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箖背过身走着,却不想,撞到一个人的怀里,这个人还一把将自己抱住,用嘴撩她头发,还一直抱着不放了!
竺箖弯起手肘往后一戳,抱着自己的人并没有直接退开,而是在自己头上闷哼了一声才放开自己。
竺箖一痒,没忍住,转身踢了一脚。
踢在了大腿上。
颜晁被打疼了。
她先是打在了自己的肋骨上,又踢在了大腿上,力都不小。
关键是……颜晁一心都在她头发和簪子上,实在是没想到她会连打自己两下。
所以,硬生生的挨了这力道不小的两下。
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像个流氓。
活了十三万年,第一次,真真第一次!
颜晁松手放开怀里人。
竺箖憋红了脸,身上环绕的手臂松开后,竺箖转过身,瞪着流氓。
这……这年头流氓都会精心打扮,专攻取悦人心?
瞧瞧这人,白净的伤人,无一点褶皱的衣服,修长的脖颈,特别是这锁骨,竺箖很想摸摸自己的……他正睨着自己,眼里似乎填满了万千星辰,闪闪亮人,他一脸轻松,从哪看都是一位歉歉公子作风,不似刚刚那般无礼。
竺箖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殿上那位与榖晗一同前来的白衣公子嘛。
俩人在大殿上便盯着对方看了许久,这一出来,没想到竟又遇上了。
还是这般,尴尬。
两人一睨一瞪,过了许久,都觉不妥,不约而同的错开视线。
竺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眼睛里出现的还有这位名为颜晁的隐士的白鞋。
自己与他穿的皆为白鞋,可人家的是一尘不染,而自己的却是……不可言状啊。
竺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问榖晗或主人怎么样了,可人家只是一隐士,估计知道的不比自己多。
正尴尬着,忽然从头上传来沙哑的声音:“多有冒犯,抱歉。”
两人离得近,稍一靠,便能碰到对方。
气氛随着颜晁的一句话微微的变幻着。
颜晁活了十三万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说话。
虽然自己这些年也没说多少什么话。
竺箖并未说话。
不是不接,而是不知该如何接。
他冒犯是确实,但若自己不瞎想主人的情况,也不会撞到人家。
自己还傻傻的倒着走。
不等双方再说话,海上的一声巨响便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深海之下,夜明珠再多,也只是珠光一方,海上发生了何事,尽不知。
只是听这声音,怕是有人在海面或岸上起了冲突,施了大法。
竺箖颜晁转身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黑漆漆的,只见有些个身影向海面飞去,应该是附近被声响吸引而过去的人。
颜晁觉得恐有不妥,正决定向姑娘告辞离开的时候,姑娘出了声,她道:“去看看吧,此时能在鞌海闹事,怕不是小事情。”
竺箖心里并不想去,但毕竟是鞌海这儿出事,还是在今天这个日子,所以还是去看看,落个安心。
竺箖自是发现了颜晁也有要去的意思,便出声儿一起。
语落,便向海面飞去。
颜晁回味了一下姑娘的声音,才驱动法术离开。
不算甜美,也不冷淡,只是隐隐的,透着距离感。
二人离开水面,来到岸边。
响声吸引了不少人来,此时岸边站满了人,都伸头看着海面上。
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神都在最前面站着。
权溯,殊荣殊归皆在。
估计是来看比武。
湖面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天宫的上仙,周身飘着仙气,离海一寸,手里拿着一炒菜的瓢,看着对面的姑娘,而对面的姑娘只手一剑,并无仙气缠绕,踮脚立于海面,想来也只是凡夫肉体,有灵气而无仙气的修行者罢了。
只是这仙人与凡夫怎会比起武来呢?
周围叽叽喳喳,一会儿这边说说那位拿着勺的食神,一会儿那边聊聊这位只手拿剑挑战食神的郡主,一会儿却又聊起了天宫各位神仙的恋爱史,再看看那边叫呼声最大的,竟是直接堵了起来,下注最大的,竟是堵那位拿一剑挑食神的姑娘赢。
果真是高手在民间吗?
竺箖觉得这一站,靠耳朵听听,便能知天上事,晓地上情了。
那食神一言不语,直直盯着姑娘看,脸色紧绷,眼神里透着杀气。
而那姑娘却是一脸轻松,眼神慵懒地看着食神,看着看着还勾起了唇角,一脸兴味。
双方皆是你不动我便不动,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看热闹的人都不耐烦了,出声道:“你俩到底打不打呀!”
