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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佳人试问美人图

“这位老先生,你说的可是前顺末文成皇帝陈志锦吗?”

话落人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二楼向南正中一张雅座上,左首站起一个年约二八的青衣少女,她梳着一双冲天辫,两瓣秀发倒竖在胸前,明眸皓齿,灵秀逼人。在她对面却是坐着一个轻纱蒙面,身材玲珑的女子,正抚琴思索,依稀可见一双丹凤眼,蛾眉淡扫,如云的发髻上斜插金步摇,一身碎布花裙更显雅而不俗。此女虽不显露真容,但气质绝佳,世间少见。

周书公正一脸自得,闻言不禁侧目,拍扇惊道:“不错,不错!这位姑娘年纪轻轻,想不到见识如此广博,连此等轶事竟也知晓,不知可否见告芳名?”他这么一称赞,在座的男女老少,上上下下少说百十人,此刻无不目光灼灼盯着那少女,眼光中有敬佩、仰慕、惊叹,不一而足。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那少女也丝毫不见怯色,露齿一笑,宛如编贝。

“先生夸奖了,小女子哪里知道这些事,是我家小姐告诉我的!我叫小青。”说罢,那少女也不理会众人奇异的目光,转身落座,朝着蒙面女子得意一笑。蒙面女子斥了她一眼,愠声道:“就你会卖乖,满意了吧!”

“小青,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好名字!”周书公自觑一笑,目光呆滞一般盯着那小青姑娘的背影,似乎颇感留恋。

“喂喂喂,我说你这老酸秀才还有完没玩,见着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就挪不开眼了是不是。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着,还想老牛吃嫩草呀?”先前那白发老妇忍不住用凤头拐杖敲了敲桌腿催促着,望着周书公一脸鄙夷嗔怒之色。她这么一说,众人哄堂大笑。

小青见白发老妇言语无状,竟拿她取笑,禁不住粉脸变色,怒道:“这老太婆岂有此理,我要去教训她!”说着站起身来,便要去找白发老妇。蒙面女子却及时拦住,劝道:“青妹,你不要多事!”

白发老妇这番冷嘲热讽,旁人不知是何缘由,唯有周书公自己清楚,他“呃…”一声回过神来,老脸一红,随即干咳一声掩饰道:“果然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老朽算是见识了。”他接着又道:“那位姑娘说得不错,正是前朝的文成皇帝。”

中年文士笑道:“周老先生,你这回看来只好认栽了,“飞羽令”得易主了,哈哈哈!”难得见到周书公吃瘪,中年文士笑得很是开心。

“正是,理当如此。”周书公说着,将手中“飞羽令”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抬首向二楼蒙面女子道:“小姐天资聪颖,老夫敬佩之至,此物还请小姐笑纳!”

蒙面女子转首赧道:“老先生夸奖了,妾身不过是瞎猜而已,并无觊觎宝物之意,实不敢夺人之所美,还请老先生收回。”

“小姐虽是瞎猜,却一语中的,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物理当归你所有。况且老朽话说在先,你若不要,这倒令老朽为难了。”

蒙面女子见推辞不得,点了点头,向小青示意道:“既如此,就多谢老先生相赠了。”那小青从二楼上下了来,从周书公处取过“飞羽令”不提。众人却对周书公的下文翘首以待。

“文成皇帝……就是那个只爱画画、绣花,结果丢了江山的那个昏君吗?”人群中一个麻脸大汉忽然插嘴道,结果引得不少人哄笑起来。周书公见他一幅游手好闲样子,有点诧异,问道:“兄台,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麻脸大汉憨笑道:“我......我在戏台上看的,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

周书公点头道:“正是。这文成皇帝乃是宪宗皇帝最小的儿子,深得其父宠爱。当年蓝烟公主东来时,他还只十九岁,却已经贵为皇太子。他不但酷爱丹青绘画,登基后还喜欢上了江南的针绣,曾拜师制裳女官学艺三月有余,一时沦为宫廷笑谈。大家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众人好奇询问。

