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那轿子里的人所说,几人其实离中州城并不远,没几个时辰,冬至雪就看见远方隐隐可见的城池了,城中码头正热闹,航船不断进出,而远处的一艘航船边,两个男人正在水中吭哧吭哧地游泳。
“哦哦哦哦哦——”
二人一个身穿灰绿布甲,一个赤裸膀子,齐头并进不分高低,游出不远,另一个青衫男子踏水而来,叫道:“大哥,二哥!船上开饭了。”
“哦哦,开饭了,正好,二弟,决胜负吧!谁先到,谁……”
他正说着,紧接着便听见哗哗水声,赤身男人已经抢跑往前游了。
“啊?!二弟,你学坏了,居然会耍诈!”
“哈哈……四弟说过,做人可以老实,但不能蠢,大哥你耍了我这么多次,也该轮到我了!”
“四弟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
“四弟确实没说过,只是我想四弟了!”
“哈哈哈!是这样吗?我也想四弟了!但愿消息所说的中州城副城主楚越就是四弟吧!”
两人一同朝着客船游去,而大船的桅杆上,正站着一个西荒脸孔的红衣男人,低头看着玩闹的三人。
那船只离中州城还有些距离,大约还要航行一两日的功夫,只是这点距离却不过是青鸾几个振翅便能到达的罢了。
冰蓝色大鸟从天空一掠而过,船上的人并未抬头去看高空,而鸟背上三人也并未注意到来往船只,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轿子上。
中州越来越近,轿子逐渐放缓速度,天阑令见状三人各自开始了行动。
“几位,前面便是中州城了。”那轿中下令停轿道“在下还有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等下。”
“不知阁下还有何吩咐?”
冬至雪让青鸾绕着轿子盘旋,笑嘻嘻道:
“哎呀~怎么能说吩咐呢,那显得我们多不尊重人呀~这位老乡,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嘞,所以我特别想当面向你致谢。要不要干脆一去去中州城,我请你喝酒?”
轿中那人忍着火气道:“阁下客气了,能为阁下引路是在下之荣幸,在下还有要事,便不耽误阁下的时间了。”
在他说话时,一根若有若无的青丝从轿窗缝隙中悄然探了进去,徐天成闭眼假寐,实则借助丝线摸索着轿内动向,轿中陈设简单,其中不过是一男一女而已,男人皮肤苍白,生了一副死人脸孔,而沉睡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相貌倒是不差。
等等,此人……
忽然,徐天成双眼咻的睁开,与此同时,轿中人也察觉到了那一根偷进入其中的青丝,暗叫不好。
“雪师叔,轿子内好像是云宗的虚明子师叔!”
青鸾上的冬至雪、乔松闻言皆是一愣,而轿子则突然加速,四个抬轿人两脚生风,飞快朝着下方遁去。
“想跑?!哪里走!”
一声大喝,冬至雪自青鸾上一跃而下,手中玄气寸寸凝结,一甩而出,化作一道玄冰长鞭,缠住了轿子一角。
“给我停下!”
“阿三阿四,拖住她!”
轿中人一声令下,轿尾的两个抬轿人闪身后撤,一人抓住冬至雪长鞭朝后一扯,另一人踏鞭顺势而上,一拳打向冬至雪。
“好强的力道。”
冬至雪被朝前拽去,一眨眼阿三的拳就在眼前,她轻吹一口气,玄气凝为冰盾,拦住了阿三的拳头,同时她回头叫道:“天成,小松子,你们与小冰去拦住轿子!”
“是,师父!”
“哈~~”
乔松跃跃欲试,而徐天成终于一个呵欠,舍得坐起来了,青鸾闪动冰蓝羽翼朝着那轿子直追而去,轿中人不禁大骂:
“该死!这个女人怎么会是云宗的虚明子,她不是在云宗被灭门攻打当日失踪了吗?!”
此轿中人正是前一晚离开九门宫,前来中州城刺探的九门宫死门门主:钟离。
原以为自己是绑了个中州的护卫队女队长,正好用来交换孔雀回九门宫,他那里会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来路这般不简单。
如今这个烫手山芋在手,恐怕不久后,云宗的报复就要来了吧。
钟离看着轿中昏迷的女子,现在这丢也丢不得,拿也拿不得,该如何是好?
