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历,天启十年,天显异象,分处神州四方的西岭,南疆,东域,北海,以及中州不枯林之人,尽皆看到了一个席卷整个天幕的云涡。
云涡由外而内,自左向右缓缓旋转,初始不过拳头大,但渐渐地越转越大,越转越快,逐渐变成盘月一般,乃至最后吞蔽整个肉眼能见的天穹,天地风云逆转,蓝天白日如水般消退扯碎,好像快要倾斜而下,择人而噬的云洞一样。
那铺面而来的视觉冲击,让每个身处其下的人双腿发软,脸色惨白。
一时间,四方云动,满州皆惊。
此时,南疆。
敕天院,摘云楼。
莫语嫣,狼王面带骇然的看着头顶轮转不休的云涡,眼神惊悸。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面前,土鸡虚浮于空,静静抬头,一言不发。
只是心下暗叹。
‘天帝,你终究还是又走到了这一步……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你是否能走完这条路……’
与此同时,神州四方,盘卧在各自秘地中的四大凶兽脸色各异的仰头望天,看着天空那环转不休的巨大云涡,脸色逐一而凝。
“开始了么……”
…
天墓,紫极宫外。
紫极殿。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头顶那似乎触手可及的光涡,楚墨白脸色发白,眼神惊恐。
他面前,光涡渐渐显现,透过那云转雾绕的流涡,他隐隐看到在光涡的另一头似乎有着另外一番别样的世界。
一旁,天乩默然低语。
“很简单,因为随着守阵道人的死亡,封锁这片天地的法阵启动了。”
“法阵?”
楚墨白一愣。
“你是说禁制吗?”
“不是,是法阵。”
楚墨白傻眼了。
禁制他明白,是一种具有保护性,或者攻击性的固定性被动手段,说白了,就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用自己的灵力布置下的一种防护措施,跟凡人猎杀野兽,修筑城墙的道理一样,但威力不一样。
可这法阵是什么?
没听过啊。
“敢问这法阵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对此,天乩也是脸带一丝莫名的苦笑。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当年听它们四个这么叫,大致,跟禁制的道理一样。只是据它们四个说,这东西威力更大,而且,不像禁制一样,时间久了还需要人用灵力维持,它会自动运转汲取这一方灵力维持自己的运行。可以说,只要不被破坏,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
楚墨白一脸懵逼,愣愣的看着头顶那光涡,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从没听说过这种不需要人维持就能自动运转维续的手段。
“你是认真的?”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看向天乩,一脸狐疑。
对此,天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要不然呢?你真以为单凭一个道人,能拦的住当年的我们?”
“你要知道,当年的我们可不是现在的你我两人能比拟的。”
楚墨白怔然,随即默然。
他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确实,现在以区区两人之力都能将光人灭掉,更遑论当初的他们?
他虽然不知道当初的他们有多强,又有些谁,但看四大凶兽,天乩,土鸡等残存下来的人就可见一斑。
如果当初他们连这光人都打不过,也太说不过去了。
看了一眼对方,楚墨白陷入了沉默。
这时,天乩重新开口了,眼神莫名的盯着他,淡淡道。
“走吧,法阵已经启动,如果不趁着它最虚弱的时候将它破掉,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再度恢复,到时候,就难了。”
看了一眼斜插在半空的骨剑,他转头收身,向头顶的云涡走去。
只是转头的刹那,他却猛地顿住,扭头看着一旁一动不动的身影,眉头一皱。
“怎么了?”
楚墨白迟疑了一下,才僵着脸讪然呢喃。
“我,我能不能不去?”
“?”
天乩一愣,楚墨白苦笑。
“我不知道你们的曾经,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事已了,那个……”
天乩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目光躲闪,脸带抗拒的身影,眉头大皱。
而楚墨白虽然看到了他脸色的变化,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以及自己的以后,他还是硬着头皮推脱了起来。
“我的心事以了,我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呐,这把剑本就不是我的,现在我还给你,咱们两清。”
“而且,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对你的帮助实在有限,我在这里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有可能托你的后腿,所以,那个,祝你好运哈!我就不打扰你做大事了,免送!”
话起话落,他转头就走,只是刚一转头,却猛地僵在了原地。
该死的!
老子怎么回去?
这时,他才想起这里不是神州,没有天乩的指引,他根本就回不去。
不由得,脸上堆起了笑意,慢慢转过了头。
“那个,你看,能不能劳累您一下,先把我先送下去?”
对此,天乩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他,对望良久,直至他额头泌出点点白汗,才冷幽幽的道。
“你真以为,你的事结束了么?”
楚墨白一滞,随即凝然戒备。
“什么意思?”
“呵呵……”
对于他的提防与警惕,天乩不置可否的一声嗤笑,在他渐渐难看的注视下,才冷冷道。
“还记的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这种法阵只要不被破坏就会永远运转下去。而那光人,与其说是应道而生,还不如说是这法阵借道而孕。”
“你是说!?”
瞬间,楚墨白一僵,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天乩下一刻的回应将他的心打落在了谷底。
“万年前,它已经死过一次。万年后的今天,它刚死。”
“!”
“小子,来不来你自己掂量着办。不过别怪本帝没提醒过你,你若不来,这把剑得还我。”
看着眼前眼带威胁的身影,楚墨白心底一阵阵发寒。
不是对他,而是对自己的未来。
法阵不破,光人不绝?
那岂不是意味着若干年后的某一天那光人还会重新出现?
到时候,没了这把剑,自己还能抵得过光人么?
也许渡过魂劫后,能。
也许,不能。
而扪心自问,他觉得不能的机率大一些。
以彼度己,眼前这个紫衣人曾经不就是一个渡过魂劫的超级高手吗?
还不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抿着嘴,看着眼前人,良久,他咬牙抬步,一把抽出斜插在半空中的骨剑后,站在了天乩身后。
脸色难看而阴沉。
“说吧,怎么做?”
“一个字,杀。”
看着眼前人,天乩轻声笑了笑,转身而过,向着他头顶的云涡踏去,而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说不清是讥讽,还是欣慰。
他身后,楚墨白脸色阴沉,垂首持剑,随身而入。
他们面前,云涡浮浮沉沉,氲转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