白发老妇听到此处,却是讥笑道:“堂堂一个大男人,而且贵为皇帝,竟然放着正事不干,喜欢做此种无聊之事,玩物尚志,无怪乎灭国遭灾…”她说话的同时,目光却是盯着周书公,似乎意有所指。

周书公不敢与白发老妇对视,却是将眼避了开去。

“周老先生,如此说来,你说的这件宝贝莫非跟他有关?”小青也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周书公道:“姑娘说得没错!老朽知道,自古以来,男耕女织,大家可能对男人做女工之事比较反感,尤其这位文成皇帝,那可是位列九五至尊的天子。堂堂天子至尊、江山垂拱而治,何以会痴念这些凡夫俗女的手技?”

“是啊,为什么?”大家都竟相追问。原本是说的江湖草莽轶事,谁料想居然牵扯到前朝皇家秘闻,众人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就连一向爱唱反调的慕容峥也被勾起了兴趣。

周书公继续说道:“正所谓有果必有因,当年蓝烟公主东来我中土,与宪宗皇帝定下婚约,两国结秦晋之好。但二人年岁相差太大,宪宗皇帝年五十有余,而这珈兰公主年方十七,与正当太子的文成皇帝年岁相若。青春少艾,这文成皇帝自打在皇宫内自打初见了这珈兰公主后,便情窦初开,一见倾心,每日魂牵梦萦,不思茶饭。”

小青听到此处,忍不住冲口而出:“那后来怎么样?他们在一起了吗?”她问完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其实也怪不得那些人,毕竟那时礼教慎防,除了跑江湖卖艺的,寻常年轻女子轻易不出大门,她不但抛头露面,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索问这些男女情爱之事,实在有些不妥。

周书公摇头苦笑:“小青姑娘,当时蓝烟公主与宪宗皇帝已然订婚,便是文成皇帝的庶母,文成皇帝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小青道:“那他岂不是喜欢上了他的后娘,天呐!那宪宗皇帝既然那么疼爱儿子,就不能让一让吗?他都那么一大把年纪......可以做蓝烟公主的爷爷了!”

周书公无言以对,心道:“你小姑娘懂什么,婚姻大事,你当是小孩子胡闹吗?”

小青见周书公不说话,嗔道:“你们男人......哼,讨厌!”她说到这里,想到了刚才白发老妇说的话,不禁心中来气,狠狠地剜了周书公一眼。

周书公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哭笑不得,心想:圣人说,世间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是对的,这女人就是麻烦,不管老的小的都一样。

在座的九成以上都是男人,见这小青姑娘说得直白,俱都哄笑起来。虽然这姑娘说话带刺,但说的也是事实。慕容峥与她斜对而坐,见她生得花朵一般,言语有趣,实在心痒难烧,忍着脸上的痛调侃道:“小妹妹......你不喜欢老爷爷,定是......喜欢小哥哥了,本少爷……也喜欢你……你这样的小姑娘。”他被白发老妇打伤了左脸颊,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以至于说气话来有些嘶哑不清,但他这一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都讪笑着咧开了嘴,有一个甚至打起了马哨。

小青见慕容峥竟然敢调戏她,气得柳眉倒竖:“哪里来的乌鸦在这里呱噪,小心本姑娘再煽你两耳刮子,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玫瑰有刺!

“你......”慕容峥一听,气得七窍生烟,他平时调戏妇女那是家常便饭,可还从来没有遇到像小青这样桀骜的姑娘,这姑娘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谁碰扎谁。他鼓足了气势,原本想站起来走过去好好调教一下那个小妮子,可一转眼发现白发老妇正在目光灼灼盯着他,浑身一颤,立刻如泄气的皮球一样缩了回去,捂着脸,成了惊弓之鸟了。许强一旁瞧见了,低声安慰道:“慕容公子忍耐一下,咱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的是机会!”

