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康正义都是步行的，同时，脑袋里在琢磨无头尸案的疑点。
回到警局之后，他找到了凌芳菲。
“我得去趟朔南山李家集，让赵龙跟我一块儿吧，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了李琦的身上。”
凌芳菲也正为无头尸案发愁呢，案子太恶劣，社会影响极坏，赵副局长又给她下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她不得不废寝忘食的忙碌起来。
“目前，这案子疑点很多，第一是张守山的尸体虽然找到了，但是人头下落不明，两个现场都查过了，没有收获；第二是行凶人是谁，李琦还是李军？第三，李军的下落成迷，他去了哪儿？”凌芳菲把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看向康正义。
“还有一点不要忽视了，李军吸毒。”康正义提醒道，“他毒瘾发作之后赶到了黄海小区去找李琦，那么说明李琦也是个瘾君子，又或者是个毒贩子。”
“可是......”
康正义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场没有找到毒品，也没有发现吸毒痕迹，对吗？”
凌芳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是她最困惑的地方。
“不排除李琦非常谨慎，从不留下任何吸毒的证据，也从不留下任何贩毒的证据，这种人是有的，而且往往非常可怕。”康正义说道，他的神情里有一丝忧虑，“目前来看，我们连李琦的生死都没弄明白，这就足以说明这个人不简单，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要做好准备，又是一场恶战。”
“恶战不怕，就怕有力气使不上。”
“那不会的，等我信儿吧，我去摸摸李琦的老底。”
“好吧，路上小心，我听说顾念童的事儿了。”
提到顾念童，康正义猛然想起要去找李龙江的事儿，“正好，还有件事得你来办了，或许你去办比我合适。”
康正义简单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道：“光明医药集团你比我熟，李龙江见了你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的。”
凌芳菲低头听完，很抗拒，“必须得去吗？”
“你不去那就得我自己去了，那无头尸案就要往后拖两天。”
“得，那我还是去吧。”凌芳菲现在最怕听拖案子，“不过，我可不保证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你就观察一下他的反应就行，打草惊蛇，就是要让他先紧张起来。”康正义嘱咐完凌芳菲，出门去找赵龙。
两个大男人也没啥好准备的，直接去了火车站，乘车赶往朔南山。
李家集是个很大的乡镇，但是因为地处深山，交通不便，所以相对属于落后地区。从朔南山汽车站，每天只有一班客车开往李家集，需耗时四个小时。
赵龙买完车票就开始抱怨，四个小时的客车，这得有四五百公里远了，加上从春江到朔南山的距离，这趟出来，差不多走了上千公里。
等坐上客车之后，赵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一路上，客车一直穿行在山间，从一座山脚下盘旋上山，然后下山，接着再盘上另一座山，然后下山.....他都绕迷糊了，感觉始终走在悬崖峭壁边上一样，沿途有不少名字乱七八糟的村子，客车偶尔会停下来放下乘客，也会再上来几个。
开车的司机驾驶技术高超，加上这条路走了快二十年了，所以车开的很稳。
赶到李家集的时候，赵龙的腰都差点儿坐断了，康正义倒是比他强不少，不但没一句抱怨，还对一路上的风景很是痴迷，他觉得朔南山实在是太美了，尤其在秋天，到处都是黄灿灿的。
李家集只有一个家庭式旅店，他们别无选择，只好住了进去。
俩人一打听，李军的老家上李家村在镇西十二公里远的地方，没有公交车，只能靠步行或者自己想办法解决，而李琦的老家，下李家村更远，差不多有三十公里的样子。
赵龙向李家集镇的派出所求助，派出所安排了一个老民警李凯协助。
他们先是赶到了李琦的家，下李家村。
李琦的老婆李春芳已经改嫁，对于民警的走访很抗拒，不愿意多说什么。
她简单的说了一下李琦的死。
十年前李琦和李军等人一起去春江打工，半年之后回家，和李春芳说，他得借钱做买卖，而且肯定会发财。李春芳没啥能耐，也知道管不了李琦，只好任由他折腾。
李琦到镇上找到了李二奎，借了六万块钱，李琦走后李春芳才知道，是高利贷。
李二奎是李家集的一个混混，因为老一代有点本事，给他留了点儿钱，他出面找了八个人，凑了六万块钱，一年的利息是本金的20%，也就是说六万块钱，一年后要还七万二，如果还不上，接着利滚利。这里面数着李二奎借的多，他出了三万。
李琦一去一年多没回家，李春芳打过几个电话，知道男人赔了钱，不敢回来了。
李二奎等人整天上门讨债，弄得李春芳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最后不得不回娘家躲了好一阵儿。
那年的春节，李琦偷偷的回来了，没想到一家人正偷摸的吃团圆饭呢，李二奎来了，手里还攥着把菜刀。
李琦吓得没敢照面，直接从后窗跳出去跑了。
李二奎进屋一看就明白了，也从后窗追了出去。
李春芳在家里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男人能不能跑掉。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噩耗传来，李琦死了，摔死在山崖底下。
等她赶去一看，李琦摔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的伤心，因为她知道，一切苦难随着李琦的死也就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找她来讨债了。
她找来了乡亲们，帮着她给李琦出丧，送到了火葬场火化。
李琦没什么亲戚，谁也没计较她的死，李春芳更是不敢去找李二奎的麻烦。
后来，她听说李二奎也跑了，可能是因为逼死了李琦怕惹上麻烦，所以躲出去了。
李琦死后，她的日子重归平淡，不到一年便改嫁。
赵龙认真的把事情的经过记下来，然后看向康正义。
康正义看了一眼朴实的李春芳，问道：“你去看了尸体，确实是李琦？”
“是他。”
“不是说摔得面目全非吗，你怎么能认出来？”
“他就是毁容了我也认得，那身材，那衣服，还有脚上的鞋，俺都熟悉的很，一打眼就知道是他。”
康正义扭头看向了老民警李凯。
“这事儿俺们是后来听说的。”
康正义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人最后烧了？”
“嗯。”李春芳低头答道。
“看看这张照片，认得吗？”康正义划开手机，将李琦在黄海小区门口超市的照片递给李春芳。
李春芳只扫了一眼，惊道：“李琦？”
“你确认是他？”
“是他，肯定是他。”
