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康正义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念童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程翠云一身白裙，僵直的躺在客厅的地上，水晶灯上垂着一条白色的床单。
康正义双目聚集，直勾勾的看着，心砰砰的在跳，刚要回复，却见顾念童又发来了消息：程翠云上吊了！
难以言述的悲伤犹如烈酒一般冲上了康正义的脑袋，他的身子颤了两下，险些栽倒。
他冲凌芳菲指了指照片，“发给他吧。”他无力的说道。
凌芳菲将照片转发给曹春雨，同时给小田打了个电话。
“什么？她真的上吊了？”凌芳菲傻了，就连曹春雨开门走了出来，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竭尽全力想要阻止的百日杀妻，再一次失败了，可怕的魔咒依旧在延续。
曹春雨带着手铐，狰狞的笑着，那笑声在狭长而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
凌芳菲火冒三丈，举手就要打，被大乐拦下，“凌队......凌队，注意纪律，纪律！”
康正义颓废的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极为难过的抖动着身子，程翠云的死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亦如七年前看着张明尉锒铛入狱一样，心底是无尽的哀伤和深深的无奈。
“师傅，”凌芳菲冲了进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春雨怎么杀害的程翠云？”
康正义搓了搓僵硬的脸颊，长叹一声，摇头道：“程翠云是自杀，不是他杀！”
凌芳菲呆住了，“自......自杀？她为何要自杀？”
康正义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只能去问程翠云，可惜......”他说着话，站起身来，满脸无奈的看了看手机。
顾念童发来了消息：谢天谢地，人应该还有救！
康正义突然间泪流满面，那种激动和喜悦，像电流一样涌遍了全身，“走吧，去看看！”他轻轻的拍了拍凌芳菲的肩膀，带头向外走去。
春江市人民医院的急救室门前，顾念童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
她挂了康正义的电话之后，便从半路上折返回曹春雨家，可是接连敲了好半天的门也没人开，情急之下，她索性用指套开门进了屋，正撞上程翠云吊在水晶灯下。
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程翠云救下来，可是当时程翠云已经没了呼吸和意识，任凭她怎么喊叫也没反应。
后来，小田赶到，略知急救常识的他，立刻给程翠云进行了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他一刻也没放松，直到急救车赶来。
正是那宝贵的急救，将程翠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康正义极为感慨的揽住顾念童，轻声道：“你也救了他，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将她放下来，她也不会得救。”
不远处，凌芳菲哼了一声，拍了拍小田的肩膀，“行，这回给你记个大功！”
小田咧嘴傻笑，不停的抓着脑壳，而顾念童则无声凝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给过她这种肯定和温暖的怀抱了。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汗流浃背的走出来，疲惫的脸上挂着微笑，“人没事儿。”
他的一句话，让门外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顾念童擦干泪水，道：“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不过不要打扰到她休息。”
康正义如释重负，来到小田跟前，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的拍了拍小田的肩膀，同时冲凌芳菲道：“走吧，还有个重要的犯人等着审呢！”
凌芳菲看上去也轻松了不少，迈着轻盈的步子跟在康正义的身后。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和虎泉派出所的赵龙正好碰上，赵龙二十出头，显得有些青涩。
“康老师，凌队！”赵龙腼腆的和两个人打招呼。
康正义并不认识他，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
“小赵，大晚上的怎么跑这儿来了？”凌芳菲随口问道。
“核实点儿事儿。”赵龙情绪似乎有些沮丧，用抱怨的口气答道：“前天晚上七点钟，有人在虎泉山南坡底下的老造纸厂叫人给捅伤了，15公分长的匕首刀，从背后刺入，只差了一厘米便扎中心脏了，医生说受害人是命大，因为他心脏的位置比正常人要偏左很多，所以才捡回一条命来。这很明显属于恶性的杀人未遂案件，我过来打算问问怎么回事，可是他老婆突然说不报警了，你看这不是闹呢吗？”
康正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漫不经心的在前面走着。
凌芳菲倒是很上心，因为一旦定性为刑事案件，那么肯定要移交给刑警队。
“受害人查过了么？”
“接到报案就查了，受害人叫程庄园，50岁，本地人，已婚，是个商人，主要做进出口贸易，我本来是想和他谈谈的，可是他拒绝配合。”
凌芳菲沉思了片刻，道：“盯着点儿，查一下受害人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伤情这么重还拒绝警方介入，一定有问题，重点是仇杀和情杀，另外还要留意受害人的状态，提防他伺机报复，这些都是苗头，要重点防范，必要的时候果断介入。”
见凌芳菲很重视，赵龙来了精神，腰杆不由自主的挺直了，重重的点了点头，“凌队，我觉得还有两种可能性。”
“你说。”
“受害人故意为凶手开脱，很可能是因为两者关系不一般，另外可能是受害人有什么事儿理亏，所以才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凌芳菲赞赏的拍了拍赵龙的肩膀，“说得对，尽快查一下，没准会收获不少。”
赵龙得到鼓励很是高兴，沮丧的情绪一扫而光，目送着凌芳菲和康正义上了车。
“小伙子不错，有自己的想法。”康正义道，赞赏的目光透过车窗看着一直站在原地的赵龙，“和你刚来刑警队的时候一样。”
凌芳菲笑而不语，记忆一下子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康正义的场面，可那却并不是愉快的记忆，甚至有些残忍。康正义当时正出警去一桩命案的现场，无暇顾及她，只是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
案发现场，凌芳菲看到一地的尸块，那浓重的血腥场面让她吐得一塌糊涂，胃疼得如同扎针。
康正义严肃而鄙夷的嘟囔了一句“连这都看不了，就退回去”，这句话让凌芳菲记忆犹新，无声的泪水汩汩而出，却不敢让任何人看到。
从哪儿以后，她闲着没事儿就会跑到法医的解刨室，面对行行种种的尸体和器官，硬生生将自己磨炼了出来。
“不像吧？”凌芳菲眼中啧着泪花，哽咽的答道。
康正义并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也不知道一瞬间她竟然想了那么多，只是呆呆的望着如河水般向后流动的灯火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