慕容峥身份尊贵,想不到来到罪仙馆却处处受气,当下气得拂袖而去。许强等人自是跟随在后。

周书公见慕容峥等人走了,这才继续道:“文成皇帝本性格柔弱,他虽然喜欢蓝烟公主,却碍于身份脸面不敢吐露,怎料后来一场大火,竟致心上人香消玉殒,文成皇帝因而失恋遭受打击,此后便消极厌世、无心政业,登基后也不爱打理朝政,终日纵情山水、沉迷风雅之事,致使大权为朝臣宦官把持,他们结党营私、贪污腐败,搞得民不聊生,贼匪四起,最终落得国破家亡。”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蒙面女子忽然感慨道。

周书公听罢,拍手赞道:“这位小姐说得好!归根到底,这情关难破。文成帝虽然谈不上是一位好皇帝,但却是一个痴情汉。他在丹青方面的造诣也无可厚非,留下的墨宝被当今很多王宫大臣争相收藏,价值不菲,其中有一幅“春晖园牡丹”图,更是拍卖到市价白银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白银!”众人无不惊叹,以目前市价,这足足可以买下整条七里街。

“说到底也就是一幅画,难道独孤行偷不到的东西便是这《春晖园牡丹》图吗?”白发老妇似乎丝毫不为金银心动,有些不以为然。

周书公瞄了白发老妇一眼,却不敢多看,他转过头轻摇折扇,朝众人笑道:“非也非也,此图纵然宝贵,如今确是无迹可寻,独孤行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是决计拿不到手的!只是老朽所说的并非此物......”他说到此处忽然看向了二楼西席处,却见蓝袍汉子正闭目养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既然不是此物,你这不是废话吗?”有人忍不住埋汰起来。

“老朽猜想,想必独孤行此次造访慕容山庄正是为这《春晖园牡丹》图而来,当年慕容庄主以一百万两白银买回去这副图,将之视若瑰宝,收藏供奉。只可惜后来慕容山庄发生了一次火患,这副价值连城的名画也不幸化为灰烬了。只是慕容山庄对此事隐而不宣,所以独孤行他并不知道此事,他偷画不成,总不能空入宝山而回,所以这才顺手牵羊盗走了那白玉麒麟。”

“是的,没错。周先生,那你可知道那贼子现在何处?”慕容峥转过头,有些惊疑地问周书公,这些事连他都是偷听父亲谈话得来的,而此人仿佛亲身所见一般,实在让他吃惊。

周书公不答反问道:“这位公子,还未请教?”慕容峥站起来,傲然道:“本公子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峥字,慕容万金就是家父。”众人听罢哗然,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有羡慕嫉妒他身份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不一而足。

“慕容公子,十分抱歉,这个老朽确实不知道。”周书公回答得很干脆,心想:“这可巧了,说是非遇上事主了!”

“各位,有哪个知道独孤行下落的,可告知本公子,倘若消息属实,本公子赏他一千两银子。”

这位慕容公子还真是财大气粗,不过他能想到用这个方法来查找独孤行的下落,倒还不笨。只可惜,独孤行外号“飞羽神龙”,平日见首不见尾,江湖中确实没有几人知道他的下落,因而重赏之下却也无人出声。

“老秀才,你磨磨唧唧说了半天,又是女人又是画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发老妇忽然站了起来,看来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周书公拱了拱手,道:“这位……老夫人稍安勿躁,老朽说的此物正是跟女人和画有关的,它就是由文成皇帝亲手绘绣的《七美人图》,想必在座诸位尚未听说过吧!”

