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苏桐晚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把包放下来,一个办公室的田悦就从外边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跟苏桐晚说道:“苏医生,出事儿了。”
“怎么了?”苏桐晚见田悦喘得厉害,连忙给田悦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出什么事儿了,你慢点儿说。”
“昨天刘副主任接了一个车祸的伤患,那名伤患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伤的很重了,本来医院是不该接下来的。”田悦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但是刘副主任还是接下来了,也跟伤患的家属说了病人的身体情况,家属也在免责书上签了字。”
“然后呢?”苏桐晚问道。
“然后,病人在手术台上就停止心跳了,这本来是没什么,但是家属却要举报刘副主任收了他们的钱……”田悦说道。
“刘副主任收他们的钱了?”苏桐晚有些惊讶,刘副主任的为人她是清楚的,正直而且善良,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
“是他们硬塞给刘副主任的,说刘副主任不收就是不想尽力,刘副主任也是很无奈,本来想手术完之后再还给他们,结果还被他们反咬了一口,现在在大厅里闹呢,非要医院给他们赔偿。”田悦说道。
苏桐晚想起刚刚上边路过大厅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大厅聚集着一堆人,吵吵嚷嚷的。“那刘副主任……”
“关于这件事儿,医院里正在开会,但大家都说刘副主任这次工作可能是不保了。”田悦说着,叹了一口气。
苏桐晚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刘副主任明明是好心,现在却被伤患家属反咬一口,这不就是现实版的东郭和狼、农夫与蛇的故事么。这件事儿也让苏桐晚更坚定了一个道理,做服务这类工作就是要心狠,恻隐之心是大忌。
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刘副主任就被离职了,科主任说院长介绍了新的医生来接任刘副主任的位置,听说是从国外研修回来的,年纪轻轻就读完了博士学位。
自从刘副主任离职之后整个普外都围绕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氛,闷闷的,苏桐晚也受这种气氛感染,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晚上回家之后顾乔唯一进门就看见苏桐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耷拉着脸。顾乔唯看了一眼电视机,播放的是一档喜剧节目。
顾乔唯坐到了苏桐晚的旁边,半开玩笑地说:“怎么看喜剧节目还这么闷闷不乐的?这节目不好看啊?”顾乔唯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还是,亲戚来了?”
苏桐晚“噌”地一下脸就红到了耳朵根儿,转过头去瞪了顾乔唯一眼,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毫不顾忌地说出这种话。
顾乔唯也只是大剌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等苏桐晚自己跟他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她看喜剧节目也提不起兴致来。
苏桐晚叹了一口气,把刘副主任离职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乔唯,一脸的愤愤不平。
“多大点儿事儿……”顾乔唯说着,看见苏桐晚又瞪了他一眼之后,有些悻悻地闭上嘴不敢出声了。
普外这种低沉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三天之后新接任刘副主任职位的人的到来。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中国航空公司A市前往C市的航班。飞行距离是1408米,预计空中飞行时间是2小时50分钟。为了保障飞机导航及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飞机飞行过程中不要使用手持电话……”
飞机起飞前,林希走在飞机中间的通道上检查各位乘客是否系好了安全带。
“先生,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林希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呆了黑色的鸭舌帽,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听到林希的声音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林希,微笑着,“林希,好久不见。”
林希看到眼前的男人之后突然就愣住了,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久没见了?有四年了吧,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四年。
林希看着男人的微笑,还一如四年前一样的耀眼。但跟四年前不一样的是,他好像成熟了很多,不管是下巴上的青涩胡茬还是深邃而深沉的眼睛。
林希就这样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地开口,“好久不见,傅盎然。”
两个小时五十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飞机飞行过程中,林希去过机舱里很多次,每一次她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傅盎然的位置,但她都没有再跟傅盎然说过话。
林希不知道傅盎然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四年前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好像对这里从来都没有过留恋。自此之后,他的名字便成了苏桐晚心底最难抹去的疼痛。
飞机降落之后,林希从工作人员通道出来之后,在机场大厅被傅盎然叫住了。
林希转过身去,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傅盎然,没有说话,她在等傅盎然先开口。
“林希,四年没见了,过的还好吗?”傅盎然问林希。
“挺好的。”林希的回答言简意赅,她知道傅盎然想问的并不只有这些而已。
果然,傅盎然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开口,“桐晚……桐晚她还好吗?”
“桐晚结婚了。”
显然,傅盎然并没有想到林希的答案会是如此,他有些愣住了,眼睛里是满满的落寞和失望,还夹杂着一些惊讶,连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什么时候?”
“两周前。”
傅盎然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桐晚结婚了,他离开的这四年来,也一直都有跟留在C市的同学们打电话询问苏桐晚的情况,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苏桐晚一直是家和医院两点一线,偶尔会听妈妈的安排去相亲,但一直都没有成功。
傅盎然低了低头,贴在身侧的手突然攥紧了,左胸腔的位置有点抽痛,连呼吸都会痛。
他还是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