他还在头疼,冬至雪已经轻松将阿三阿四冻成了冰柱,随手一扔,踏雪追去,暗暗道:“话说云宗的虚明子怎会出现在这?而且还被人擒拿。看来如今的云宗是真的没落了啊。”
前方,乔松在青鸾上撵着只剩两人抬着的轿子,不停大喊:“喂!别抱!”
唳——!
一人一鸟喊了好几句,轿子不但没停,反而跑的更快了。
“可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哈~”徐天成打着哈欠“怎么可能就这么停下来啊……”
谁知下一刻,乔松直接从轿子上一跃而下,身子炮弹似的冲向了轿子,徐天成人傻了。
“喂!师弟,别冲动啊!我们只要负责跟住就好了!”
“不对!师傅说的明明是拦住轿子!所以……”
乔松大喝一声,抽出长棍借坠势狠狠砸下。
“给我停下!”
过棍之风皆凝为风雪,长棍狠砸在了轿子顶端,冰壳自上而下凝结下去,寒风呼啸,拖住了剩下两个抬棺人的脚步,钟离神色狠厉,竖起两指,黑色死气盘绕指尖。
“混账!区区凝识境小鬼也赶在本座面前逞凶!”
他指尖朝上一点,乔松只觉一股巨力冲撞上来,将他连棍子一起撞飞出去,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就咳了出来,身子止不住朝下坠去。
“哇啊——”
青丝立刻延伸过来将他缠绕护住,甩上了青鸾,徐天成关切道:“傻瓜,你没事吧。”
“咳咳,这家伙好厉害。”
“这不是废话吗?能捉住云宗长老的人实力怎么可能会差!谁叫你硬上的!”
钟离击退乔松,冷哼:“哼,不想与你们纠缠,否则三招之内便要将你击毙与掌下!”
他立刻催轿子前进,却发觉速度越来越慢,同时,冰壳迅速结入轿中。
“怎么会,我明明已经将他击退了!”
钟离大惊,只听上方传来了冬至雪冷傲的声音:
“竟敢打伤我那可爱的徒儿?”
“什么?!”
轿子顶棚,冬至雪已然追上,她单脚点在轿顶,刺骨的寒意不断从她脚尖朝下蔓延。
“所以现在开始我有正当理由揍你了!”
钟离如坠冰窟,大叫道:“喂!能不能讲点道理,我好心好意给你们领路,现在你们反过来要打我,还不允许我还手不成?!”
“跟我讲道理是吧?那我告诉你,我的道理就是做错事要承认,挨打要站稳!”
她说着拉开膀子,冰拳就位。
钟离忙道:“我怎么就做错了?!我是抓了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根据我的情报,她是中州城副城主楚越的手下,他楚越抓了我们九门宫景门门主,我作为师兄,同时也是死门门主抓他一个属下回去交换人质,又有什么错?”
“你还狡辩,明明抓了云宗虚明子……欸?等下?!”
冬至雪桀桀怪笑:“你刚才说了‘中州城副城主楚越’对吧?”
“不错,那又如何?”
“嘟啦!”
冬至雪一拳砸在轿子顶端,扩散的寒气将仅存的两个抬轿人冻住,不许他们走。
“你确定?”
“……确、确定。”
钟离开始慌了。
“哦~~”
冬至雪一脸怪笑,忽然转头喊道:“小松子,把你的棍子给为师用用。”
“好嘞!”
乔松单手拎起棍子,投标枪似地朝着冬至雪投过去。
“师父接着!”
冬至雪反手接住棍子抡起,钟离急了:“喂!你、你想干嘛?我都说了,我抓的是楚越的人,跟云宗没有任何关系。”
“问我想干嘛?你小子摊上事儿了!知道我来中州城做什么的吗?老娘我是来探亲的!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楚越,那可是老娘的结拜弟妹!抓了他的人,你说我要干嘛?”
“弟妹?呵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
钟离只觉欺人太甚,仰头咆哮道:
“什么狗屁弟妹?你以为我不知道楚越是男的吗?不要告诉我他还有个男相公是你结拜兄弟吧!云宗也好,弟妹也好,都是框我的吧!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找我的茬!”
“巧了!他还真就有个相公是我的结拜兄弟!虽然他们还没拜堂,但我说他们是就是!” 玄冰在棍上聚集,冰刺不断长出,好好的一根棍子愣是变成了狼牙棒。
“何况,我就是故意找茬儿,你能奈我何?”
冬至雪图穷匕见,霸道说完后,狠狠将冰晶狼牙棒重砸下去。
“嘟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