“《七美人图》?这又是何物?”众人惊讶万分,纷纷议论起来。

蒙面女子听到《七美人图》四个字,神色一紧。小青低声道:“小姐,你怎么了?”蒙面女子也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她舒展了一下眉头,嘴上笑道:“没事!”脑海中却思绪翻腾。

周书公忽然踱步起来,边走边吟道:“青棋黄酒任凭杀,朱颜不负紫年华。绿水岚桥娇影秀,白衣玉笛尽芳华。”众人见周书公居然吟诗起来,不由莫名其妙。

“各位,《七美人图》是图非图,画在帛中。老朽刚才念的这首诗便是文成帝在《七美人图》画上所题,画中所绘的七位美女正是他初见蓝烟公主及其六位侍女在皇宫后花园嬉戏娱乐的景象。后来蓝烟公主主仆七人却不幸罹难,文成皇帝常常睹物思人,为了将画中人物永久留存,他又照着画纸花了半年世间,将所绘人物景色一一亲自绣在了一张锦帛上,这就是《七美人图》的由来。”

白发老妇听到此处,哼声冷笑道:“老身道是什么稀罕物事,不就一幅刺绣而已?”她说话声音很大,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周书公反驳道:“这幅绣帛可不简单,堪称稀世珍宝,古宝斋的老板可是传话江湖,愿意以古宝斋交换此物!”

“古宝斋!”众人一听,顿时炸了锅,京城古宝斋,那可是古玩店的鼻祖,也是全国最有实力、规模最大的古玩店,生意日进斗金,他们看上的东西有很多都被朝廷甄选为国宝。

“周先生,敢问你可曾见过此图?”问话之人竟是原本坐在二楼南边雅座的蒙面女子,只见她一手抱琴、一手提裙,沿扶梯曼步而下,姿态优雅至极。此女虽然轻纱蒙面,但更增神秘之美,原本哄闹的大厅立即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如痴,都看傻了。

“喂…你们发什么呆呢,我家小姐问你话呢!”小青姑娘抢上几步,走到了蒙面女子前面叉着腰对着周书公娇声怒斥。她这么一喊,倒是把楼上的戴着面具的蓝袍汉子给惊动了,这位一直不动声色、特立独行的座客,此刻却难得的将眼光转向了楼下蒙面女子等人,只是脸色木然,看不出是何表情。

“啊…老朽失礼了,小姐请勿怪!”周书公回过神来,对着小青及蒙面女子二人一揖,又道:“小姐刚才答对了老朽的问题,老朽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老朽对《七美人图》也只曾听说,无缘亲见。实在抱歉……”

蒙面女子回礼道:“周先生客气,是妾身问得冒昧了。”

“小姐何以对这《七美人图》如此感兴趣?”周书公盯着对方,有些诧异。

“这......妾身听说《七美人图》画的是当年天下第一美女张姿仙,所以妾身也想见识一下。”

周书公释然一笑,道:“小姐你气质出尘,也是天下少见。老朽虽然无缘得见当年天下第一美女的绝代风华,不过能见着小姐你这样的女子,也算不枉此生了!”

“周先生夸奖了,妾身蒲柳之质,不敢担此谬赞。”蒙面女子羞涩道。

小青眼珠一转,忽然道:“周先生,你说你既没有见过图,又怎么知道那么详细,难不成是你杜撰编出来骗我们的吗?”

周书公混迹江湖一生,诚信之名、誉满天下,所到之处,人人无不追捧,而此刻竟然有一年轻小姑娘怀疑他编绯造假,岂不是要砸他的招牌,这还了得。

他听了小青的问话,有点生气,眼一瞪,气道:“老朽所说偶尔却有夸大之嫌,但此事千真万确。你这小女娃伶牙俐齿,聪明倒是不假,可不要胡乱诽谤。老朽闯荡江湖一辈子,天南地北、海角天涯,知道的事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他见小青一副不屑得神情,又道:“老朽不是自夸,对天文地理、奇谭古籍、四书五经、医卜星相皆有涉猎,江湖人称‘百晓星君’,岂会做出那等欺瞒作假之事!”