出了这一声,其他人都云云。
郡主一袭粉衣,海风吹拂,黑发飘逸,焉有飞扬跋扈之感。
那人语落,郡主便歪头看了一眼岸上纷纷嚷嚷的人群,扫一眼,然后在竺箖这一方停住了视线,看着竺箖旁边,嘴里含笑道:“你知道,你绝对打不过我。”
然后一转头看向食神,眼里透着狠。
食神面色红了又白,对上郡主的眼神,眉间皱起,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隐忍的怒气。
竺箖往旁边一看,看到了一脸冷淡的颜晁。
月光之下,他的脸毫无血色,眼神冷冷地盯着那位郡主。
刚刚那位郡主是盯着他看了之后便笑意参浓。
旁边有两位小哥正聊着海上要比武的二人。竺箖侧头,问道:“两位可知他二人何故比武?”
两个小哥转头看向竺箖,其中一个笑着道:“你居然不知道啊,”说着转过头看着另一个小哥,两人笑了几声,又道:“他们俩这不是比武,是切磋。”
竺箖听了,不得疑惑:这比武和切磋有何不同吗?
见竺箖一脸迷惑,另一个小哥道:“那位拿勺的男子是天宫的御用厨师,天帝亲点的食神,武术不甚好,但厨艺是天下第一,天帝对他可是赞叹不已,但就是有人要和食神过不去,不信他食神,言称要与食神争霸,而这人就是那位拿剑与食神拼厨艺的晗南国郡主。”
说着,海上两位过起了招。
一剑一勺,打的好不痛快。
小哥继续说着:“食神用一勺不出一个时辰便做好了一盘沙雕豆腐,将豆腐雕成了龙凤呈祥,浇上金油,天帝众人是好生欢喜,而那郡主也不差,用一剑做了一盘糖醋排骨,色味香俱全,天帝又是欢喜一顿。”
郡主拿剑刺向了食神,食神半仰在海上,二人凌波微步,海面不起一波。
那剑离食神越来越近,而食神却只是拿着勺指向郡主,静静地等着郡主离近。
竺箖想不出食神还有何法,只听一旁的颜晁淡淡道:“是一把好勺。”
果然,就在剑离食神只有一指长时,食神握紧了勺,反手将勺柄指向郡主,勺柄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一把利刃。
郡主明显不知此勺有这精湛之处,反应慢一步,利刃一擦而过,几缕秀发翩翩而落。
竺箖看着那几缕秀发,感叹般道:“一个时辰便做好了沙雕豆腐,无此利刃怎可能做到。”
而应声回答的却是颜晁无情的揭穿:“天上之事传到人间,不可避免的都被夸大其词,一盘沙雕豆腐,就是食神最少也得准备一两日。”
各种拌料都需精心准备。
郡主立即收回剑挡开了利刃。
二人都手握利刃,继续切磋。
小哥随众一声叫好,然后继续说到:“那糖醋排骨如何也比不上沙雕豆腐,依这位公子所言,郡主也不服食神,”说着小哥看了一眼颜晁,继续道:“但郡主却没有再说厨艺,想来也是知道比不过,于是二人便约定,下一次见面,就比武艺,看谁更胜一筹,食神应是怕丢了天帝的面子,于是请鞌府龙王作证,说是二人切磋武艺,就当是给大家伙添点乐趣。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事。”
竺箖暗自感叹,这食神真是明白人。
“食神这几年应该没少琢磨武艺。”说话者是颜晁。
颜晁在宫中那几日,每次见到食神,他都是在研究菜谱,就没见过他练过武,有些时候榖晗还嘲笑食神,说:“若哪天有人攻打上天庭,食神怕是要归入宫中女眷中被护送逃亡了。”
“但坊间还有另一种传言,”另一个小哥道:“说是食神在那次厨艺比拼中看上了郡主,多年来苦苦纠缠,郡主早已烦极他,却又摆脱不了食神,于是便与食神下了赌约,若食神能以一勺胜郡主一剑,郡主便答应了食神,若郡主以一剑胜了食神一勺,食神便不得再纠缠郡主。”
竺箖啧啧称奇,真是人言可畏啊,刚刚还听后面的几位姑娘说是,郡主轻薄了食神,食神再见郡主就要与郡主同归于尽呢,竺箖刚见郡主,见郡主如此洒脱,食神又隐忍着怒气,还差点信了。
而颜晁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语气,淡淡道:“这到确实是传言。”
海上两人你来我往的不停动作,终还是郡主剑术更高一筹,将剑架在了食神的脖子上,停了切磋。
众人的谣言在一片叫好声下,没了影。
人本就多,众人一激动便攒动起来,竺箖这儿人本不多,但在叫好声下,越来越挤,手臂不知被谁拉起,被动的朝某个方向挪去。
不知是谁说了句话,众人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