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难以想象的痛。
罗玉倒在三丈外的地上，感觉脑袋快要炸开。
周围疯狂的呼哨声，如瓢泼大雨，灌入他的脑袋。
“喂，起来啊，怎么一拳就不行了。”
“这也太废了吧，怎么说也是仙人境三重天，多撑一会儿啊，我们还没看够呢。”
“他娘的，淋了半天雨，一拳就完事了？”
“顾山师兄，求你不要再打了，我们都取消武斗了，你怎么能这样？”
这是宋小婉的声音。
罗玉咬着牙，缓缓从地上站起。宋小婉立刻扑过来，扶住他。
她哭着问道：“朱玉师弟，你…你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
罗玉右眼被血封住，一片鲜红。
这还是他仓皇间聚集不少灵力，才勉强扛住的结果。
顾山究竟本意就欲杀他？还是未能完全掌控自身灵力，出手不知分寸？
罗玉已不在乎!
不管原因如何!
不管顾山本意如何!
他已动了手，武斗便已开始，一切都不可挽回。
宋小婉拉着罗玉手臂，说道：“朱玉师弟，咱们走，让师父给你评理。”
罗玉轻轻推开了她，说道：“傻姑娘，武斗已经开始，你现在让我走，是想让我灵根尽废，还是五雷轰顶？”
宋小婉怔住。
罗玉稳了稳身，咧嘴笑道：“你若相信我，现在就走，一会儿…可能有你不想看的东西。”
说完这一句，罗玉不再理会宋小婉，取出奔雷刀，握于右手。
与此同时，大量灵力悄然注入衣袖间的风来剑。
风来剑如饮甘露，发出铿锵剑鸣，兴奋不已。
罗玉的右手，也于此刻泛起金色灵力，涌入奔雷刀内。
那抹单薄金色，与对手浑身鼓荡的灵力相比，悬殊分明。
看热闹的众人，并未发现十寸长的奔雷刀，纷纷发出讥嘲。
“不是吧，仙人境三重天就这么点灵力？”
“喂，赶紧用出全力吧，不然可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站都站不稳了，还打个屁，赶紧自废灵根，滚下山去吧。”
人群凑在一起，成了最好的伪装，人们都不遗余力的用恶毒的话，像拳头一样，打在这个摇摇欲坠的少年身上。
没有一人追究刚才的那一拳，是不是应该算是偷袭，合不合规矩。
他们只想看到让人血脉喷张的战斗，拳拳到肉血腥、刺激。
武斗双方在他们眼中，已算不上人，只是搏他们一笑的工具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血腥吧!
罗玉的眸子里发出饿狼般的嗜血冷芒，在漆黑的夜里，仿佛是两粒血光，在空中划出两道冷弧。
他微曲双膝，做出迎敌姿态。
顾山周身再次爆发出更加浓郁的灵力。
原来方才他还隐藏了实力。
他脸上疤痕扭曲，桀桀笑道：“狗杂碎，今晚老子要打碎你的双腿，砸断你的双臂，让你后半生都活在后悔中，后悔今日不该得罪老子。”
顾山往前踏出一步。
蓦地，一条蓝影闪过，剑光如匹练，斩向顾山腰部。
事出突然，所有人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长剑已然斩到顾山腰畔五寸。
铛!
长剑斩在顾山身上，发出金石之声。
确切的说，是斩在他护体的灵力之上，未能造成一丝伤害。
顾山也吃了一惊，倏出右手，以肉掌捉住剑身，看向偷袭之人。
罗玉也转头看去。
只见那人竟是朱镇。
咔嚓!
顾山怒目圆睁，手上用力，金色灵力肆虐，那柄百炼精钢铸成的长剑，节节崩碎。
他伸手一引，碎刺般的剑片，碎而不落，如悬止半空的雨滴。
然后他挥手甩出。
一切动作，在眨眼间完成。
武技，小散灵掌。
片片碎剑，如漫天银雨，撕裂虚空，向朱镇小腹倾泻而去。
这下若是被击中，纵使不死，腹部也势必会被穿得千疮百孔，比死亡更加痛苦百倍。
千钧一发之际，朱权一掌击在朱镇背部。
武技，隔山震虎!
刹那间，金光大作。
一团巨大的金色灵力自朱镇胸腹喷出，耀眼生辉，将无数碎剑、寒雨击溃。
场外一片哗然。
仓啷叮当!
碎剑被击得倒飞而回，中途势落，坠在顾山脚前。
顾山眯了眯眼，说道：“朱权师兄，你派人偷袭，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裁判当的，可真是好啊。”
朱权按住朱镇肩头，移步走出，说道：“派人偷袭的帽子，我可不敢受，只是我兄弟看不惯某些人偷袭别人的手段，想要效仿一下罢了。”
朱权又说道：“还有，我现在可当不起你们这场武斗的裁判。不过你记住，朱玉，他也姓朱。”
顾山冷冷一笑，说道：“好，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也记住了。”
说罢，目光下移，看向朱镇小腹两侧。
那里血红一片。
方才朱权的隔山震虎，并没能震开所有的碎剑。
顾山哈哈大笑起来。
至少目前来看，他的实力要比七拳仙门最强的朱权，还要更胜一筹。
朱权稳住朱镇，没让他继续妄动，望向朱镇的眼神中，尽是疑问。
朱镇没有任何解释，看向场中。
顾山向罗玉缓缓走来。
此时的顾山。
已经站在七拳仙门众弟子的巅峰。
而罗玉。
受了偷袭之后，摇摇欲倒。
任谁都能看得出。
这场战斗，再没有任何悬念。
由于先前二人定下的彩头，今后的七拳仙门，只怕再没有‘朱玉’这么一号人物。
接下来众人所期待的，是顾山将以如何方式获胜。
是打得对方跪地求饶？
还是打到他失去意识？
众人——尤其是大武院弟子，每日捉对拆练，对于打架，早已看得麻木。
他们现在想要看的，是一个糟糕的结果，来搅动他们死水一般的修行生活。
有人开始变得疯狂，甚至大吼着：“杀了他，打死他!”
漆黑的夜色里，重重的雨幕后，那些声音听起来，宛若吃人凶兽的咆哮声，让人不寒而栗。
炼丹院众人被隔在外围，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宋小婉跑开，想要去请师父丁师，却被眼疾手快的两名符纹院男弟子拦住。
顾山一步步逼近。
罗玉眸子里冷光闪烁，尽力保持姿势。
在顾山距离他仅剩两丈远的时候，他在心中轻喝一声——
“风来剑，去。”
雨夜里。
白萤石的微光下。
众人仿佛看到顾山正迈步近前的身子突然滞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停滞，若非有心人，或修为极高之人，很难察觉。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个摇摇欲倒的瘦弱身影动了。
只见他拧腰，滑步，双臂如摆，逆撩而起。
黑夜里。
一道三丈长的银芒闪过，将黑夜照亮了一瞬。
那一瞬。
刀光划过顾山的身体。
左肋入，右肩出。
顾山，被一刀劈做两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