“‘百晓星君’!是不是吹牛啊?”小青刮了刮鼻子,糗他道。

“在座认识老夫的都可以作证,你若不信,老朽跟你打个赌如何?”周书公气得吹胡子。

小青姑娘年纪不大,好胜心却强,立即答道:“好呀,赌什么?”那蒙面女子见二人为口舌之争互不相让打起赌来,便连忙扯住她:“青儿,别闹了!”

“小姐,我没闹啊!就是看不惯他一副自鸣得意瞧不起人的样子。”她回怼了蒙面女子一眼,接着朝周书公道:“周先生,刚才的赌约还算数。本姑娘现在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是答不上来…”

想不到她还来真的,周书公不待她讲完插嘴道:“好!既是打赌,便得有个赌注,你的问题我要是答不上来,老朽枉称“百晓星君”四个字,我自打三个耳刮子,从此退出江湖。不过……要是老朽答得上来,你得叫我三声‘周爷爷’,向我赔礼道歉。”在座众人见一老一小打起赌来,纷纷起哄叫好,等着看热闹。

“这……”小青姑娘眼珠一转,犹豫了下,还不等蒙面女子开口就抢答道:“好!本姑娘就跟你赌了,待会你输了可别耍赖,怪我不敬老。”

“这你尽可放心,老朽活了大半辈子,言出必行,只怕你输了可不要哭鼻子!”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就像入场的斗鸡一样,鼓足了气势。

“听好了,第一个问题,请问天上的星星有几颗?”小青姑娘自信高昂,莲步轻移,忽然瞄了一眼夜空,随即问道。

啥?数星星?众人听得分明,不由自主随着小青望向天空,只见夜空中星罗密布、一闪一闪高挂苍穹,看得一会便已头脑发昏,更别说一个个数了。

“一…二…三…四……”众人之中还真有不少人认真着边看边数,有的甚至亦步亦趋,跑到了醉仙馆外。

在场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样?快点回答!”小青姑娘一边冲周书公瞪眼催促,一边朝蒙面女子吐了吐舌头,作鬼脸。

蒙面女子哭笑不得,心想:这鬼精灵,就爱捉弄人!这个周老先生不知……

“一百八十八…一百八十九,周书公,我数了半天还是数不清啊!这星星到底有多少啊?”麻脸汉子望着周书公,一脸认真的表情。

中年文士趁机促狭,笑道:“是啊,周先生,你号称江湖第一智者,博古通今,快说答案吧,别让一小姑娘看扁了。”

且不说众人在那里搜肠刮肚,苦思冥想搜寻答案。周书公心头也是一震,暗忖:这姑娘年纪轻轻,问的问题却十分刁钻,看来不可大意。他想了一会,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却见小青姑娘在那好整以暇,十分开心地捋着胸前青丝。他灵机一动,心中已有答案,只是见对方如此傲娇,存心戏弄,所以在那装模作样转了一圈,直到小青姑娘吹得急了,这才答道:“天上之星,如芸芸众生,不可察也。姑娘问我究竟数目有多少…...我只能告诉姑娘,这比你的头发多一倍。你若不信,先数数你得头发丝有多少根吧!”

众人一听大哗,想通了的朝周书公竖起大拇指纷纷鼓掌称赞,没想通的心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的头发丝?”小青姑娘一听也是愣住了,不由自主看着自己揪着青丝的玉手。人身头发无数,谁能数的清,正如天上的星星,这原本是个无解的问题,她问得古怪但对方却答得巧妙,你不能说它不对,也不能说对。

“小青,你已经输了,别再胡闹了,快跟周先生赔礼道歉!”蒙面女子一旁劝说着,只是小青姑娘却好似没有听见。

“哼!这个答案他不过是取巧而已,哪里算答对了?”她不服气地朝周书公跺了一下脚:“听好了,第二个问题,是一个猜字谜: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猜一字?”

