儿,”晴川语气有些冷漠,停顿片刻又软下语气继续道:“雨沁,恭喜你考上一中!”

雨沁一听晴川这么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半天没有言语,沉默良久才道:“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好吃的。”

“我,我明天有事儿,过几天吧,过几天我请你。”晴川本能的拒绝了,又编了个借口敷衍雨沁:“那个,我妈叫我吃饭了,我挂了哈,改天聊。”

挂完电话,晴川一阵难过,他不是不想和雨沁说话和见面,但总觉着自己考这么差没脸见她,又多少有些埋怨雨沁都考上了一中,自己却成了同学们的笑话,或许再也不能和她做同桌了,生起了孩子气。

雨沁还没来得及开口,话筒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音,少女顿时一阵失落。雨沁回家后纠结了一下午,她原想打电话安慰安慰晴川,然后用攒的零花钱请晴川吃顿大餐,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晴川。可没想却吃个闭门羹,满腹委屈顿时像决了堤的洪水,霎时间奔腾而出;“臭晴川,死晴川,活该你没考好,再也不和你做同桌了……”心里愤愤不平了半天,又忽的想起自己能考好其实少不了晴川平时的辅导帮助,辗转又担心起那家伙来。雨沁妈妈也为了庆祝雨沁取得好成绩,特地包了饺子犒劳她,这会儿正好起锅,便招呼雨沁赶紧出来吃饺子;看着妈妈眉开眼笑,雨沁竟有些动摇,一扭头又瞥见墙上那张灿烂的笑脸,一股酸涩又涌上心头。妈妈瞧出了端倪,伸手过来紧紧握住了雨沁的手,满眼温柔的看着雨沁道:“雨沁,开心点,他会为你骄傲的。”母女俩深情对视,又是一番浓浓思念各自从心头袭来……

没有作业负担的暑假果然逍遥,虽有考试失利的苦烦,但终究淹没不了少年们贪玩的心,晴川和小伙伴们疯了几天便去了海边旅游,雨沁也趁着假期帮着妈妈张罗水果店的生意,得空又回了石城陪着外公外婆住了些日子。这一晃就是一个月的光景,晴川和雨沁竟是没有通过一次电话、再见过一次面。偶有闲下来时光,想着给对方打给电话,却不凑巧的一个出去旅游了,一个又回了石城老家,一来二去,俩人又各自增添了倔强。但终归俩人是欢喜彼此的,晴川买了一个大大的海螺准备作为礼物送个雨沁;雨沁也精心准备了好几副石城的写生准备送给晴川,少年相思,又别有一番愁苦。

眼看着开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晴川上一中的事情到底没有着落。毕竟晴川爸爸是军人出身,骨子里的刚毅正派让他打心底里不希望儿子上个学也要走后门。海边旅游的时候父子俩就促膝深谈过这个问题:

“儿子,回去就要开学了,你也要上初一了,再回去之前有些事情爸爸希望你自己那个决定。”晴川爸爸一脸严肃的对晴川说道。

“您说,爸爸。”秉性随爸爸的晴川倒是也不含糊。

“儿子,我和妈妈都知道这次升学考试你没发挥好,差两分才考上一中,我们知道你心里特别难过,所以也从来没有责备过你;可是儿子,你没考上一中毕竟是事实,我们总要面对。”见晴川低头不语,爸爸叹了口气又继续道:“马上就要开学了,你如果真想去一中,你梁阿姨(班主任)也有门路,进个差点的班级完全没有问题,但是爸爸很希望你想清楚一个问题,然后自己拿主意。”

见晴川眼中满是坚毅,爸爸又继续道:“儿子,你是希望被老师和同学怀疑你走后门去一中呢,还是踏踏实实的去二中努力证明自己?”

其实晴川从小受父亲影响很大,他最骄傲的事情莫过于有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爸爸,虽然爸爸因为身体原因转业了,但从小那颗军人梦就在心底深深扎下了根。所以以晴川的性格,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二中,可是一想起再也不能和雨沁上一所学校了,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的决心都将化为泡影,心里好一番五味杂陈。这样纠结了半天,晴川脑子里忽然闪现了这样一个想法:“自己先去二中,用成绩证明自己后再转校去一中,这样说不定就又可以和雨沁做同学啦!”这么一想,晴川豁然开朗,抬起头来坚定的对爸爸说:“我去二中,证明自己!”

爸爸拍了拍晴川肩膀,欣慰道:“好儿子,爸爸相信你!”一直没说话的妈妈也红了眼,搂过晴川温柔的说道:“妈妈也相信你!”晴川不觉莞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开学前晴川和雨沁终究还是见了一面,晴川借着送海螺的借口约了雨沁出来,没想到才一月不见,晴川竟晒成了个小黑炭头,雨沁又觉惊讶又觉好笑,打趣道:“哇,晴川,你上哪里挖煤去啦,怎么变成了小黑娃啦?”晴川白她一眼,却见少女一脸灿烂,竟有些痴了。

雨沁本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老受欺负,却不知这一年的同桌时光,竟让她开朗了许多,尤其是和晴川在一起的时候,还会打趣晴川,或许这才是豆蔻年华本来的模样吧。

忘却了烦恼的少年总是欢天喜地,晴川又是一阵胡吹海侃,却听得雨沁好生向往,尤其是听到大海的桥段,她真希望有一天能和晴川一起去看看。接过晴川送给自己的大海螺,雨沁也是满脸的惊讶和欢喜,这么大的海螺可是第一次见。临了雨沁也拿了七幅写生送给晴川,少年自是开心的合不拢嘴,想着有机会一定去石城看看是不是正的石瓦石墙。

开心时光总是短暂,回家路上俩人不免又想起开学的事情来,各怀心事,一路无言。到了巷口,晴川先开口道:

“雨沁,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原来说好的要一直和你做同桌的,现在可能做不到了;”晴川一脸愁容说完又恢复调皮张扬的性格道:“我要去二中,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机会考好了,我一定转学去一中找你,要让老师把我们安排成同桌,要不然我就天天捣乱,直到他同意为止。”

雨沁先是听得难过,听到晴川后边的话又不觉莞尔,看着晴川道:“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晴川一听秘密,顿时来了好奇:“什么秘密,快告诉我。”

少女莞尔一笑,调皮道:“以后再告诉你。”然后抱着海螺一蹦一跳向前跑去,边走边道:“谢谢你的大海螺,我走啦!”

晴川不想竟被雨沁给耍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雨沁身影渐远才回过神来,边追边喊:“臭丫头,敢耍我,你给我站住。”

树荫下,两个欢快的身影渐渐远去,蝉鸣似乎更高亢了些,或许少年们的欢快,更让这仲夏火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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