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又传来田田的哭声,我擦干眼泪跑进病房,田田躺在那里一直在呕吐,枕头边一片狼藉,我妈用纸巾清理了很久,田田的小手一直在抓挠我,我只好按住了她的手。
“田田,不要乱动,要不就跑针了。”
“不,我要爸爸,我不要输液,我不要输液。”
她一边哭闹一边干呕,虽然吐出的都是一些黄水,但是始终无法停止这样的状态。
“妈妈骗人,妈妈骗人,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看到这种情况我妈只好跑去找医生,我在一边安慰她,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可是这些都是徒劳。
“如果田田听话,我就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来看你。”
“妈妈骗人,妈妈骗人。”
孩子是有多想念那个叫做爸爸的男人,才会如此反复的想要爸爸,哭的那么凄凉。
“好,好,田田安静下来,妈妈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怎么样。”
她停止了挣扎,随后我妈跟着护士也走了进来,虽然孩子还是扭动,但是情绪却安定了下来。
“孩子呕吐很正常,这是化疗的正常反应,但是情绪不能太激动了,你们家属要注意才是。”
“谢谢护士,谢谢护士。”
“田田你等下,我现在就打电话叫爸爸过来好不好?”
我妈疑惑的小声问我。
“什么爸爸?”
“妈一会再给你解释,我先出去下,你看着田田。”
我站在走廊的尽头,思索着,该怎么办?田田一直想见那个男人,这样的吵闹,显然对病情也不好。可是人家会来吗?我这样唐突的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了人家?
我思前想后的,考虑着,不管了,总不能让孩子这样下去吧!为了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掏出电话,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摸出那张名片,手指开始按键的时候也僵硬起来。
“喂!请问是姜力先生吗?”
电话这边,姜力刚刚走出房间,电话就响起,笑笑在整理文档,许言抬手拿起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找他什么事?”
好听低沉的男人声音?这个人显然不是姜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面的话题。
“喂!哦......我是......。”
我该怎么回答我是谁呢?我以什么身份呢?我愣住了。
“喂.....喂!你在听吗?”
“喂!我是哪个小孩的妈妈,能不能请姜先生来一趟医院啊?”
“谁啊?”
姜力进了房间,看见许言拿着他的电话还一直莫名其妙的问东问西的打听。
“有个女人说是小孩的妈妈?问你能不能去一趟医院?”
姜力从许言手里接过电话,表情凝重的盯着许言,他不会是开玩笑吧!“喂!你好,我是姜力。”
“喂!喂!姜先生,能不能请你现在来一趟医院啊?”
“哦!平小姐,什么事?”
“实在是对不起打扰你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你如果现在有时间来一趟医院吧?真的求求你了?”
平伊第一次用了求求你这三个字,对于一个陌生人,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人家相信自己,她答应了孩子,就必须要满足她的愿望。
“好吧!我半个小时就到。”
这边挂了电话,许言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想从他眼睛里看到事情的缘由。
“哥,为什么答应那个女人,仅仅因为那个孩子喊你爸爸吗?”
“许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个女人她在求我。”
姜力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因为那个孩子很可怜?还是那个女人用了“求”字?
显然都不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需要帮这个忙。
那边,平伊挂了电话,心咚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握手机的双手紧张的都出汗了。
总算是把人家都请来了,至少这次人家愿意来,那田田一定会很高兴的,想起田田那张生病的小脸,平依的心就疼的窒息。
回到病房,田田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看着我进来一直盯着我的脸似乎在询问。
“田田,爸爸马上就来了,已经在路上了,你要听话啊!”
“伊伊......?”
我妈小声的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说话,我拍拍我妈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会跟她解释的。
二十多分钟,那个男人一手拎着礼盒一手带着一个机器猫的毛绒玩具走了进来。
田田眼睛一亮,从他一进门老远就开始喊:“爸爸,爸爸......。”
姜力眼睛里满是宠爱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小人,带着微笑俯身将玩具放在她身侧,站到了床前。
“田田是不是想爸爸了?看着小脸哭的跟一只小花猫一样,丑不丑啊!以后可不能哭了啊!”
我的鼻子一酸,掩面低下头快速的擦干眼泪,抬起时,满脸堆满了笑容看和田田。
“怎么样?妈妈没有骗你吧!爸爸真的来看田田了。”
田田瘦弱的小脸第一次出现了久违的浅笑,苍白的脸颊嘴角微弯的裂开了小嘴。
看到这个男人,田田终于安静下来了,我拉着我妈出了门,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两个人开心的笑语声传来,还能听见哈哈大笑。
“伊伊,这个男人是......?”
“妈,那天田田抓着这个男人不撒手,还认为是他爸爸,那天也是这个男人将晕倒的田田抱进医院的,所以......。”
“哎!这孩子太想念他爸爸了。”
“所以我方才打电话给人家,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化疗结束,田田大概是累了,一直手抓着姜力的手,一只手搂着那个玩具,沉沉睡去。
姜力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孩子,因为病魔的折磨已经有点骨瘦如柴的感觉了,单薄的身体,看的让人心疼。
我轻轻的站在床的另一边,示意他,将孩子的手抽出来,姜力一点点的从稚嫩的手中脱离,轻轻的把孩子的手放在被子里,跟着我出了病房。
他跟着我走到楼梯间,站在一边等着我所有的解释,其实我是要感谢他的,真的,因为他真的愿意来看田田。
“姜先生,真的谢谢你能来医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认真的跟人家鞠了一躬,他连忙搀扶住我的胳膊,眼神里充满着疑问。
“你不要客气,我也是因为孩子。”
“谢谢你,我替田田谢谢你。”
我的眼眶酸痛,所有的语言都代替不了我此刻的心情。
“你别客气了,我想知道孩子是不是已经没有了父亲?”
“有,但是现在不知道在哪,我正在托人找。”
“找?难道孩子父亲......?我看孩子的病很严重?是吗?”
我点点头,不愿意否认他看到的一切。
“是白血病。”
我哽咽的吐出这四个字。
“那孩子病的这么严重,需要骨髓移植才能有康复的希望啊?”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再次点点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在等他爸爸?”
我再一次不否认的点点头,姜力眼神中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我。
“你不是她亲生妈妈?”
他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的为难疑虑,我抬头看他的,他猜到没有错,而且猜的非常准确的让我有点惊讶,他是如何猜到的?
“那你现在......?”
“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希望快点找到田田的爸爸,这样田田才有机会活下来。”
“好了姜先生,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不如我请你吃顿饭算是感谢吧?”“那到不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如果你找我,就打我电话。”
“好的,谢谢你,姜先生,那你慢走。”
姜力整理好衣服,快步的走下楼梯,转弯不见了,我盯着那大楼的一侧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这样的素不相识,还是好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