这本是一首诗词,谜面却是要猜字。就在大家抓耳挠腮之间,周书公却想也不想已经说出了他的答案:“谜底是画,对不对?小青姑娘。”

这一下,小青姑娘是有点吃惊了,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周书公。难得见她受挫,蒙面女子暗暗摇头。小青连续出了两道题目都被对方轻松应对了过去,明显傲气收敛了不少,但她依旧没有气馁,脑筋一转,又道:“好,算你厉害!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能答上来,我才服你。”

周书公将折扇一摇,坦然一笑:“说吧!老朽洗耳恭听。”

“听好了,有个卖酒的商人,他酿的酒很好喝,招来了许多客人,但是他却有一个规矩,他这酒不论斤不论两,只按勺卖。有一天,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那个人问卖酒商:“你那有几种勺子?”卖酒商说:“只有七两一勺和十一两一勺的,七两一勺二十文,十一两一勺三十文。客官你要哪种?”。那位奇怪的客人却说:“我的酒壶不够大,只够装二两酒。装多装少我可不买账!”这位客人有意刁难,但卖酒商人二话不说,两个勺子一番捣腾竟然真的倒弄出了二两酒,刚巧将客人的酒壶倒满了,一滴不多,一滴也不少。请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这一下不但周书公傻眼了,在座的茶客们没有一个不听的如坠云雾。若说什么江湖趣事或历代典故,他自然了然如胸,然此类算学问题他并不擅长,什么二两七两,乱七八糟他听得头大,一时半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急得满头冒汗。众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掰手指的,抓头皮的,应有尽有,就是没人想到答案。

“嘻嘻,答不出来了吧!看你老人家也一把年纪了,本姑娘我也不难为你,你要是主动认输,承认自己刚才是吹牛皮,我也不让你自打耳刮子了,否则别人会说姑娘我欺负老人家!”这小青姑娘人不大,倒有些老气横秋。

众人见周书公被小青姑娘刁难吃瘪,倒有不少人哄笑起来。如此一来,周书公更是下不来台面,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小青,不可对先生无礼!”蒙面女子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看似柔弱,实则十分刚强。

“是……小姐。”小青姑娘乖乖地答应一声,回到蒙面女子身边时,却不忘向周书公传来一个刮脸得动作,显得十分娇憨得意。蒙面女子瞪她一眼,向周书公一福致歉道:“青妹一向顽劣,爱捉弄人!周老先生胸怀锦绣,还请不要见怪。什么赌约的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周书公尴尬至极,连称不敢。

“今日天色已晚,我姐妹二人出门已久,恐家中长辈牵挂,这就告辞了!至于“七美人图”的故事,妾身很有兴趣聆听,他日有暇一定再来叨扰先生,还望先生不吝赐教。”说罢,白了小青一眼,就要向外走去。

“岂敢岂敢……老朽惭愧得很……令妹聪慧过人,老朽自愧不如。江湖道义,愿赌服输,老朽井底之蛙,输了自当守诺,决不食言……”周书公见蒙面女子这样说更是尴尬无比,举起手来便要自煽耳光,可刚举起手,忽然间被人拿住了手腕,任他使劲也是动弹不得。他回首一看,竟是先前那个一直端坐二楼西席不动的蓝袍面具汉子。

“区区戏言,先生何必认真!”蓝袍汉子大手一伸,阻止想要自打耳光的周书公,又朝正要离去的二位姑娘喊道:“二位姑娘且慢留步!”他的声音极为低沉,仿佛不带一丝感情,再加上面色如冰,令人不敢亲近。

蒙面女子闻声而住,还不及回头,她身旁的小青姑娘转过臻首,却是柳眉倒竖,盯着蓝袍黄脸汉子娇斥:“喂,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姑娘的事!”看来小青姑娘对这位横叉一杠的不速之客十分不满。

蓝袍汉子笑了起来,他的脸色虽无变化,但确实是笑了,露出一口的白牙:“在下贾明,姑娘刚才那个问题由我代为解答如何?”

