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市公安局的顶层会议室里，气氛很沉闷。
赵副局长虽然对营救虎子的行动给予了肯定和表扬，但同时也提到了蛇纹陶罐。
老鳖头的死，让蛇纹陶罐的下落成了迷，同时根据可靠的消息，陶罐已经被转移出了春江。
得与失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微妙，而不同的人切中的利益点也完全不同，有些人更看重找回陶罐，而有些人更在乎虎子的安危，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凌芳菲坚称陶罐不可能是老鳖头带出去的，因为从汪家桥高速路口，他就一直被追捕，根本没有机会转移陶罐，而在他上高速的时候，车里车外是被仔细盘查过的，并没有可疑的物品。
“那你说陶罐在哪儿？”赵副局长反问道。
凌芳菲负气的扭过脸去，没回答，她也无法回答。
特邀参加会议的康正义一直低头看书，九宫格上写写画画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他放下笔，替凌芳菲解围道：“赵局，陶罐的事儿，我想大家的思路应该错了。”
赵副局长看向康正义，目光很复杂。
“从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老鳖头这个人是个粗人，不可能布下那么大一个局，单单说病毒，就是他无法办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同伙？”
“不是同伙，是上线，他应该是这盘棋里的一个卒子而已。”康正义不徐不疾的解释道，“从整个案情来看，老鳖头可能只是一枚棋子，他的唯一作用是引诱和逼迫顾念童去制造混乱，其他的都是他能力范围之外的，包括取走陶罐的人，我估计他都不一定知道是谁。高手在背后，躲藏得很深。”
凌芳菲有些困惑，接过话来，道：“那陶罐是怎么离开春江的？”
众人全都看向康正义，眼巴巴的等他的答案。
“这个我也没想好。”康正义道。
凌芳菲很是意外，她对康正义再了解不过，如果他没想好，肯定不会说出来，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而又没办法讲出来。
赵副局长蹙了蹙眉头，两手交叠在身前，转头看向凌芳菲，“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凌芳菲思忖了片刻，目光看向小汪，“你说说吧。”
小汪很紧张，舔了舔嘴唇，把掌握的两条线索汇报了一下，“白色POLO轿车很有可能取走了陶罐，我们正在调查，技术组那边还在分析和追查病毒的来源，只要有一条线有进展，很快就能查明陶罐的下落。”
赵副局长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一听就知道，这是敷衍，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无奈的叹了一声，“那就抓紧时间查，目标不变，找回陶罐！”
会议结束，赵副局长单独叫走了凌芳菲，所有人都能猜到，肯定又是一番激烈的辩论，弄不好能把桌子掀了。
康正义坐在凌芳菲的办公室看书，一个九宫格还没填完呢，凌芳菲便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那重重的摔门声，整个走廊都听得到。
康正义头也不抬，嘟囔道：“又吵了一架？”
“没吵，汇报工作！”凌芳菲负气的坐到了康正义对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康正义放下书，叹息一声道：“你别委屈，谁让你穿了这身衣服呢，救虎子是职责，寻找陶罐也是职责，都是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陶罐没找到，那就慢慢找，任何事都要沉得住气。”
凌芳菲双手抱在胸前，倚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的茫然看着对面的白墙，好半天才长叹一声，道：“师傅，你说赵局的消息可靠吗？”
“陶罐出城？”康正义反问，扫了凌芳菲一眼，“应该可靠，你没看各个路口的搜查也都停了嘛，如果不可靠，怎么会取消？”
“那就奇怪了，老鳖头怎么带出去的？”
“不是他带出去的。”
“那是谁？”
康正义没言声，慢慢的合上书，语气显得有些低沉，“如果我说是赵局带出去的，你信吗？”
“啊？”顾念童一惊，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你别吓唬我，怎么可能是赵局带出去的？”
“你仔细想想，老鳖头为什么一定要带着赵佳走呢？”
凌芳菲完全不明白康正义在说什么，“这.......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赵佳和蛇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康正义起身，轻轻的将门锁好，返身坐到了顾念童的身旁，“你仔细想想，老鳖头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蹊跷？”
见凌芳菲依然发蒙，康正义不得不换了说法，“那我这么说吧，你有没有觉得查到老鳖头的下落有点儿太容易了？”
“这个.......”凌芳菲转着眼珠想了想，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你是说有人故意把他的下落告诉了我们？”
“不错，也等于是把陶罐的下落告诉了我们，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是老鳖头偷走了陶罐。”
“可线索是顾念童查到的......”
“她也被人利用了。”康正义极为肯定的答道，“老鳖头出城被发现，继而你去追捕，其实还是个局，只不过没人看得出来而已，对方的目的就是制造一次机会，让所有人的目光盯紧了老鳖头，当老鳖头出城，并被围困之后，其实春江市的搜查工作便已经停止了，我出城的时候，没有遇到搜查，你明白嘛？”
凌芳菲的冷汗下来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康正义说陶罐是赵副局长带出城去的了，从自己获得了老鳖头的行踪，并将事件上报开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认为，老鳖头是带着陶罐出城的，当老鳖头被困在化工厂负隅顽抗的时候，所有人又都认为，陶罐已经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老鳖头从始至终，应该只是一根线，把顾念童引到针里之后，他的任务就是出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或许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虎子呢？”
“那可能是另外一件事，也可能也在凶手的计算之内，如果是后者，那么你有对手了。”康正义道，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知道那种办法能激起凌芳菲的好胜之心，也知道如何能让凌芳菲坦然接受追查蛇纹陶罐的任务。
果然，凌芳菲兴趣大增，精神振作起来，“让你这么一说，背后之人的手腕很厉害嘛！”
“所以，明白老赵为什么一定要把任务交给你了吧？知人善用，才是为官之道，用最强的武器来对付最凶狠的敌人。”
凌芳菲抿嘴笑了，道：“你这是变相的恭维我呢？还是赵局派你来做我的思想工作，他为什么自己不说？”
“怎么，你希望赵局拍着肚皮承认，陶罐是他放出去的？”
凌芳菲噗嗤笑出了声，钦佩的目光看着康正义，“师傅，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什么事儿都看得这么透。我想赵局把任务压给我，应该还有一层用意，因为有你。”
康正义难得的笑了，拍了拍凌芳菲的肩膀，道“咱俩就不用在这儿相互吹捧了，上意不可度，你明白就好，任务很重，加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