小青姑娘一双妙目咕噜转,盯着蓝袍汉子说道:“贾……明,好呀!看不出来你这个丑……还有这等本事,你说吧!不过本姑娘可要提醒你,你既然为他出头,倘若你答得不对,这三下耳光你可不能赖掉!”小青姑娘一向心直口快,她见这贾明带着面具不肯见人,想必其貌不扬,差点就将丑八怪三字给说了出来。

贾明听罢,双臂一抱冷声答道:“当然,君子一言,岂同儿戏!”

“这位老弟万万不可,老朽感激您的大德。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这位小青姑娘冰雪聪明,老朽输得心服口服,岂能再连累于你。”周书公见这蓝袍汉子出手帮自己,貌似吃了一惊,连连摇手。不止是他,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万分惊奇,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难道真是深藏不露?

贾明更不理会众人猜疑的目光,只见他偷偷地给周书公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姑娘之前说酒商老板只有两种舀酒的勺子,一种是一勺十一两,另一种是一勺七两,而那位客人只需要二两酒,那么酒商老板如何给他准确的舀出二两酒是吗?”

“对,完全正确!”小青姑娘见这面具男子一笑起来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而且听对方说话有条有理,倒真像个有学识的人,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贾明双眉一扬:“姑娘,倘若在下答对了你的问题,姑娘又将如何?”想不到贾明还会讨价还价。小青姑娘闻言想也不想哼道:“你要是答对了,本姑娘服你,大不了......叫你三声叔叔就是!”她说完,粉脸禁不住微红了。

“小青……”蒙面女子回过身来,忍不住相劝道。

“姑娘真爱开玩笑,在下可不敢当!”贾明淡淡说完,忽然转向了蒙面女子面色一柔:“这位小姐从始至终琴不离手,定是琴道大家了?”

蒙面女子见贾明忽然转向自己说话,有些愕然,她微微一笑:“公子此话怎讲?”

贾明朝蒙面女子走近一步,爽朗一笑:“小姐此琴古朴典雅,墨玉金丝,乃琴中上品,寻常琴师只怕难以驾驭。小姐玉指纤纤,却常做微屈之状,大异常人,定是久练琴技所致。如此星夜良辰,倘若无缘恭听,实乃人生憾事。一会在下要是侥幸答对了令妹的问题,还请劳烦小姐为大家演奏一曲,让我等一饱耳福如何。”

“公子谬赞了!妾身不敢当。公子观察入微,妾身确是练习多时,虽常侍琴左右,奈何资质愚钝,到如今仍只是堪堪入门,粗懂皮毛而已。”贾明如此夸赞她,蒙面女子只是显得有些羞赧,却没有直接答允对方的要求。

小青一直旁观,见贾明说的头头是道,惊奇道:“你这人,想不到果真有些见识,我家小姐弹琴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听,得过“七坊乐府名伶榜“第一名呢……”

“小青,你又多嘴!”小青姑娘一时嘴快,不小心曝了身份,惹得蒙面女子心生眭怒。

众人一听不禁哗然,想不到这二位如此俊秀出尘的女子竟然是坊间艺人,贾明只道她们主仆出身豪门,不想确是风尘女子,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周书公听到小青说到“七坊乐府名伶榜”第一名时,眼睛一亮,惊喜道:“小姐莫非就是去年全国乐府大赛夺得状元的奇女子,百花楼的格音姑娘。”

“周先生法眼如炬,正是妾身!”蒙面女子身份既已被识破,也不再否认。她微微点了点头。她这一点头,在场所有人一时呆若木鸡。

“老朽还听说,姑娘被当今皇太后认作义女,武德皇帝亲封你为“玉兰郡主”?”

“玉兰郡主?”贾明也是一惊,不但他吃了一惊,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来,啧啧称奇。

周书公也就是那么一猜,可是愣让他给猜中了,而且对方也毫不避讳的承认,他正不知道如何应对,忽然有人大喊道:“知府余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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